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七弦断》第19章


“你醒了?”一个声音响起,循声望去,看到一个二十五六岁穿着略显陈旧灰色长衣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把草,另一只手拎着一把小
锄头。农夫?我脑子里蹦出一个字眼,他见我只是望着他发呆就向我走过来说:“你身子还没好透,先回屋里歇着,我去给你熬药。”说着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拍了拍手心,走过来扶我的胳膊,我下意识闪躲了一下。他手停在那里又放下了,神色略有尴尬地说:“是我莽撞了,姑娘先休息着,我去去就来。”说完他又拿起刚放下的那把草走进了一个厨房模样的屋子里。
我环视了下这个院子,很小很小,茅草搭建的院门棚顶被两根木头直起来,绕着一圈围了竹篱笆,篱笆旁边还长了许多牵牛花,这会正午太阳热了都被晒蔫了耷拉在藤蔓上。院门外是一大片竹林,周围稀稀拉拉地有几户人家。一条走得光亮的小径蜿蜒通向远处,末端竹林包裹着消失在视线里。院里长了棵香樟树,看样子有数十年的光景了,枝繁叶茂的。树荫下还立了一张简陋的石桌,旁边杵着几个同样简陋但干净的石墩子。上面放了个粗瓷碗。
我赤着脚沿着木板铺开的走廊走到他刚刚进去的厨房里,只见他正蹲在灶头前的把衣服撩起来坐在一个矮凳子上身前给架着药罐的炉子扇火。我轻轻扣了扣门框,见他转过头来就问:“这里是哪里?是你救…咳咳…救了我吗?”说话间激起一阵咳嗽,我用手抚了抚胸口,只见他点了点头说:“这是杭州城外我家里,昨天下午收摊早了,回家路上见姑娘衣服脸上都是血躺在路边,就把你背回来了,哦对,你的衣服是我叫隔壁的莫大娘给你换的,衣服也是她的,姑娘别误会。”
顺了顺气,我扯了个笑容对他说:“谢谢你,咳咳…”说着手上劲一虚,就往前倒,在快跌趴在地上的时候一双手扶住了我。抬头看却是他,距离拉近了才看清楚,他眉目清秀,眼神透澈五官很是柔和干净,觉得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正用担心的眼光看着我。被他看得脸有点热,我转过头去揶揄道:“谢谢…”“我扶你到那边坐下,你睡了一天了,晒晒太阳也好。”他说着,扶起我向院里的石桌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搀着我做在石凳上。
“谢谢先生。”缓了缓劲,我便说:“先生怎么称呼?我好像觉得我们似乎见过。”
他也撂了长衫衣襟坐到我对面说:“姑娘想不起是自然的,我们也就见过一次。”
我抬头细细地看了看他,还是想不起,就问道:“在…在哪里见过?什么时候?”
“四十一年的时候,我在扬州卖花灯谋生,姑娘聪慧,我的灯谜和对子都难不倒你。”说完,他微微摇了摇头讪笑了下。

是他?怪不得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咳咳…先生过誉了,我当时只是年少气盛,先生不要见怪。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他抬起头看着我说:“邬思道,姑娘你呢?”晕,这么简洁,一点都不像古人…咦?邬思道?怎么这么熟悉?邬思道…!!脑海里闪过一段文字,脱口就问:“先生就是当年大闹南京贡院的无锡书生邬思道?‘左丘明有眼无珠,不辨黑黄却认家兄,赵子龙一身是胆,但见孔方既是乃父’那对子就是先生写的?”
他听了摇头笑了笑说:“真想不到我还真是声名远播…连姑娘都知晓我当年的事。”
真是他,想不到历史没有记载的邬思道确有其人,而且还被我遇上了。“邬先生好胆量,江浙一带学子岂有不知之理?”
