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七弦断》第31章


的脸孔,在讥讽我,嘲弄我的无能……满眼的狼藉交织着猩红的凋落冲击着我心里最脆弱的位置……
为什么?为什么这广袤天地间连一片容身的净土都不肯留给我爹娘?为什么要如此待我一家?为什么??
“啊………………………”
我捂着头嘶吼着,泪水一道道密集地滑过脸颊…湿热的温度跟眼前逐渐迷蒙的凄凉对比太过明显,力气用尽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透。陌生的环境,漆黑的空间,只有我一人。之前的记忆慢慢腾起,搅拌起心里酸楚无力的情绪,眼泪还是停不了,越抹越多…
忽然一道光线刺痛了眼睛,我抬手遮挡。待到适应后放下手,映入眼的是他一脸担心的面容,心里觉得安心了不少。还好,至少我还有他……
他抬手轻轻地拭着我脸上的泪痕,然后扶着我起身靠在床沿。握着我的手温和地说:“不要哭,爹娘的尸骨已经另外安置好了…先把药喝了好吗?”
说完转身从床边的矮桌上拿起一个药碗,我点了点头接过一饮而尽,好苦……
抹了抹嘴突然想起什么就问:“药?我怎么了?”他拿过我手里的碗放好,又握住我的手认真地说:“小七…我们有孩子了!”
孩子?什么孩子?孩子!心里一喜抓着他的说急急地问:“你是说…我…我怀孕了?”
他点了点头肯定了我的提问,眼里闪烁起点点星光。怀孕了…我怀孕了…困扰了我四年多的疑问如今解开了,心里克制不住的激动和喜悦……
欣喜之余,又想起之前…突如其来的喜悦却瞬间被之前凄凉的场景取代,这是老
天在安抚我吗?给我当头棒喝,再奖励我一个胡萝卜?呵呵…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中的万幸?
“小七…”他打断了我的执着的思绪说:“不要想了好吗?一切有我!”听着他低沉认真的声音,抬起视线对上他柔和仔细的面孔。心里好暖好暖,倾身扑进他怀里,只想更多一点汲取这份温暖。
平息了心里各种情绪,我低低地开口:“思道……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无助的时候都在我身边陪着我,谢谢你,给我这么多涓涓流水般绵长的美好日子,谢谢你,这么温柔仔细地爱着我,谢谢你,包容我所有不好的一面,谢谢你……
“傻瓜!”他说着,所有情绪包裹在这句话里,宠溺,欣喜,担心,温柔,仔细……
翌日,我才得知陆大伯和陆之瑾在梅林深处从新安葬了爹和娘。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没有任何修饰的木牌,它承载着两个死去生命的解读。没有字,没有字可以囊括这份无奈和乞求安定的盼望。这就是爹娘的墓碑了,希望它的从容局促可以不再引起纷扰,希望你们能在此安息……
站在墓前环视四周,还是这片梅林。不过却是最深处,没有人声交杂,没有人打扰,只是静静的一片丛林遮掩住这简陋的墓。听着风吟诵枝桠交错,带来丝丝薄凉的凛香,克制住心里想哭的冲动的,倚着邬思道发着呆。
发完呆,俯身添了一捧土在墓上。心里自嘲:看来我的确不是个孝顺的女儿,也没有能力,我只能逃避这纷扰的世界…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好好活下去。为了两次劫后余生的珍贵,为了我爱的人和孩子…原谅我的怯懦,原谅我的无能…
自嘲完我缓缓起身对他说:“走吧,被人看见就辜负陆家的一番善后了。”他点了点头,扶着我走出了这片已然孤霜傲雪的梅林身处。
我不断回头看这荒凉的场景,咬着下唇努力让眼泪不流下来。也许这一别以后就不会再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记载这面目凄凉。最后一次回望发现已经看不见墓的影子后,我转过头,心里渐暖:谢谢你,陆之瑾,谢谢你为我们家所作的一切。
一阵风带过,颤颤巍巍的花枝间,我仿佛看见爹娘和蔼微笑的面容……
、临产
康熙五十一年五月十八
日子一天天过着,随着时间推移,肚子越来越显。直到现在简直就可以说是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了。身体越来越重,人也越来越懒。每天要花大半天时间来睡觉,一小半时间吃东西。对于这种生活感到很无奈,好像回到婴儿时代一样,吃了睡睡了吃。
天气也渐渐热了,我就越来越坐不住。一天早晨,难得太阳还没晒热,于是央了邬思道搀着我在院子里走走。
