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瓯无缺》第102章


“现在也好。”言节说,“趁乱比较容易行事。”
文珑看向紧闭的城门,“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多加小心。”
“嗯。”文珑挥起手中长铗,方才跟随言节的骑兵已经换成了离国的戎装,列阵在他身后。这些都是兑国的精锐,——轩辕舒在上林苑着意训练的入阵营。
“出发。”随着这一声坚定的号令,入阵营的骑兵跟随着文珑从大门的一角迅速突出。再有人见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在十日后的大明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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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队穿着残破的骑兵在大明城外高喊着“北院大王兵败!”、“快让我们进城!”的时候,城内的宫帐中迅速升腾起慌张与愤怒。
“怎么回事?快!快让那人进来!”宫帐内呼延遵顼高声喊道。
被带进了的骑兵队长身上的盔甲残破,盔缨斜歪着,左手的臂甲早不知哪里去了,身上的铁甲血迹斑斑。骑兵队长单臂横在胸前,带着疲累的颓败之音说道:“兑国人使诈,故意打开城门将我们的人放入城中,北院大王不知是炸,在城内被乱箭射死!”
他说到这的时候,宫帐内的群臣已经乱成一团。骑兵队长接着说道:“将军本来要收敛残兵退出城去,谁知兑国人早在城外埋伏!我军不敌,我等是好不容易逃出来报信的!”
呼延遵顼大怒,一掌拍在御座上。离国所有的兵力都在呼延延宁手中,现在除了灵年耶律峦的余兵以外,离国已经没有可用之兵!大明城中只有近卫军一万,一旦兑兵长驱直入,大明城破城是早晚的事情!呼延遵顼已经开始盘算着迁都了。
突然!一道寒光从御座上一闪而过,群臣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大汗的脖子上汨汨躺下血水,呼延遵顼已经一命呜呼了。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宫帐内一时没有一点声响。
没有人能想到,兵败进城避难的骑兵会是兑国人伪装的。更何况,此时兑国的军队还在千里之外。
“骑兵队长”文珑仗剑站在御座前,“呼延遵顼已死!呼延延宁兵败!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站在右侧首位、白发白须的老者意识到了发生的事情,大声喝道:“逆贼!来人!”
“阁下就是南院大王呼延仁先?”文珑客气问询。
“是又怎样!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幸会。”文珑说道,与此同时两个身着离国亲兵服侍的人已经上来将呼延仁先绑住。
呼延仁先挣着绳索,“你们干什么!”
“后生敬重先生,还请先生安静片刻。”文珑说道。
“这是我离国皇城,外面就是陛下亲兵,你们还不束手就擒!”
“还请先生安静片刻,外面的人已经被换了。”文珑扫视向大帐内战战兢兢的群臣,“你们怎么想?如果就此束手就擒,我可以请求我主饶你们一条性命,日后说不定还可以为官做宰。”
突然有人手持匕首刺向文珑,——离国人总是随身带着匕首,以便烤肉割肉。
文珑挥起一剑,那名想刺杀文珑的武将就被斩杀在地。
在血光之中,宫帐中的大臣们叩拜了下去,“吾等愿降!”
大明城在动乱了数日之后,恢复了平静。大明城中的妃嫔皇子尽皆囚禁,除了宫帐中不再坐着呼延延宁以外,一切都一如往常,连同市场也照平常的时间开放。
然而平静只是暂时的,如果言节不能解决呼延延宁,或者是离军没有战败的消息传到这里,大明城内很快就会暴动起来。甚至是周边的城镇都会集结兵力,攻打大明城,况且呼延遵顼还有两个成年的皇子在外。而文珑手下仅有一万兵力,一旦被鞑靼人看破,很快就会湮灭在人海当中。他需要援军,而以国内的兵力明显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唯一有可能提供帮助的只有在灵年城外扎营的巽国泉亭王唐瑾,如果他愿意的话。
