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情》第19章


“阁下不想拼命,我也不想,今儿的好戏我可看不明白。”
温祥一脸的”我等听命于人不便多说”的意境,她了然一笑,退了几步朗声道:“薄门主欲取我性命,放马过来即可,劳师动众可让人过意不去。”
薛子赫一个抽身避开杀着,对方有避战之意,薄云天也顺势收招。就是条狗被踢多了也会叫,还有要事,不急着逼对方跳墙。
“适秋,一年不见,你步步高升,如今和薛副堂主出双入对,姐夫这双眼睛都有些看不过来了。”
“怎么,尊夫人没有一路随行么。”任适秋完全不理他的调侃,淡淡地。
薄门主自从娶了风华正茂的娇妻在侧,投靠凛义山庄之后江湖地位有所提升,二者相加可谓幸福美满得很。时日一长,娇妻的气焰逐渐滋长,人到中年,他也不怕落个惧内的名头,偶尔被江湖中人调侃一番。拿这个回应泼在身上的脏水,弄得薄门主一阵尬尴。
“多听夫人的话自然有好处,其中深意我等岂能随意揣测。”薛子赫笑了几声。
一向靠老婆发家的薄门主脸色转黑。
她投去感激的目光,只觉一只手牢牢搭在后肩,伴随轻微的抖动,心下一惊,原来他伤得这样重了,已然无法支撑站立。这场缠斗原本不关他的事,帮忙是情分,各凭本事跑路是本分,他却几乎拼了命。
“言归正传,两位已到这步田地,穷寇莫追,在下本不该来这一趟,无奈有些事不得不深究。”薄云天叹道:“薛副堂主,您是明人不说暗话,还是让在下费些周折?”
到头来还是冲着薛大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自作多情的毛病呢,她撇了撇嘴角:“看不出你还有利用价值……”
“我也刚发现。”
要不要这么默契,玩这么欢腾她都难以自拔了,忍住忍住,生死关头要严肃。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个道理谁都明白。江湖第一大帮大厦已倾,杨堂主下落不明,知情者怕只有薛副堂主了罢。”薄云天咳一声,缓缓道:“在下多年前对玉风堂地下银庄一事有所耳闻,如今薛副堂主自身难保,万两白银对死人来说与粪土无异,不如做个交易,弃财保命方是上策。”
薛子赫不置一词,神情复杂。
“此时就不用追究在下如何得知了罢,事成之后,不但五五分成,且我薄云天对天发誓,一旦过河拆桥必定不得善终!”
地下银庄,一听就很高端。玉风堂多年雄踞西南,硬货是有的,虽说被后人丢的丢败的败,大腿和胳膊总不是一个粗细,她下意识地偷瞄薛子赫深沉似水的脸子。
“杨家祖业一向父死子继,我得堂主信任,却是个外姓人,换成薄门主你会将家底毫无保留地告知手下么。”
“众所周知,杨门主胞弟是个纨绔,无德无才败坏门楣。因其不肖,杨老堂主在世时险些一剑了结了他,这些年玉风堂苦苦维持,全靠杨怀风一人而已,当然,薛副堂主年轻有为,委实是一把好手,江湖传闻杨堂主早有意将基业交于他人打理,自己归隐田园,做个化外之人,而接手玉风堂当仁不让的人选已经昭然若揭,哼哼,哼哼……”这几声从鼻子里钻出的哼唧自然带着股阴沉,眼看着随时撕破面皮似的。
“过奖。”薛子赫轻叹一声:“看来无论怎么辩解,没人相信我毫不知情。”
“适秋,你怎么看?”薄云天突然转向她。
“你还是直接叫我贱人吧,心里骂翻了嘴上还得亲热,多难为自己。”故意停了停,她做幡然悔悟状:“薛大爷你藏着这么一个闪闪发光的秘密居然吃得下睡得香,城府得有多深?”
“我是个疯子,只知打打杀杀,除了权势什么都不喜欢,城府深些也是份内的事。”他苦涩地笑。
其实这人不赖,为人凌厉狠绝,待人处事颇有担当,是条外冷内热的汉子,之前的误解完全因为误传。人们往往只愿相信自己想象的真相,以讹传讹的速度通常惊人。薛子赫年轻有为,一身傲骨,恨他的人绝对比爱才的人多。
想到这儿她有些心酸,绝处逢生又遇绝境,自怜之余还有心思同情别人了。
“门主。”谭正奎指向远方狂奔而来的一骑黑马。
此人见着薄云天匆忙行了个礼,一路飞奔使人与马都喘得够呛。薄云天见他来了有些意外,尚未询问,只见此人摊开手掌,掌中赫然是一支足金打造的凤头钗。
薄门主的脸色立时不对劲了:“你们怎么保护的夫人。”
“对方身手不凡,客栈中堂而皇之掳人只是瞬间的事,弟兄几个拔出佩剑,早已踪影全无。”
“丢下话没有?”
