《离魄灯》第63章

云泽笑着上前，拉起葛老汉的手，安慰到：“老人家不必惊慌。”
葛氏夫妻还是很害怕。
凉若也走过去，温柔的说：“大娘不必害怕。请快起来。”
葛氏夫妻还是不住颤抖，根本不敢起来。
苓玉摇摇头，仍然是那么步态生姿的过去，声音软软甜甜。“葛大叔，葛大娘，这里就交给玉娘，二老好好歇着去吧。神君与仙姬都让你们起来了。”
葛氏夫妇这才颤颤巍巍的起来，搀扶着往后走去。
“人类就是这样，总是大惊小怪的。”苓玉坐下，端起茶碗。“你们也来尝尝，他们自己种的茶，味道不错呢。”
“那就尝尝。”云泽神君率先走过去，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凉若和音娆、墨醴也走过去，想看看这女人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凉若坐下。“玉娘身上没有妖气，也没有仙气。既然不是人的话，究竟在这渔村里是要做什么？”
墨醴摩挲着茶碗的边沿，沉默的看着苓玉，越看越觉得苓玉的那双凤眼在哪里见过。
他低头，看见茶水中倒映的面庞，心猛地一跳。
是了，那双勾人的凤眼，像极了他的。
为什么她会有一双神似自己的凤眼？墨醴百思不得其解。
苓玉咳嗽了一声，还是笑，那笑容更衬得她面色红润，风姿绰约。
“不过是灵物而已，不值当二位仙尊跑这一趟的。”
“值不值当，是由本君来判定的。”云泽冷冷的说。
“呵，神君的架子果然非凡。”
“你是靠什么生存的？”墨醴定定的看着苓玉。
苓玉被墨醴看得慌乱，她的心里闪过一丝愧疚，良久，还是笑着说：“活人和死人。”
日光下，苓玉显得更加唇红齿白。她声音淡然却也有着女子的清丽，她抿嘴，好像刚才说的那几个字，不过是世间最平常的字。
“我就知道。”音娆站起来，娇俏的说。“不然姐姐你哪里来的好气色。”
苓玉却是下巴一凛。“在年纪上，你叫我一声奶奶也是受得起的！”她忽然甩袖，倏地站起要往里走。
可是，堂堂的云泽神君在这里，他怎么会让一个邪物从眼皮底下溜走。
他飞身上前，清气直逼苓玉。
苓玉的身体被清气击中，忽的变成银白色的粉末飘荡在空气当中。
凉若闻了闻空气中的气味，面色凝重的说：“她不过是溜了。”
“挖地三尺本君也要把她找出来。”云泽愤怒的转身出了院子。
墨醴悠哉的看着云泽，推了音娆一把。“跟着去。”
***
苓玉站在海潮之前，呼吸着空气里的腥味。
她抚着胸口，呕出一口血来。
她踱着步子往墓地走去。
她不过是一个没有灵魂的鳞片，能够化成人形也是仰赖东海龙宫的仙泽，为了生存她要吸食死人的死灵或者活人的精魄。
“世上只有阿娘好，有娘的孩子像个宝。”她走过一个矮房，里头传来小孩子的歌谣声，她踮着脚偷偷看了一眼，原来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在唱歌。
“世上只有阿娘好。”记忆像潮水一样喷涌而来。
在冷冰冰的海水上，她漂浮着，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她不想死，可是愚蠢的村民却视她为洪水猛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捡到一片龙鳞之后，她的肚子渐渐起了变化，她感觉到有一个新的生命在她的肚子里。
她怀孕了。
她是个孤苦无依的少女，知道自己怀孕了也害怕过，可是害怕的那股劲过了之后，她感觉到了满满的幸福，是了，以后她再也不会孤独了，她有孩子了，以后她的孩子能陪伴她。
她能给孩子唱歌，哄它睡觉，抱着它，亲亲它的小脸。
多么温暖的将来啊。
可是，所谓的纲常，所谓的迷信把她和孩子推向冰冷的海水。
她记得的，寒冷的夜里，海水湿透了她的衣服，她无意识的下沉，下沉，最后不知道昏睡到了哪里。
她再也感觉不到寒冷了，因为她被海水淹死了。
她的记忆停留在了一片冰冷和黑暗当中，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了小渔村，她也清楚的知道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只是片有了记忆的鳞片。
小女孩唱完歌曲，在那里和娘亲咯咯的笑着。
苓玉收回目光，继续往墓地走。
墨醴他长大了呢，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她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朋友很喜欢小蛟龙，表示阿琴也很喜欢小蛟龙。
这是最后一个山患。
故事终于要一步步向结尾迈进，我从七月走来，终于要在十月终结，么么哒。