“年少轻狂罢了…如今不也是落得如此田地。呵呵…”说着他自嘲地笑了笑。
“呵呵…同病相怜罢了…”低下头,心底泛起一抹凉意。
“哦?此话怎讲?”他似乎来了兴致。
“四十二年扬州的陈名夏之孙陈世渊案,先生可曾听说?”说话间,我抬起头只是他清澈见底的目光。他亦看着我,好像想到了什么,复点了点头说:“莫非姑娘就是陈世渊之女?”果然,聪明如斯,不亏后来成为浙江师爷的楷模。
“正是,家父死后,我也沦落风尘,后来…咳咳…后来得罪了一方权贵,才落到这步田地,我与先生,不正是同病相怜么?呵呵…”
“难怪三年前初见你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奇智学识,果真是桢臣学士之后。”
“谢谢邬先生对我曾祖父和家父的认可,小女全名陈夏七,先生若看得起小女,但呼我一声小七吧。”
“好,你且先坐着,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顺便给你弄点吃的。”他说完我点了点头,他就转身进了厨房。
、另一种生活
第二十五章:另一种生活
连续折腾了一个多月,随着天气渐热,我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通过邬思道我得知,我并没有中鸩酒的鹤顶红毒,而另一种服用会呕血腹痛以致昏迷的毒药。思前想后,李德全没有必要为我违逆康熙,胤禛陆之瑾甚至曹寅也不敢在康熙的眼皮子地下偷梁换柱地救我,而且我醒来后到了距离江宁几百里外的杭州郊外,看来只有一个可能―――康熙!他放过了我!想了想,也许他是不忍,也许是对我家有愧。也罢…既然他饶我一命,我继续苟延残喘便是了…
邬思道每天早上就去城里摆摊,给别人代写书信对联,收入很微薄,收了摊回来还要趁着天没黑给我去采草药。我只能在这院子里等他回来,这一个月来我心里很不好受。决定晚上等他回来跟他商量一下生存大计。
晚饭的时候,我想了半天,开口跟他说:“小七这一个多月来劳烦先生了。”他抬起头放下碗筷,笑了笑说:“无碍的。”
“先生每日代写书信,收入十分少。不如小七每日随先生进城,寻个可行的地唱曲吧,还能赚几个赏钱。”
“小七,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怎可于闹市街头抛头露面卖艺呢?如此不妥!”他敛了笑看着我说,好像有点生气。
我挠了挠头说:“不妨事的,小七凭自己的劳力赚钱,既不偷也不抢,还怕别人看低了去不成?”
“不行!”他直接严词拒绝。晕,很不给面子啊。
“邬先生……”
经过我一番动之以理,晓之以情,根据实际情况说服了他,好不容易他才答应第二天带我到城里先看看。
翌日…
我跟隔壁家的莫大娘借了一身她闺女出家前穿的粗布衣衫换上,把头发绾起来用一根布带子固定好便跟在邬思道身后出门了。没办法,这里一没有梳子而没有镜子,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丑的程度怎么样,只是临出门前看到邬思道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我摸了摸脸,还好脸上不脏。
在山间的竹林走着,放眼望去都是初夏惹眼的绿色,竹林里好多山涧溪流发出淙淙的流水声,夹杂着几声布谷鸟的鸣叫。如果可以在这里过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了。至于胤禛…他以后会是雍正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人,我只不过是个过客罢了…呵呵…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加快脚步朝邬思道跟了上去。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前面出现一条挺宽的河。我看到邬思道在前
面停下脱鞋子,把长衫撩起打了个结挽起裤腿,我也蹲下要脱鞋子挽裤腿,他叫住了我:“别脱!”然后自顾把脑后的大辫子盘在脖子上绕了几圈说:“女子成家前除了丈夫和家人是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腿脚的。”是啊,我怎么忘了,这是300年前封建观念很严重的清朝!
“那怎么过河,难不成要小七飞过去?还是您带着我飞过去?”望着河面我说道。
“你过来,我背你过去。”他说着蹲□示意我过去。
“哦…”我支吾了一声,磨磨蹭蹭地走过去,趴在他背上,他把鞋子递给我说:“帮我拿着鞋子。”我接过他的鞋子一手一只拿在手里,他站起身就开始下水了。
河水不深,只没到他的小腿,趴在他的背上我感觉他其实不瘦弱,身板很结实,很温暖。想起爹爹和21世纪的爸爸,在我小时候也这么背着我过河。21世纪是回不去了,这里的家人也都没有了,陆之瑾…我再出现也许只能连累他吧!
“下来吧,慢点。”听了我四下望了望,已经到对岸了。于是松了手从他背上下来,把鞋子递给他。他穿上鞋子放下辫子和衣服,示意跟上,我就继续跟在他后面开始赶路。
过了河走了不一会儿,就看见城门了。进了城,又走了好一会就进了一个茶楼,他进去之后老板跟他打招呼,递给他一个包裹,然后他接过就走到角落的一张桌子上,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笔墨纸砚,然后在后面的墙上贴上一张写着“代写书信、测字”的大红纸。我跟着在他旁边坐下,给他铺了纸磨了墨。
过了一会儿,来了个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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