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尽桃花(加番外)》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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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婶腿发软,“这这……我们是不是已经染上了?” 
“大婶您别慌。”谢怀珉硬着头皮安慰她,“不会那么容易染上的,赶快照着我说的去做!” 
苑城的高太守今年三十出头,是行政干部里的年轻份子。年轻人的好,就是胆子大,干劲十足,行动效率高。听了谢怀珉的汇报后,高大人一脸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正义之色,当即指挥手下开始行动。立即统计病户,划分隔离区,动员全城灭鼠,搞清洁卫生。 
此时天黑不过一个时辰,许多人家正准备上床睡觉,却被猛烈的敲门声惊动了。而与此同时,当地驻军已经接到张大夫的消息,带领士兵将城门全部围住。信差兵分数路向中央和附近各地通报疫情。 
自告奋勇要进城的医护人员有十多人,不多,其实也够了。这病放在现在这种医学水平下,大半靠天,小半靠人,过不过得去,还都是命。 
谢怀珉给他们宣布纪律。首先,进去的人不到疫情结束是不能出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然后是为了防止自己染上病,如何保护好自己。三是关于治疗方法以及如何照顾病人。总之一句话,这活生死攸关,要有牺牲精神才能干得了。 
结果这十多人居然一个没退出,还有十几个曾经是谢大夫手下的病人听闻了要求加入帮忙的。谢怀珉不敢拿人命开玩笑,只带了受过训练的医护人员,当晚就收拾好药材和行李,进驻苑城。 
城门轰隆关上。 
正是夜半三更时,可是整个苑城的居民都没有入睡。本以为远去的瘟疫卷土重来,更加凶险恐怖的笼罩在人们头顶。 
就在整个苑城都在鸡飞狗跳地打老鼠烧东西的时候,谢怀珉将她的家当搬进了苑城医局的一间药房里,然后系上围裙,卷起袖子,点燃了炉火。 
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半旧的荷包,里面除了放着连城给她的玉佩,宋子敬给她的玉佩外,还有一块象征着齐国女性最高身份的玉璧。 
她露出温柔的笑来,将玉凑到唇边,吻了吻。 
“阿暄……” 
事发的第三天中午,宇文弈用过午膳,靠在塌里,翻着新贡上来的民间诗选。 
穷酸文人凄凄哀哀、长篇累犊地伤感着春花秋月,词语间尽是不得志的怨怼不满。整本书黏黏糊糊拉拉扯扯,就像一块半干的糨糊。离国素来重武,宇文弈平日也最讨厌看那些文人无病呻吟。这次不知道是哪个新来的不懂事,献了这么个怪东西上来。 
他烦躁地丢下书,闭目养神,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着。 
雨季终于过了,洪峰也都过去了,该保的堤坝都保住了,该砍脑袋的贪官也都掉了脑袋。夏蝉已经飞上枝头,声声叫着夏天来了。一个皇帝也只有在这个时刻才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休息片刻。 
派去赈灾的内医监的大夫们,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常喜微微紧张地声音响起。 
“陛下睡了吗?” 
宇文弈早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塌。 
常喜进来,双手把一份加急报递上。 
宇文弈拆了开来,脸上微微迷惑的表情迅速转为震惊。 
急报被他一把捏皱在手里。常喜轻抽了一下。他从宇文弈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伺候在旁,见他情绪失控的次数却是少得可怜。 
宇文弈很快松开手,将急报丢在地上,脸上已经笼罩上了一层冰霜。 
“叫右相、太医监、副太医监和林尚书立刻来见朕!”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叫送这信的隐卫进来。” 
常喜躬身,小跑出去。 
宇文弈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然后把刚才那份急报拾了起来,用镇纸压平。 
隐卫在帘后出身:“听从陛下吩咐。” 
宇文弈问:“吴王人到哪里了?” 
“在忱州,离苑州还有三日。估计也快知道了。” 
“传我的令,拦住他,绝不可以让他闯苑城。他要反抗就把他打晕了运回来!” 
“是!”隐卫应下。 
宇文弈的手指轻敲着桌沿,犹豫片刻,才问:“谢大夫在城里?” 
“是。” 
他手上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歌尽桃花 第四卷 离国篇 第65章 风惊山雨来 
第五日,苑城最近的两个城市都有急报发现疑似鼠疫病例。离帝下令江中一带全区戒严。由于禁药而在上流社会产生的波动,现在已经开始转移到了百姓生活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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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书房的门打开来,郁正勋急切激动地迈了进来。 
“陛下,打起来了!” 