、最深还是母子情
天空忽然暗下来，一时雷声震震。
渔人们望着瓢泼大雨，纷纷赞叹苓玉预言的精准。
苓玉的鞋子上沾上了烂泥，走起来有点拖沓，她的周围荧光闪闪，那是被挡在身体外面的雨水。
“这么大的雨，要是能把世间的苦痛都洗刷掉就好了。”苓玉走到一个石碑面前，深深的吸了口气。
白色的气体从石碑后面飘散出来，进入苓玉的鼻子里。
苓玉满足的呼出一口气，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大捧的雏菊，黄灿灿的。她把雏菊放在石碑前面算是向石碑下面的死人道歉了。
雨水哗哗的下，把天地连接到了一块，溅起泥水。很快嫩黄的雏菊就面目全非，花瓣被打在地上，死气沉沉。
苓玉坐下来，和这片乱墓一起，感受着暴雨的侵袭。
要是她也是个人就好了，这样她死后也会有一个这样的家，也许还会有后人来祭拜她。可是，别说是人了，她连妖都不是。
没有投胎的资格，没有骨，没有肉，没有爱，没有恨。只有一些冷冰冰的记忆。
“世上只有娘亲好，有娘的孩子最幸福。”她也学着小女孩的调子，哼起了歌谣，声音轻慢而动听，好像她的孩子就在她怀里。
她想象过墨醴出生时候的样子，脸一定是皱的，手一定是小的，身上永远充满着浓浓的奶香味，他还会牙牙学语，咿咿呀呀永远不想睡觉，也会手舞足蹈，眨巴着眼睛。
他一定是世界上最最可爱的孩子，她的孩子。
“玉娘！”墨醴站在墓地前，看着这个神秘的女人。
苓玉的眼里忽然充满了光彩，她赶紧站起来，要往墨醴的身边走去。
“该死的，你让本君一顿好找！“云泽神君从墨醴的右边跑上来，正好挡住了墨醴的身体。
苓玉站定，痛苦的看着云泽。
“神君你让一下啦。”音娆从墨醴的身后挤出来，探着脑袋看向苓玉。
风雨飘摇，她身形单薄，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云泽，眼里有着浓浓的痛苦。
“你竟然找到了她，挺厉害的呀。”音娆歪着脑袋为云泽神君点赞。
云泽不耐烦的看了音娆一眼，拔腿就冲向苓玉。
“神君你慢些。”凉若一把拉住云泽的衣袖。“你看她的表情那么痛苦，我想问问她。”
“磨磨唧唧的，凉若你烦不烦！你别总是拖我后腿啊！”云泽神君猛地扯下凉若的手，依然向苓玉冲去。
“我知道神君你急于完成任务去天上邀功，可是我们是一起的。”凉若在后面大叫，也追随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云泽神君已经把苓玉制服，这回神君没有用清气袭击苓玉，而是把苓玉扣在了地上。
“只要把你缴送给天庭，本君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神君难道就不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
“本君没兴趣。”
“可是本尊有兴趣。”墨醴的眼睛如墨一样黑，专注的盯着苓玉。“你究竟是什么？”
苓玉的笑容一下变得十分的温柔。“我是你的娘，不，我应该说，我的样子是你的娘。”
“你说什么？”
苓玉艰难的仰着头。“我终于见到了你，我的儿子墨醴。”
“本尊没有娘，没有爹。”
“那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呀。”音娆嘴快接了一句。
“本尊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你若不信。”苓玉苦涩的说：“我让你看看我的真身好了。”
苓玉窈窕的身姿渐渐被一阵光束掩住，一片金灿灿的龙鳞安静的躺在地上。
墨醴走上前去把龙鳞放在手心。
冰冰凉凉的。
这片龙鳞他并不陌生，万年前在东海龙宫的水晶棺材里，他见过的。
不可能！墨醴的身子不自觉地后退，他的手不住的颤抖。
他没有爹娘，他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苓玉一定不是他的娘，他的娘怎么能靠吸食死灵而苟延残喘呢？
若是他有娘，也该是个温婉美丽的女子，会把他搂在怀里，会为他洗手羹汤。不会是一个卑微的吸食死灵的女子。
“墨醴。”音娆再傻也发现到了不对劲。“她不会真是你的娘吧。”
墨醴瞪了音娆一眼。
音娆继续不知好歹的说：“其实挺漂亮的啊。”
墨醴把龙鳞交给云泽神君，淡然的说：“她不是我的娘。”
云泽接过龙鳞，攥紧。
“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最后一个任务竟然是你娘。”凉若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