如果按照家国利益来计算,唐瑾完全可以不愿意。此时呼延遵顼已死,离国群龙无首,即便是文珑镇不住大明城,趁动乱之时,巽国也可以很容易的拿下北方疆土,至多是费些周折。此时若分兵来救文珑,不仅多费周折,而且大明城以北的地域很可能就成了兑国的疆域,于巽国来说好处无多。
但文珑知道,唐瑾一定会分兵来救。不为别的,就因为泉亭王对尉迟晓爱重无极。
作者有话要说:
、唯死之愿
大巽鸿嘉八年三月初五,左将军韩达奉泉亭王将令,领三万兵马兵至大明城下。沿途诸城闻离刺宗呼延遵顼已死,或降或逃。离国北院大王呼延延宁闻君上亡故欲回兵大明城,被兑国太尉言节困于半途。
三月二十八,呼延遵顼长子,寿王呼延茂彦于肃丽称帝。
四月二十,呼延茂彦举兵攻打大明城,左将军韩达与兑国随国公文珑据城而守。
六月初四,呼延茂彦战败北逃。
六月初九,灵年城兵溃,耶律峦逃亡。
六月十一,呼延延宁举义旗,退至金郯山。
六月二十一,大明城中皇子贵胄皆遣金陵。
七月初五,呼延遵顼次子永王呼延高驰投奔叔祖父呼延延宁。
七月初七,呼延延宁立永王为帝,史称“北朝”。
七月十七,呼延茂彦逃至金郯山,与其弟争夺帝位。
七月二十四,呼延茂彦意图暗杀呼延高驰,事败被诛。
呼延遵顼死后,离国各地皆有义兵,或为国而起,或趁乱割据。但大多不成气候,各方割据多则万人,少则千人。巽、兑两国以大明城为界,大明城以北归巽国所有,以南归兑国所有,以此分别剿灭各地军阀。
据史书记载,巽国对离国余孽的剿灭旷日持久,从鸿嘉八年始,直到鸿嘉十二年北方小朝廷才渐渐湮灭。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是鸿嘉八年的十月,巽国新并的土地已基本收复,由左将军韩达率兵清剿余孽,泉亭王唐瑾得胜还朝。
在《巽史·泉亭昭武王传》中有两次关于端木怀出城迎泉亭王还朝的记载,一次就是在鸿嘉八年的十月十五,而另一次则是在十年后。
且说十月十五这日,唐瑾得知皇上率百官出城相迎,距城五里就下马步行,到城门口叙过君臣之义,又宣旨封赏将士不提,就说进城开宴庆功之事。
当日太极宫大宴,端木怀知道唐瑾思念妻子,因而宴席座位不拘礼法,将上大夫尉迟晓的位置摆在泉亭王旁边。
打从在云燕城门迎接的时候,唐瑾就看到了妻子。而今她是巽国的臣子,也就随驾迎候。从城门到太极宫,她都一直在微笑,只是那笑容好像雾霾中的太阳,只有昏黄的一轮,无论如何传递不出应有的温度。她所伤感的事情,唐瑾能猜出一二,甚至就是他才使得尉迟晓不得开心颜。但是,如果他不这样做来拗回她的心思,难道日后二人当真要反目吗?
席上轻歌曼舞,鼓乐升平。唐瑾看似兴致高涨,与同僚觥筹交错,其实全然不知自己喝下去的是什么。
“王妃真乃女中诸葛,前次白澄洪灾,多亏了尉迟大夫的进言,才免去了多少百姓遭殃!”伴随着这种话题往往是一杯敬过来的酒。
此时的这种夸赞多半是因她的夫君而来,尉迟晓端起酒樽,“王大人客气。”
尉迟晓还没来得及让酒樽碰到唇边,唐瑾已经替她满饮了一杯,“内子在朝中多得诸位大人照拂。”
得胜还朝,又得皇上出城相迎的礼遇,如此盛宠之下,来敬他的人几有千杯之数,纵然唐瑾海量此时也是微醺。端木怀在上座看着说道:“子瑜还朝还未及和妻子亲热,倒被你们先灌醉了,小心明日酒醒找你们这些人算账。”
陛下这话说得诙谐,意思却很明确,众臣笑过一阵也就不再敬酒了。
端木怀道:“子瑜,你回来还没有见过你外甥。来人,抱四皇子给泉亭王看看。”
抱着四皇子端木楖出来的不是乳母,而是皇后唐氏。她身着紫金华服,凤冠霞帔,身后跟着十二名锦衣宫人,簇拥而出。
“大哥。”唐碧笑盈盈的看着长兄,小心翼翼的抱着襁褓里的婴儿到他面前。
“多时未见,皇后安好?”唐瑾如仪问道。
“都好,大哥来看看你的小外甥,今年五月初六生的。”
五个月大的婴儿并不怕生,挥舞着粉团一样的小手,红得像洋火的小嘴巴一开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楖儿叫舅舅。”唐碧点着儿子的小嘴唇。
唐瑾两根手指握着外甥的小手也是欢喜,眼中满是喜爱之色。他解下腰间装着象牙扇子的扇囊,“这个就给四皇子做见面礼吧。”这把扇子还是因为上次尉迟晓说不喜欢窦痒的那首《夜行古战场》而重新写的,依旧是雕凤的扇骨,上面是一首唐瑾亲笔的小诗,道是:“狂涛风险掀波澜,战骑扬幡兵道寒。御韬号令万军势,雄镇百川跃狼关。” 
宫人得到皇后示下接了,皇后却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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