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七弦断》第14章


“我也不知为何,你快收拾收拾去吧。”说完白露径自走开了。
我放下书,心里纳闷着:平日里我几乎是不见客的,只是将一些歌曲和舞蹈交给蒹葭和白露,怎么今日居然有人点名要见我?还是贵客?
想着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理了理头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现在的面容,当初青涩俏皮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是十六岁亭亭玉立的少女,身量长了,不过江南女子都很娇小,目前我也就160多一点点吧。两汪如墨玉般清澈的大眼水汪汪地嵌在如黛的自然眉下,娇挺的小鼻子,和一张未抿着却也风情万种的粉色小嘴里含着一口皓白的贝齿,肤如凝脂的鹅蛋脸,稍尖的小下巴。和我在21世纪的面容大相庭径却隐隐地含着几分前世面容的影子。兀自摇头笑了笑,便起身出了房门向客厅走去。
来到画舫一楼的客厅,只见桌上坐着一个年纪五十上下的华服男人正与蒹葭在对弈,我碎步上前欠身行礼: “民女恋词,见过先生,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不必多礼。”他略略抬手说:“在下江宁曹某人。”
“谢曹先生。”我直起身说道:“曹先生可是江宁织造府曹寅曹大人?”看他年纪与曹寅相符,又自称江宁人士,而且衣着华丽,说得一口标准流利的北方官话,白露先前又说了今日来的是位贵客,我便大胆猜测。
“哦?恋词姑娘如何得知?”他停下手中的棋,微笑看着我说。
》我微微一笑:“恋词猜的,没曾想却蒙对了。”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坐下,我会意跻身坐在蒹葭旁边,他接过话茬答道:“恋词姑娘聪慧,曹某人听闻在水一方有一位恋词姑娘,精通诗书棋艺,抚得一手好琴,更是泡得一手好茶,却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特央了蒹葭姑娘相邀出来一见,实在唐突了。”
我笑答:“曹大人客气了,民女并无什么真才实学,如此传闻,实在受之有愧。”
他看了看蒹葭,又对我说:“不知可否与恋词姑娘单独谈谈?”
他说完,蒹葭便起身道:“蒹葭先行告退。”
待蒹葭走后,他拿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复又放下说:“恋词姑娘,我就直话直说了。皇上南巡圣驾将至江宁,曹某人想姑娘到我府上小住一段时日御前献艺,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康熙南巡?为何这金陵秦淮河如此多风雅佳人不请,单单请我?我试探地问道:“曹大人,御前献艺固然是头等殊荣。可为何金陵秦淮河上如此之多的佳人雅客,曹大人却单单要请恋词一个?”
“恋词姑娘此言差矣,这十里秦淮恐怕也找不到一个才情技艺比姑娘超脱之人。既然是如此,定是只请恋词姑娘一人了。姑娘以为如何?”
给我戴高帽?你就算不给我戴高帽我也不敢拒绝你这位高权重的江宁织府总管,于是顺着竹竿往上爬说:“曹大人过誉了,恋词愧不敢当。大人如此诚意,岂有拒绝之理?只是不知这行程如何安排?”
他听了脸上顿时笑开了:“姑娘若是方便,今日便可启程与曹某回江宁,至多与我府上小住十日。”
嗬,原来是有备而来的啊。合着我要是不乐意,是不是下一步就要绑我去了?也罢,我笑答:“那请曹大人在此稍后,恋词收拾一二,便随大人同往。”
“好,那曹某人便在此恭候姑娘了。”
―――――――――――――――――――
金陵离江宁不远,马车磨磨蹭蹭却也只花了小半日便到了。进了曹寅府中,他将我安置在一个偏远的小院落。说是小,其实也不小,只是和他府中其他精致庭院比起来,的确显小了。史书上记载的曹寅,是一个很有文学修养的人,他为康熙编篡了《全唐诗》还著作了《西农词》、《续琵琶记》等等文学作品。一路上粗粗地看了看他的宅邸,长廊蜿蜒,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红渠生池,梅兰菊竹桃杏荷柳,
各种观赏植物尽收院中,分布错落有致,处处透着江南特有的灵秀之气,心中感叹:不亏是曹雪芹笔下大观园的原型,我这21世纪灵魂见了都啧啧称奇,看来曹寅果真是个审美雅致的文化人。
在这小院中住下后,临时安排了两个分别叫芙红、柳绿的小丫头来照顾我日常生活。看着眼前这两个至多十三岁的小女孩,眼中怯生生的。本是还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年纪,却要来服侍别人。唉…这封建社会…
