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七弦断》第12章


爹爹总是经常外出,一去就是月余才回家,话也少了很多。眼神里总闪烁着一丝不明的思绪,我看不透,也不好问,只是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终有一日,该来的还是来了…我永远无法忘记,那是康熙四十二年的十月十三日……
一天夜里,交杂着一阵阵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和人群的骚动。一群官兵包围了我们家,在周遭邻居不明所以的注视下,我们一家三口连带外院的吴大伯和吴妈都锒铛入狱。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我惊慌失措,一连三天,都兀自呆滞着在这个脏兮兮窄小的空间里度过不明所以。
十月十六的深夜,昏暗潮湿的牢房里,爹抱着娘和我,他眼圈微红地说:“锦娘,小七,我连累你们了。原谅我这么多年以来的隐瞒,现下不说,怕是没有时间了。”
从高墙上一个窄窄的窗户,投进皎洁的月光洒爹的脸上,铺就得他慈爱隽秀的面容如梦境一般,他缓缓地开口:
“顺治二年,李自成降清。祖父陈名夏在王文奎的推荐下恢复了原官职和前朝同样职位的清廷的吏部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祖父善谋权术,劝说当时的睿亲王多尔衮夺位,被多
尔衮严拒,但祖父却因此而为多尔衮所赏识。尔后,他在多尔衮的提携下,开始招纳前朝的名士,劝说其归顺清廷再谋仕途。
顺治七年,多尔衮被诛,随后向来与祖父有冲突的刘正宗为首一干大臣罪指祖父勾结朋党,擅权乱政企图动荡朝纲。顿时间墙倒众人推,祖父四面树敌,种种欲加之罪接踵而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顺治十一年,祖父因无意间说出‘若汉臣若可复发留冠,则天下太平’的感叹,被宁完我,范文程所弹劾。顺治帝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猜疑,亲自审讯祖父,却不容他有一丝辩驳的机会。朝中大臣纷纷为此争论,却无一人敢为之辩白。
终于,三月十二日,祖父被定以勾结朋党擅政乱权等十余项罪名由斩刑改判绞刑。当时年仅十岁的父亲陈掖臣从溧阳被押解上京,重责了四十廷杖后判流放黑龙江,虽是说流放,其实宁、范二人竟暗中想斩草除根。在流放中途,父亲身上仗伤加上一路奔波几乎丧命,押解他的差役知道上面的意思便想让其自生自灭。后来,幸好祖父生前的门生李先生得知此时后,想尽了一切办法,才把父亲救了回来。待父亲好转后,李先生将其带到浙江嘉善,安置在自己府中。
后来父亲在嘉善休养生息安定了下来,生下了我。然而因为年轻时受过的磨难,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支撑不住去世了,母亲不久后也撒手人寰。
父亲去世后,李先生很细心地照看教导我,视我如己出。直到我二十一岁那年李先生病重了,他临终前说出了我的身世以及当年种种,并且告诉我的祖父陈名夏是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可惜却因为一代帝王的疑心、对权利的刚愎自用和众人的诋毁所累,含恨而终。他托付我,若有一日可以,要我替祖父翻案,沉冤昭雪。
李先生去世之后,我辞别了李家,离开了嘉善。凭着一股年轻气盛,受几个好友的邀请来到扬州做起了古玩生意。后来娶了锦娘你,何其有幸能与你共结连理相伴十余年,有了小七之后,我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如斯般静好的岁月更幸福的生活。我放下了为祖父翻案的想法,其中也不乏我无能为力,只想继续过这平凡的生活。正当我以为一切都可以结束的时候…
大半年前,在一桩生意中我结识了一位老先生,他一眼就认出了我是祖父的孙儿,说我与祖父长得十分相似,当时我也不相信。后来他告诉我,他是祖父的门人,祖父曾经有恩于他。经过大半年的来往,他每次交谈中总是情不自禁地提及祖父的事,我渐渐也就相信了。
有一日,他邀我去他家,与我提及为祖父翻案的想法。当下心里一紧,他说自己认识京中要员,既
然曾经受恩于人,自然是要报恩。于是他开始了谋划,引我结识了好几个自称京中要员的人。
