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情》第6章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天衣无缝地低调着,时间长了他觉得无机可趁,自然不了了之。
万分谨慎,总可以使得万年船。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夏天熬过去,日子就快了。
入秋以来天高云淡,不温不寒。任适秋终于有心情教敦敦识字,她自己所学有限,高深的经史子集一知半解,更不能误人子弟,只每日让他练字,练武却再没提起。
敦敦一副乐得清闲的样子,游刃有余地学着粗浅的文章,嘻嘻哈哈,没心没肺。有一次从干娘那里回来,见任适秋独自坐在冰凉的台阶上,心想坏了,每每出现沉思的表情,必是一场大风波,没一会儿,她木着脸道:“现在后悔,我不怪你。”
“真的?”
她轻轻点头。
“但我会怪你。”敦敦一本正经地:“是你抛弃了我。”
连遗弃都不会说,还做出一副黯然心碎的样子,一看就是装的。
有时人们并不关注被谁抛弃,惧怕的往往是抛弃本身。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半晌,她道:“有件事我想了很久,既然你决定留下来,不再耽搁。”
最可怕的事果然发生了,当敦敦睡梦中被叫醒,趴在任适秋的背上飞越围墙,落在树林后头的一个小土坡下,瞌睡没有完全过去,就被重重地跺在硬土地上。
深秋的夜晚如此萧瑟,寒鸦栖在光秃秃的枝头,他接过任适秋的长剑。
“一定要看么?”
“你吓不到我。”
他倍受鼓舞,信心满满地比划起来。
然后任适秋就被打击了,仅管做足心理准备,还是逃不了被恶心得五内俱伤的宿命。世上怎会有如此难看的剑法,关键是这居然是传之六代的任家剑。
她想撞墙,再为先祖一哭,如此后代真该一出世就溺死在阴沟里……
敦敦使完整套入门招式,期待地眨巴眼睛。
“回去睡觉。”转身就走,毫不犹豫,天赋这东西不是人人具备,其实不会武功挺好的。
走出几步,远处闪过一串火光,照耀得周围树木红了一片。大晚上的这么多人手举火把,朝自己的方向汇聚,她拉住敦敦,拧身藏在灌木之后,只听那几十个人纷纷喝道:“出来!”
寒鸦受惊,吱呀呀飞远。
心头一凉,身旁的敦敦也打个冷战,他们自己问心无愧,在别人看来深更半夜行踪诡秘,却不知干什么勾当,这本是百口莫辩的事,随便找个由头就是莫须有的罪名。
对面的矮树被人踢开,枝叶掉落,露出一个趴伏着的女人。
“跑什么跑,又跑不了,害我们有觉不能睡,倒霉的不还是你?”那人语气明明是怜悯,却透着股凶狠:“说吧,现在怎么办。”
此人长发及腰,身上一件脏兮兮的白衫,已是千疮百孔,乍看与女鬼无异,乱发下的一张脸花容月貌,奄奄一息的样子惹人怜惜。
“头儿,她不理我。”那人笑道。
“大概想和你说说贴心话。”
众人哄笑。
任适秋屏息静气,一手捂着敦敦的嘴,尽量卷缩身体。透过草叶的缝隙,隐约看见第一次进玉风堂时在门口险些骑马撞死敦敦的人。此人位高权重,据说是个疯子,江湖上提起薛子赫,没哪个敢轻易招惹,称得上浑不要命的角色,两年前越过堂主的胞弟坐上副堂主的位子,出名的铁腕。
“来来来,什么悄悄话,老子洗耳恭听。” 薛子赫的手下凑近了,做出认真又戏谑的样子。
女人动了动嘴,这样静谧的夜里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显然太过虚弱,老半天才抬起手臂,伸出手指。
刹那间任适秋觉得天都塌下来,她与此女无冤无仇,只是刚巧藏匿于此,就算看见他们传授武艺,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闲事,难道对方临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杀了她!杀了她!” 敦敦骤然跳起,脸上写满仇恨。
小臂忽然被死死抓住,任适秋对他的嘶吼始料未及,只见他五官扭曲,憋红脸干哼哧。除了新仇,似乎还有旧恨的迹象,低声问:“你们认识?”
