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芷被他的话一惊,虽然早就听时燕知说过血魔的事情,但是她没想过有一天,在她身边一直照顾她,默默关心她的,在这世上她最信任的人却会是血魔。如堕三九寒天,彻心的寒凉。
倔强的抬起头,她扯开一抹笑容,那笑容如同朝阳撕裂云帛,喷薄出浓烈直透骨髓的灿烂与决绝,这面容平凡、女扮男妆的少女,原本清秀平淡的容貌却似乎有一股强烈的吸引,让血魔忍不住失了下神。
骤然风起,她单薄纤瘦的身子在风中似遥遥欲坠。一向笑着漫不经心的少女,终于抬起头,眸光中似燃烧着一团猎猎的火焰,她大声的朝血魔吼道:“李穆,你醒来,我要你看着我!”
声音是亘古的咒言,是李穆的承诺。只芷笑着,声透云天,纵声大笑:“李穆,你记得吗?你说过会永远和我在一起,不管是在哪里,你都会找到我,你记得吗?”
她大吼的时候,声音中有无限的哀伤与缅怀。仿佛是一根弦,被拨动时,就是凄凉的哀号,其中的情谊除了当事的两人却谁能知晓。
那绝美的男子,忽然间眸光一柔,温柔的看着只芷,似哀怜,又似决绝,无数的表情挣扎在俊美的容颜上,越变越急,越变越浓烈,池晓秋看着这一幕,一动也不敢动,刚才引出他无法控制的血咒,他已遭到反噬,根本无力保护只芷。
面色忽然狰狞起来,血魔狂笑:“小丫头,你到底是谁!莫要惹我发恼!”
纵身一扑,黑影如偌大的雾意疾掠向两人而来,猛的一把推开池晓秋,只芷大吼:“闪开!”说着,一人挡在他前面,眼睁睁就要被血魔撕碎。
漂亮的白玉娃娃登时被吓傻了,只能看着血魔扑向只芷,撕心裂肺的大吼:“不要!”
阴风忽起,血雾飞溅出来,李穆的手贯穿了只芷的胸腹,但心口也同时被溅到一片鲜血。似乎是苏醒般,这原本狰狞的绝色男子忽然浑身一颤,随即眼神一片清明,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贯穿只芷胸腹的那只手,陡然悲痛的狂吼起来。
思绪如潮水,一幕幕浮现出记忆中的片段……
“是他!他是不祥之人!杀了他!杀了他!”众人狂吼中拿着棒子追打着少年时那个漂亮的让日月逊色的孩子,忽然一个小小的影子护住了他,放声尖叫:“你们干什么!你们会把他打死的!”
那小小的影子用力的护住伤痕累累的他,棒子落在覆在自己身上那单薄的身影上,一下一下,可是身上那人儿根本没有反应,只默默承担住那些棍棒,微笑着安慰他:“不要怕,没有事的。”
他的额头上湿润的感觉,滴答滴答的落在手背,是身上那人影的血。少年时的李穆冰冷的心忽然破裂一角,第一次有心痛的感觉。他想推开护在他身上那小小的人儿,却发现怎么也没有力气,第一次流泪,不是为自己。
“记住哦,下次他们打你时,要逃跑,不要让他们抓住!”小小的孩子有着平淡容貌和灿烂的笑容,穿着和当朝不符合的奇怪的装饰,笑容忽然刺痛了他的眼,为什么要帮我?记得那时候他是这么吼她的,却听见那女孩忽然笑的极是灿烂。
“啊,我忽然做梦了,来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我们有缘吧,我叫只芷。”
然后,他频繁的出现在那女孩的梦里,他总是被人追打着,可是那女孩也总是为他挡下那些棍棒,哪怕自己伤痕累累。渐渐的,当年五岁的孩子已经长成了十五岁的少年,只有那个奇装异服的少女却依然是十五岁的模样。
就在那年,十五岁的他当上了将军,有了足够的实力可以保护少女时,那个少女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的身边,直到十年后,他遇见了当年那个十五岁的少女。她还是十五岁的模样,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依然是平淡的面容和灿烂的笑容。
少女好象是全部忘记了他的存在,居然以为女扮男装可以骗过自己。他怎么会忘记她呢!他等待了十年的少女……只芷!
“穆,你是最好的人了!他们为什么不喜欢你呀!没关系哦,只芷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哦!李穆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直到那日,看见孤独的他在月光下吹萧,只芷忽然如是道,虽然依然是少年的装扮,她没打算恢复女红装,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发誓自己要永远的保护她!
第二卷(完)
尾声
陡然想起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李穆仰天悲吼,一行泪,缓缓流下。
虚弱的咳嗽,抚摩着李穆俊俏的面颊,只芷的胸口汩汩流着鲜血,她却依然笑的如个孩子,没了哀伤与痛苦:“穆,不要哭,不要难过……你记起我了,我很开心呀……”让李穆不要哭,她自己却哭的和个孩子一般,眼底是浓浓的哀伤。
血魔的封印已经解开,虽然现在的记忆被深爱的人的血液唤醒,但是血魔却随时可以颠覆这一切。李穆深深的了解这一点,他把头埋在只芷的颈窝,肩膀一颤一颤的,只芷肩上登时湿润了大片大片。
李穆第二次流泪,依然为她,撕心裂肺的疼痛。
从怀中取出枚小巧有如米粒的古玉,双手颤巍巍的抬起他的头,只芷眼底是浓浓的爱怜与哀伤,她不停的咳嗽,咳的血泪齐流:“我有没有说过,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过你!”
哽咽的点头,李穆抱紧了怀中这个似乎只一个倏地就会消失的人儿。
笑着点头,只芷忽然轻轻道:“对不起,我答应了云末染!”
将古玉闪电般镶嵌在李穆的额间,血魔痛苦的一声长嘶,这个曾经翻云覆雨的一代枭雄霍然倒地,泪,一滴滴流下,但他眼底是满足的欣慰。眼里的情谊依然浓冽,只芷,又可以,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绝美男子的怀里,是安然合目的只芷,一卷竹筒滚落一边,昨天,这笑容灿烂的少女还拿着它要交给云末染,还让他去上报朝廷冢灵镇冤案之谜,笑语嫣然,依然昨日的种种……
心中的悲痛让池晓秋忍不住差点昏厥过去,猛的一阵窒息,天地间一片肃穆,风清云散,所有的妖魔褪去,爱恨成空。
一张纸,飘然而落,在风中似乎是无火自燃,慢慢的烧焦,除了当事人,谁又知上面是云末染写给只芷的一封信,正是封印血魔的关键——
“封魔使者尹只芷,不要怀疑,天将你由异时空传送当朝,是赐予你特殊的使命!现下,我将千年灵修传至你身上,血魔被最爱他的人唤醒,被他最爱的人封印,如果你真心爱着他,那么有着我千年灵修的鲜血可以唤醒他心中最后一点善念,在此时封印他,切记切记!”
没有了千年灵修的云末染敌不过任何一个妖魔,但是他却能预知劫数的成因与破解。
————
爱与牺牲,成全……在风中述说着一个关于仙、关于怨、关于魔、关于爱与恨、悲与喜的传说,久久传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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