后来,我渐渐发现,他们似乎并不急着为祖父翻案。我心生疑虑,有一日,他们在书房密谈的时候,我无意听去了他们的话才明白。原来,他们并不是要为祖父翻案,那些个人也不是京中要员,而是江南一代的反清人士。他们想借祖父之案罪责先帝,由此达到煽动人心抵制清廷的目的。这是何等杀身大罪,纵我死不足惜,可我一家妻女何其无辜。我气急了就要与他们断绝来往,他们见劝阻不了我,也就随我去了。
我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可谁曾想,他们被捕后怀疑是我向官府透露了消息,竟连带拉我下水,如此陷害我……”
他顿了顿,温柔地看着娘说:“锦娘,我陈世渊今生注定要负了你…”
“别这么说,世渊,遇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值得庆幸的事,我不后悔。”娘静静地倚着爹的肩膀说着,却已经是满脸泪痕。
“小七…”我抬头,看向爹,他眼圈很红,盈满了泪水却依旧带着笑意,着我的头他说:“爹爹今生最大的骄傲,就是有小七这么聪明漂亮的女儿。”
“爹爹…”我如鲠在喉,张嘴的瞬间泪水如一道道溪流,划过脸颊和下颌…
“别哭,傻孩子,在爹爹心目中永远是无忧无虑的小魔王,怎么就哭了呢?”说着他用手轻轻拭着我的泪水。
、末路难逃
第十六章:末路难逃
我们一家三口,在这狭窄昏暗的牢房里度过了几天,几天后,从京城传来的一纸圣裁,扬州知府衙门的大堂上,听着旁边宣旨太监尖细刺耳的声音:“逆臣陈名夏之孙陈世渊,与前朝余孽交往密切企图谋逆朝廷。着扬州太守奏报调查证实,依落网反贼其供词所言,尔等对先帝加以诟病,极其不敬,诋毁先帝英明罪加一等。今由刑部批文,以私通反贼企图谋反,冒犯先帝威名大不敬之罪于明日午时三刻处以绞刑,其妻女家奴,一律充入贱籍……”
明日…午时三刻…绞刑…充入贱籍…我脑子里不断闪过这几个字眼,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一片漆黑。爹爹因为作为死囚,跟我们分开了牢房,借着惨淡的月光,看到娘脸上布满未干透的泪痕,趴在我身边睡着了。
我深呼吸,努力压制着想哭号的冲动,整理了一下思绪。没有证据的谋反罪名和污蔑先帝罪名加上一个乱臣贼子后人的帽子,就这一纸帛书,就这样裁决了一个家庭的命运?
我好恨,恨这吃人的封建社会帝国主义,恨这世间损人不利己的无耻小人!想着紧紧地咬着牙,再克制不住眼泪滑落……
不知何时,哭累了竟然昏睡过去。翌日醒来,窗外已是一片明媚的阳光,照着得分外刺眼。我知道爹爹也许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娘只是哭却不出声,我笨拙地拭着她脸上的泪水说:“娘,不要哭,我们要坚强。”
她听了之后紧紧地抱着我,放声大哭起来…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一阵喧闹后,两个穿着衙役衣服的男人推搡着押我们出去。
后来,我们被扔给了人市的人伢子,又过了几天那伢婆子一脸笑意地把我们拉出去,说是京城里有买了我们母女俩。当天夜晚时分,我们被带上了一艘船,关在一个狭窄的储物仓里。不一会儿我又陷入了昏睡…
恍惚间,被一阵嘈杂吵醒,看向仓房内一个小窗户,外面已经天亮了。只听见紧闭的舱门外有两个声音:
“唉,你知道吗?听说那里面关着的一对母女可是扬州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和才女。”
“哦,是吗?”
“那当然了,咱俩一路上这么辛苦,不如找这娘俩玩玩如何?”
“这…这要给妈妈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她们买回去也是要送进窑子的,不玩白不玩!”
我身上泛起一阵恶寒,拢了拢衣领。突然舱门被推开了,只见两个穿着粗布衣衫一胖一瘦满脸胡茬的猥琐男走了进来。
“哟,醒了?小姑娘,来陪爷玩玩如何?”那胖子说道。
“你…你们别乱
来!”我说着推醒了身旁的娘。她醒来之后看到这一胖一瘦两个人一脸□,然后抱着说冲他们说:“你们要干什么?”
那个瘦子呸地一声吐了一口痰说:“干什么?待会儿你就知道爷要干什么!”我心里一惊…脑子一片空白…说着就走过拽着我的胳膊,要扯我衣服。娘拉着我另一只胳膊哭喊着,却被那胖子推倒在一旁。
我也不知道自己拿来的蛮力一把挣开了这瘦子,抬腿就踢向他两腿之间,他痛呼着嘴里骂着脏话捂着自己那话在地上打滚。那个胖子见状过来抬手就给了我大耳光,我被打得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嘴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