呼……我长吁了一口气,每天都是坐着躺着,无聊死了。外面的空气果然很新鲜,环视了一下自己住了好几个年头的家。它并不大,很简单的江南风格小院。岁月总是悄悄地走得很快,天井里井口上满是斑驳的痕迹,院子里曾经只有两三米来高的梅树如今已经比房檐还高了,正值剩下满树的绿色生机。早晨的微风带着丝丝的沁凉拂过在身上很是惬意,渐渐明媚的阳光穿过梅树枝桠在地上投下剪影斑驳,随着风吹动叶子的频率摇曳着点点细碎…
绕着院子走了一圈,觉得有点累,太阳也渐热了,就拉了拉他的衣袖说:“回去吧,有点累。”他点了点头,搀着我回房在床沿坐着。怀孕后人也懒散惯了,任由他把我圈在怀里。我则闭上眼睛享受着片安静的氛围,闻着他衣襟上传来的淡淡皂荚香味,突然仿佛觉得这一切都如梦境一般。我二十三岁了,每日平静的生活,对着古老的建筑和人文,看着一身一群的古人,自己也深深爱上了这个和我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叫邬思道的古人。来到这里十七年,我也几乎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古人,这究竟都是我的梦,还是梦里的我?如果是梦,为什么如此真实…
正想着,突然感觉腹部传来一下紧痛。很突然,我下意识弓了弓是身体来抵挡。他似乎感觉到了就问:“怎么了?”
抚了抚腹部痛觉消失了不少,答道:“没事,可能是这小家伙又踢……”还未说完又痛了起来,比刚才还要明显,我曲了着身体抵御着这痛觉…
他见了捉住我的手搭上手腕给号了下脉,随即道:“要临产了!”啊?要生了?顾不上痛拉着他的手急急地问:“怎么办?好疼啊…”说着额头已经汗涔涔地湿了一片…
他把我放在床上,给我垫了枕头说:“你先躺一会,我马上就去请接生的王妈妈来。”腹部的痛渐渐加剧,我也没有力气回答就微微点了点头。他见后就快步地跑了出去。
只觉得腹部一阵一阵地疼,似乎都
要缩在一起了,大概明了这就是宫缩…原来生孩子这么疼!然后疼痛更加剧烈地袭来,也渐渐密集。我再没心思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咬着被单几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就在我快疼得不行的时候,他带着那前些日子给我做过检查的王妈妈回来了。他见我疼得不行,直冲到床前轻轻地给擦着我脸上的汗迹,压着痛我抬头看见他满是关切的眼神,痛意也减轻了一些…
王婆婆走到床前,摸了摸我的肚子就对他说:“邬老板你快出去烧热水准备东西,这里交给我老婆子就是了。”他对王婆婆点了点头,拨开我被汗糊在脸颊的碎发就转身出去了。
他走了之后刚减轻了一些的痛又慢上来,然后王妈妈快步走过来,握着我的手轻声安慰我说:“夫人先忍忍,女人都有这么一遭的。有我在别怕,待会我叫你使劲再使劲,现在先存着点力气。”听了我点点头,任凭掀开被单帮我褪下裙裤。
、终究
疼了不知道多久,身上都汗湿了,黏糊糊的。身下一阵湿热涌出也无暇顾及,只听王妈妈惊呼:“羊水破了!”水?什么水啊!我现在不想喝水!然后她又在我肚子上按了按说什么口未开什么就破了等不得了要我待会听她说使劲就使劲,稀里糊涂的也听不太懂就点了点头。然后她从门外接过什么东西鼓捣了一会,就开始抚着我肚子轻轻地做往下推的动作,让我跟着她吸气吐气然后用力……
折腾了好一番,也不见有什么进展,我疼得不行却没力气叫唤,只觉得身下一股股的热源涌出,似乎什么东西在剥离…她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良久却不出声。抬头看,发现她面带惊色,随着她的目光看去…腿间床单上大滩的猩红撞进眼里…血?这…一阵恐惧袭来,我急急地问:“怎么了!”
她抓着裙襟答说:“夫人宫口未开羊水便破,现下又见了这么多血,如此下去怕是…怕是难产…”
难产?!什么难产?!想着脑子里闪过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画面,我抓着她的裙襟压低声线认真地说:“王妈妈,无论如何请您保住我的孩子!”
她面露难色似乎有点犹豫:“这…这若要如此夫人怕是有险啊…”有险?会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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