、重遇故人,世事已非
第十九章:重遇故人,世事已非
连续待了两日,我每日除了坐在厢房内看书习字,再没别的什么消遣。很是无聊,夜里,月光穿过半开的窗子洒进房间,分外皎洁。初夏的微凉的风吹着窗外荷塘的荷花,将剪影投在房间窗纸上。外面虫鸣声此起彼伏,闹得我睡意全无。看着这月光,如两年前昏暗牢房里洒在爹爹脸上的差无分毫,胸中慢慢萦绕起丝丝凄凉。我起身,略略挽好发髻,穿好衣服,踏着这月光走出门去。
穿过月亮洞门和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走进荷花池塘的水榭里随意坐在石凳上。今晚大概是十五或者十六吧,月色如霜,把接连一片的荷塘浸染了一分凄凉,微微的清风也携着些许凉意迎面而来。我从袖中抽出短竹笛,当初我教白露琴曲,她教会了我竹笛,还送了这湘妃竹制的短笛给我。
我侧头想了想,将吹孔抵在唇边,一曲《哀歌》缓缓响起…湘妃竹笛的音色清亮悠扬,可我将它吹得分外薄凉,人都说音乐是心情最好的表达方式,如今想来,果然…说的没错…
一曲毕,放下手中的短笛,仰头望着这无边月色。月光是圣洁的,却也纯净地让人不可亵玩。垂下头自嘲:“还真是‘花前月下无知己,心如孤岛月如霜’啊……唉…”长叹了口气,准备起身回去。
“小七!”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似曾相识。回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就着月光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身形,看身高应该是男的。不对!小七这个名字有近两年没人叫过了,这人是谁?我转身欠身行礼道:“这位公子可是在叫恋词?”
“你说你叫恋词?”月光下看到他嘴巴动了动。
“是,小女恋词。”我答道。
他不再答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良久…
“一串糖葫芦?”他说。
“两个小霸王!”我脱口接道。
咦…怎么这么耳熟?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我立刻明白了,试探着问:“脚踢南山幼儿园?”
“拳打北海敬老院!”
“瑾哥哥!”我听完心中向那人影飞扑上去。
“小七…”他长开手臂拥住我,手抚上了我发间。
又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他双手搭在我肩上将我们之间的距离微微拉开看着我说:“你怎么在这里?还有这一年多你去哪里了?”
“我这一年多都在金陵,过得很好。”我安慰着他。
“这里不方便说话,你跟我来。”我点了点头,他就拉着我往另一个方向走。
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比我住的稍大的院里的一间厢房,他掌了灯拉我到桌子旁坐下,随着逐渐明亮的灯火,他的轮廓清晰起来。他比我大三岁,如今已经十九了,当初那个呆头呆脑的愣小子如今已经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才俊,像剑眉又不是剑眉的眉毛,没有凌人的弧度,却多了一份仔细和温柔,和小时候一样的大眼睛,清澈见底,因为对着灯光黑亮亮的瞳孔犹如闪着数点繁星,鼻子和眉毛一样,挺而不张扬,线条很是柔和,一双生动的嘴唇嘴角漾着微笑,仿佛他永远是个邻家大哥哥的造型,很是阳光。
在那个晚上,茜纱烛影下,他缓缓开口告诉我,原来他在江宁读书一直寄居的姑父家,就是这,曹寅的府邸。曹寅也就是他的姑父,不过不是大老婆,而是第三个老婆。为此我还是感觉很惊讶,之前一直不知道。原来他知道我家的事的时候已经是爹爹行刑后的第四天了,陆大伯花钱赎回了爹爹的尸身,在城郊的一片梅林旁修了墓葬在那里。他们却找不到我和娘,因为买下我们的人已经把我们带上船了。另外,我还知道一个对我来说很残忍的消息……娘死了,她没有我这么幸运…她的尸体在我们落水后的第三天被江边的渔民打捞了起来,后来官府发了认尸通告,陆大伯去看了才知道是娘,于是他把娘和爹葬在了一起。听完后我已经泣不成声,抽抽噎噎地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和我后来那一年多的生活,还有御前献艺的事,却只字不提忽爹告诉我的其中缘由,不是我不相信他,而是…我不忍累及他。他答应我,御前献艺完后便带我回扬州拜祭爹爹和娘,并且人前装作不认识我为我保守我的秘密。在那个晚上,我心里一年多以来沉淀悲伤、孤单、失落、和无助都化成决堤的?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