萧暄丢下手里的折子站起来,“打起来了?” 
“是!刚接到的消息。”郁正勋红光满面,“仲元已经率领一千水军出了海,文龙坐镇后方。陆颛还在床上下不来。” 
“他手下怎么反应?”萧暄问。 
“两个中将阵前闹事,被仲元当即斩了祭旗,就此无人再敢反对。” 
“好!”萧暄眼睛发亮,浑身充满压抑不住的兴奋,“传朕的话给他们两个,要他们好好打,打得漂亮!把海寇统统打回老家去!给朕,给大齐王朝立威!” 
“陛下放心!”郁正勋笑道,“家父带出来的兵,臣又和他俩多年知交,臣最清楚。他们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很好!很好!”萧暄走下去拍了拍郁正勋的肩,“朕一直相信你的眼光!这次海战关系重大,是否能再立军威进而取代陆颛在军中影响,全在这一役。如果此战告捷,不但海防危机化解,东军也已基本就在朕的手中。以后削东军就是顺理成章之事。正勋,这事你要多加关注,一有消息就要立刻通知朕。” 
“陛下放心,臣一定办好!”郁正勋高声应道。 
宋子敬出现在门口,听到里面的讨论,却是站住了。 
萧暄正是高兴,立刻招呼他:“子敬来得正好。正勋,你给他说说!” 
“陛下是指海战一事?”宋子敬笑了笑,还是走了进来,“臣正是听说了有动静才来的。恭喜陛下,心里担忧的事终于落实了。” 
萧暄道:“只是落实了一部分。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陆铭那里有什么消息?” 
宋子敬低下头去,“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中,桑苗都已经划分好了,随时可以分派到户。估计海战结束前后,就能有结论了。” 
萧暄爽快地出了一口气,掩饰不住意气风发的笑。 
三年了,三年谨慎小心地步步铺垫,多方顾及,生怕一处不平衡就毁了全局,每落一颗棋子都要再三思量。他是纵横沙场的过来人,恣意潇洒豪放不羁,如今做皇帝却做得这么束手束脚,已经憋得不行,就等这放手拼搏的时刻。 
宋郁两人告退时,萧暄喊住宋子敬。 
“离国那边有什么消息?” 
宋子敬的表情十分冷静平淡,“一切都好,陛下请放心。” 
萧暄面有欣慰之色,语气不自觉就柔和了下来,“等这边结束了,就可以叫她回家了。” 
宋子敬点头称是。 
他走出大殿。外面太阳有点晃眼,扑面而来的风是温热的。 
他的手心里全是汗,这时被风一吹,反而产生一阵凉意。 
袖笼里的那张轻薄细绢抖落出来。他重新展开,上面蝇头小楷写着简短的一行话。 
“鼠疫,后困苑城。” 
宋子敬只觉得周身发凉,感觉不到半丝暑意。 
空旷的场地里,他独自站着,若有所思。一个执事公公正带着太监匆匆走过旁边大殿的长廊,看到宋子敬,犹豫着是否要见个礼。 
立时宋子敬忽然抬起了手,似乎下了很大力气似的,握着什么东西。 
白花花的太阳下,一切都有点模糊。公公努力睁大眼睛,只看到碎纸一样的东西从宋子敬的手里散落出来。 
是朵花吗? 
困惑间,宋子敬已经收回了手,神色已经恢复正常,漠然而从容地负手离去。 
陆颖之此刻正坐在堂上,不耐烦地看着下面哭哭啼啼的女人。 
入夏了,天气热多了,知了在外面树上没完没了地叫着,空气很潮湿,开了窗子也不见凉快。就这么坐了一盏茶的时候,她都出了一层汗。 
“嫂嫂还是别哭了。”陆颖之不冷不热地说,“这事也都怪二哥自己。我早劝过他,那罗家是商贾之家,怎么配得上澜儿,怎么配得上我们陆家?可是他偏偏不听,贪图小便宜非要结这门亲事。现在出了这种问题,百姓告状,文人写书,太子监的那些酸儒这阵子可没消停过,联名信一封一封往上书房递。皇帝压制我们陆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如今得了这么好个机会,能不给我们当头一棒吗?” 
下面坐着的陆铭夫人一听,更是哭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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