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士》第16章

“现在看见她得叫皇妃了。”
“是啊。”心头隐隐的有点痛，我的绯红……
“皇后的身体还是不见好。”
“请了那么多医生看过还是没办法吗？”
“陛下说希望我们能帮他查查中土有没有什么新的更好的医药。”
前厅院子里一阵混乱，一下子涌了好多人进来。
“阿方颂！阿方颂！这是怎么回事？”老管事去哪儿了？
“方颂管家在吗？你快去叫方颂管家来。”一个挑夫模样的人对我说。
“不得无礼。”奥菲路西亚站到了我身后。
“啊，金头发！您就是这里的老爷吧。大家快磕头。”一下子所有的人都往地上趴下去。
“你们找谁？”我刚刚听他们叫“方颂管家”，难道就是指阿方颂？方颂？
“大人！小姐！真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后院看他们打扫房间呢。”老管事慌慌张张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快起来，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怎么直接就闯进来了！我昨天不是告诉你们边门在哪儿了吗！”
“大人，小姐，他们是来帮忙的，今天要把后院几间空房腾出来做柴房跟储藏室，所以我们自己人手不够了。”
“没事儿，你去忙吧。”忠心尽职的老管事呵，我突然一时兴起，“方颂管家。”
“啊小姐！”老管事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奥菲路西亚突然笑出了声：“快去快去，方颂。他们找不到你又要乱叫了。”
来到中土已经有两个多月，现在已是仲春时分，每天我们花大把的时间在古书库，这里真是阅读者的乐园。我们什么都看，什么都记录，奥菲路西亚的记忆力非常惊人，有时整整一天书看下来我都觉得头晕脑涨了，可是他能从早上第一本书开始说起，把一整天看过的内容都复述出来，连阅读的顺序都不搞错。尽管他一直对我的概括力赞不绝口，但是我始终觉得他的聪慧就像是无边无际的沙漠一样，广袤的让人无从琢磨。这种时候我就会又回忆起梦里那种锥心的痛楚，那种不安和焦虑，他是如此的优秀，他太优秀了，有时这种优秀会在眼前幻化成距离，那么的遥远……
下雨了，我突然想起，清明就快到了。
清明，这个我们从遥远历史里传承下来为数不多的东西里的一个，这个纪念日被保留或许只是因为那是我们可以追悼过往伤痛的日子吧。清明总是会下雨。细细蒙蒙的雨丝，带着春天特有的绿色。这会儿的郊外应该是绿草遍地鲜花盛开了吧……那记忆深处卷曲了许久的触须又舒展开来了，牵引着我的思想，飘向春天的郊野……
“你在想什么？”
啊，我还在书库里。奥菲路西亚正很有兴趣的看着我，我刚才的表情一定又把心里想的表露出来了。
“我在想下雨了，清明就快到了。”
“清明，我知道这个日子，那是纪念先人的日子。还有十一天就到了。对了，我们去你家乡看看吧，你不想见见你的乡亲吗？”
啊？我的家乡？那个最后变的荒无人烟的村庄吗？
“放心，那里现在可是个很繁荣的城镇了。”奥菲路西亚笑着，仿佛要我也定心一样，不过等等！“你知道我的家乡在哪里？”
他不回答我，只是看着我微笑：“去不去？阿方颂应该已经准备好路上的食物跟车马了。”
他总是这样，随时准备好一切，在你还未曾想到之前。
所谓思乡之情大概就是这个了吧，一旦动了回家乡看看的念头，就再也遏制不住了。村口的大树，村里的水井，村边不许靠近的博物馆，孩童们在田边戏耍的欢笑声……我原以为已经忘却了的回忆带着家乡泥土的清新又回来了，那么鲜活那么逼真，仿佛离开家园不过只是在昨天……
村长也在村口欢迎我们，这是让我始料未及的，显然奥菲路西亚也很意外。“欢迎您，金发的使者。”村长深深的弯下腰去，奥菲路西亚扶住了他，“您不用那么客气，我们只是来看看。”“使者，里面请。”使者？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字眼？
里面传来瓷器打碎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叫骂声，从屋子里窜出了一个小孩，一头撞了过来。村长大惊失色：“阿云！又是你！你给我站住！”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个叫阿云的小孩一头撞到了我肚子上，“哦哦，别跑那么快啊。”我抓住了他。“真、真对不起！阿云你快过来！”一个女人追了出来。