敦敦咬牙切齿,犹豫来犹豫去,一连打了几个磕巴:“不……不认识。”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她欲深问,又觉得他的欲言又止一定事出有因。
薛子赫两道如电的目光炯炯地扫过来:“又见面了。”
搜刮肚肠也找不到一个可靠的理由,这个操蛋的理由还必须圆满地解释半夜越墙而出,又神奇地出现在这块林地,且合理合法,人畜无害。
一切发生的太快,她只能紧紧握住敦敦的小手,尽量拉近,简直贴在身上:“真巧。”
“这么晚,一个女人在外头很不安全。”
“不好意思,没耽误副堂主干正事罢。”
他阴郁地环顾一周,缓缓道:“那倒没有,只是最近奇怪的事太多了。”
“可惜我帮不上忙。”
“何必谦虚。”
“恭敬不如从命,我跟副堂主走,幼子无辜,还望高抬贵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屋内无窗,只有一个狭长的气孔,外头北风呼啸,里面却闷热。她转过身,望着结满蛛网的墙缝,想睡又无困意,斗室中除了张破席空无一物,日光透不进来,也不知白天黑夜。下定决心要睡,自己知道未曾睡实,混混沌沌的,实在因为流汗太多,腻在衣裳里,半干不干的难受。
似乎被人遗忘了,薛子赫贵人事忙,他的手下也人间蒸发,连次审问都欠奉,除了送饭的,十天来没跟人说过一句话。
平时再沉默的人都有些熬不住,有时她希望闯入一帮人,二话不说将自己五花大绑押去处死,至少一了百了。有时又觉得多煎熬一天也是好的,运气好的话会有人听她辩解,死得不那么不明不白。
是幻觉?竟然听见脚步声:“适秋,你还好么?”
她一骨碌坐起,朝着外头几不可闻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敦敦要见你,拉都拉不住,我想让他来一趟也好……已打点银子给看守,仅在外头说话还好办,进去却是不可能了……”
顿时明白大限将至,以至于他犯险带孩子来见最后一面:“连累你了,他们可曾向你逼问?”
“堂主与薛副堂主远赴大漠,你的事暂时无人顾及,没人想到找保人的麻烦。”他长叹:“是我害了你,以为是个栖身之所,反倒招来杀生之祸。”
唯恐他犯老毛病,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地叨叨下去,忙打断道:“敦敦呢?怎么不出声。”
“在哭,一时半会止不住。”
她百感交集,沉默许久:“你可知那女人什么来头?素未谋面,为什么致我于死地。”
“她是爹的小老婆,娘亲从前被她害得好苦,好苦哇!”敦敦突然止住哭声,恶狠狠地:“那天我不敢说,是怕不打自招!”
本已猜到七八分,这下子彻底印证。她们彼此都没见过,所以那晚有心加害的是孩子。如此恶毒的女人世所罕见。
据说她卷走薄云天不少银子,和一个江湖中人私奔,从此行踪成谜。为何与玉风堂为敌为阶下之囚,就不得而知了。世事难料,冤家路窄,最憋屈的是本要为逸秋报仇,却被她倒打一耙,全无还手之力。
这种死法太搞笑了。
“李大哥,一事相求。”
“放心,孩子我亲自送回五陵门。”
“行李中还有些碎银子,充当日后的路费罢……还有一把祖传宝剑,逸秋生前用的,为免暴露身份,那晚放在树丛里了,找一下,应该还在的……”想了想,应该没有遗漏之处,她一向独来独往,无牵无挂,最近添了个小负担,现在也无需忧虑,顿觉轻松许多。
“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不必过分悲观。那些大人物公事缠身,也许转过头就忘了,不予追究的先例不是没有。”李宗一面安慰,忽然想起件事来:“对了,听说钱管事来过?”
不提还好,任适秋阵阵冷笑:“进来说一大车话,想干什么长眼睛的都知道。这种地头蛇随处可见,真当自己就是王法,只要亲自出马,立即让我洗脱罪名平安无事,就是得想个法子谢他……算了,孩子在外头,不说这个。”
李宗义愤填膺:“趁火打劫!先时也有过,厨娘的女儿哭诉被人占了便宜,钱管事素日颇正派的人,说对方勾引他不成,反来诬陷,我们也就信了。当真是他行为不端,倒冤枉了那姑娘,害她远走高飞,连个说法也没讨着。”
所以伪君子的阵营绝对比真小人庞大得多。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李宗带孩子走了,送饭的今天来过一次,不会再来。时间凝结成冰,坚不可摧,唯有呼吸声相伴。
“是她吗?”
“嗯嗯。”
悉悉索索的,有个东西不住蹭着脸颊,骤然睁开眼睛,对面是一颗硕大的脑袋,见她醒了,脑袋欢喜不已:“赏雪姐姐,咱们走吧。”
“真的是她?怎么认不出了……”
“就是憔悴一点。”
“坐牢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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