手下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薄门主的脸色越发难看。这次出来执意不让丁媛跟着,她又吵又闹,说他有了二心,这下丢人现眼到家了,被人拿着七寸,灰溜溜打道回府算是万幸。上次西域伏击,派出去的人得以全身而退,那是杨怀风没工夫计较,这次莫名其妙惹上的麻烦又该如何收场?
“倒是我薄某人不识泰山了,二位有如此靠山,难怪凛义山庄不敢妄动。”
任适秋身心疲惫地叹了口气:“地下银庄没掰扯完,又冒出个靠山,薛大爷你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往事。”
“咦,我不一向是杨堂主的忠犬么,原来还有另一重身份。”薛子赫表示很满足于这种跌宕起伏的人生:“接下来你们是不是要告诉我,其实我是皇帝老儿遗落在民间的私生子。”
大势已去,薄云天默默召唤手下,不顾这对恬不知耻的狗男女双簧唱得正酣,闪亮登场仓惶离去,留下一串长长的背影。
折腾一通天都黑了,远处的市镇灯火迷离,迷雾重重,中间仿佛隔了一个虚妄的世界。
瞬间安静下来,两人一时找不到新话题,方才动手又动嘴,神思有些垮垮的,怎么也提不起劲头,便一路无话,踏着泥泞的小路一步步往市镇中去。
入城门时她突然叹了口气:“真的累了。”
“客栈应该不远。”
“不是腿脚……”
他微微沉吟,点点头道:“一个女子,长年累月在外飘零,确是身心疲惫。”
这家伙的神经也不是那么硬邦邦,还会读心,熟识之后自有他细腻的一面,她笑道:“当年进玉风堂,说为敦敦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其实是自己懒了,不想今天为明天的去处发愁。”
这么多年始终没在一个地方生根发芽枝繁叶茂的想法,那次回家奔丧,突然觉得无论如何也走不动了。人老,心也就跟着老。其实回旧址找到敦敦之后也不知去哪儿,被凛义山庄释放也只半天的光景,死而复生生而复死,顾好眼前的肚皮才是最紧要的。
“先找个地方吃烤乳猪吧。”
“你慢慢享受口腹之欲,眼下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薛铁人也会累?又一桩奇闻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她在客栈大堂饱食一顿,咽下最后一口菜汤,前所未有的满足。回到自己房中,因吃撑了,一时睡不下,擦拭一会儿新买的长剑,忽而觉得薛铁人一声不吭上楼去的样子很怪,当时只顾充饥,哪里留意他神色萎靡有气无力。晚饭不吃,别是身子不适啊,本来结伴同行已经够麻烦,自己不惯照顾人,多个病歪歪的壮汉日子可怎么过。
为求真相敲响隔壁的房门,发现根本是虚掩的,一阵风就给从里到外吹开了。油灯半灭不灭,歪歪斜斜地残喘,她的背影像波浪一样在白粉墙上伸展着。帐子也是半垂的,一双眼睛比油灯还要昏暗,从未见过的虚弱无力,她内心惊呼一声,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多半是那两处肩伤闹的,也许不全是,心垮了,人也跟着垮,让一个男人彻底绝望的方法就是夺去他不可一世的地位。
“你来干什么。”他骤地伸出手,紧紧抓住她的腕子:“看我有多可笑么。”
这手跟油锅里捞出来似的,烫得人头皮发紧,发热说胡话可以原谅,不代表为此改变以牙还牙的本性:“来看你死了没有,无尸可收这事儿不太可笑。”
“女人又冷又硬,一辈子嫁不出去。”他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这才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罢,原来她身上一直贴满嫁不出去的字条,自己浑然不觉,权当自力更生的最佳体现。不过话说回来,又冷又硬的是谁?这盆泼向自己的脏水完全可以泼回去,无奈泼水的无心恋战,被泼的也不好追击。油灯彻底灭了,一缕青烟渐渐淡到无形,她叹了口气,默默烧一壶热水,倒在粗瓷碗里凉着,端至床头,便于他半夜起来口渴难耐时伸手可及。
窗口的黑影飘然落地,放下帐子的手顿了顿,帐勾与床柱碰撞出突兀的一响。
“有人出钱买薛子赫一颗人头,无关之人还请行个方便。”
不用细问,定是他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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