“你叫阿云？”我蹲下，眼前的小男孩看上去顶多不过七岁左右的样子，瘦瘦的，从刚才的喧闹来看显然他闯了祸了，不过从他脸上却看不到恐惧，反而是一股蓬勃的活力，他的眼睛闪动着星星般的光芒。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当心的吗！”村长在对那个女人大发雷霆。
“真对不起。这孩子太难管了——”那女人显然非常害怕也非常恼火。
“没关系，别难为他了。对了，他是不是刚才打破什么东西了？”
“我没有！”小男孩突然大声的说。
“阿云！你这死东西！”那个女人好像想揍这个小孩子，只是因为我一直站在他身边她才不敢动手。
“我没有！我只是想看看阿花是怎么喂自己的小猫的，是你想偷白菜结果突然看见我才……”
“你这死东西！怎么可以这么瞎说！”
……唉……“阿云，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进去吗？”我刚想这么对这孩子说，一直在边上旁观的奥菲路西亚突然开口了。
“啊，可是，可是……使者老爷……这孩子……”
“没关系，村长大人，不用担心。”许久没有出现在奥菲路西亚脸上的首席文书式的微笑突然又浮现了，村长似乎被唬住了。
“请，您请。”村长一脸的殷勤。
“这实在是太让人过意不去了。”
确实，这里居然为我们安排了如此丰盛的筵席，这个场面可不是因为奥菲路西亚有头金发就能解释的了……
“这没什么，这都是小姐安排的。”村长满面堆笑。
“小姐？”
“啊，小姐出来了。”
屋后走出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看上去那么高贵……
（五。二）
我的家乡呵……虽然当初整个儿村庄都变成了废墟，但是饥荒过后陆续的还是有人回来了，慢慢的这个村子又再度的复活，为了纪念那次饥荒，村后甚至还修了专门的祠堂。
祭扫回来，淅淅沥沥的雨已经停了，奥菲路西亚让我一个人留在屋里默默的回味。点一炉香，幽幽的青烟里一切都开始变得虚无，我的回忆……
“阿姨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云溜了进来。
“不要叫我阿姨，叫我姐姐吧，阿姨听上去真老气。”我突然心血来潮。
“那我就叫你清风姐。”小男孩笑了，笑的那么灿烂。
“阿云，你在看什么？”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我看见阿云又躲在村头柳树下了。
“清风姐！”他笑起来那么可爱，完全看不出调皮捣蛋的样子，那双大大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你的心思一样。
“你居然在看这个？你能看懂？”
“可以啊，你不觉得这书很有意思吗？有那么多人用那么多智谋，打了那么多胜仗。”他的眼睛都放光了。
“阿云，这个世界上重要的不是打胜仗……”
“我知道，一个真正的王需要的是有颗民众心。不过，不会打仗的皇帝无论如何也当不了好皇帝的，赢得民心也是一场战斗，而且是最艰难的。”
呵，这孩子果然与众不同，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阿云，我们可能很快就要回京都了，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吗？”我隐约的觉得，这个孩子既然让我碰到了，我就不能放任他在这里……
“当然！清风姐，我当然愿意跟你们走！反正这里也没有我的亲人，听说京都有更多的书是不是？”他搂住了我的肩膀，高兴的在我肩头上蹭着。
“是啊，有好多房子，好多人，好多好吃的，好多好玩的，当然也有好多的书。”
“我要跟你们去看书！机不可失！”
“机不可失？”
“就是说如果我一直在等什么事情，而这个事情发生了，那么我就不能错过的意思。”阿云一本正经的给我解释。
“呵呵，我知道。不过你这么说总感觉有点奇怪，机不可失这个词语不能这么用。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要是是从书上看到的，凭这孩子的聪明劲儿肯定不会用的这么生硬。
“我是听十四公主说的。”
“十四公主？”这称呼从我脑海里一闪而过，难道就是几年前出使这里时候听到的那位十四公主？
“对啊。就是招待你们的那位小姐。虽然村长瞒着大家，不过我可知道，她可是十四公主，是当今皇帝的小妹子。”
“啊？真的？”
“是啊。”
“她对你说什么事情‘机不可失’呢？”长久在苏伊菲兹练就的反应力让我一下子敏感起来。
“这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