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后到厨娘》第3章


褚灵媛知道自己的话激起了丈夫的怒火,报复的快感是轻微刺痛的舒畅,支撑着她抱着玉石俱焚任凭处置的决心,毫无畏惧地迎上司马德文愤怒的眼神。
让褚灵媛意外的是,司马德文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冷笑了一下,抬脚踹翻了案几。
踏着杯盏飞了一地的碎片,他转身离去。
李氏惊恐之下打量了一眼褚灵媛,就起身追了出去。谁知等她快步走到琅琊王身侧,刚欲开口,琅琊王就抬手给了她一个狠狠的耳光,力度之大让她直接跌倒在地上。
“给我滚。”琅琊王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片刻前还温声软语的男子,此刻声音却比冬日寒风更不含感情。
李氏此刻被迫代替褚灵媛承受了琅琊王的愤怒。她捂着肿起半边的脸颊匍匐在地上低低啜泣,司马德文却连一个轻蔑的眼神都不屑于再给她。他扭过头,冷冷地望向仍端坐在原处望着自己的褚灵媛,然后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去。
这一走,褚灵媛几个月都没能再见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穷途
这一冬的第一场雪,格外得大。
褚灵媛独自拥着寒衾,在夜里只觉得四下分外寂静,眠梦深沉。
清晨起身时,宫女如常来禀报:殿下已经外出游猎去了。
闻言,褚灵媛连吃粥的胃口都没有。披上厚厚的皮裘,琅琊王妃独自漫步赏雪,下人们心知王妃受殿下冷遇已久,心中积郁,都不敢上前打扰。
说是赏雪,褚灵媛却只是怔怔地抬头看着天上落下细小晶莹的冰凌,思绪飘零如絮,连冻僵了脚都没有发觉。
游猎?什么游猎!从那日和他赌气说了射马的事情之后,他就开始日日游猎,如今从秋到了冬,想来动物早都不见踪迹了,他还是每天早出晚归去游猎!
褚灵媛眼睛一烫,险些落下泪来:说什么游猎,无非就是为了找个借口,不想见到我罢了。
从那天不欢而散之后,司马德文再也没有射马取乐,想来对自己的话,他心中是真的介怀的。褚灵媛想到自己当日不顾一切地想刺伤他的行径,心底不是没有愧疚的。可是,在他日复一日冷淡的报复下,这愧疚也已经被点滴地消磨殆尽了。
一日一日连他面都见不到,只是一遍一遍听到宫人来通报,殿下出门了,殿下回宫了,殿下到哪位侍妾哪里去了……这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只留下正妃在外人眼中因他而煊赫的地位,以及侍妾们半是嫉妒半是炫耀的的暧昧眼神。
再多惦念他,又能如何?多想无益。还是就此放手吧,就像母亲对父亲那样……不正是因为母亲久经磨砺后圆融的不在意,二人才成了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好夫妻么?
褚灵媛下定了决心,头也不回地转身回到内室,抱着温热的手炉沉沉睡去。
而她这一睡去,整个琅琊王宫上下都失去了方寸。
因为在雪地里站了太久,琅琊王妃染了风寒,高烧不退。没有了王妃坐镇,王宫的日常事务几乎趋于瘫痪,总管内侍勉力支撑,又担心又害怕,支使着各处下人报信的报信,请太医的请太医,一个个忙得足不点地。
褚灵媛只是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忽冷忽热,一场连着一场潮湿阴冷的梦,如建康的梅雨时节延绵不断,细密的蛛网般拘着自己,而自己却无力挣脱……倏忽是父亲母亲闲话家常,而自己好像还待字闺中,与哥哥们嬉闹调笑,倏忽又看到司马德文英俊的面容,自己隔着团扇偷偷端详他的眉目,越努力看清却越来越模糊……
虽然只是风寒,可是王妃的病情来势汹汹,不得不极为小心。琅琊王不在,派去报信的几批宫人都一去不回,宫里乱作一团。太医来了一个又一个,轮流在外间守候,各个不堪忧惧心力交瘁。而等到王妃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褚灵媛倚在美人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宫人捧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素粥,褚灵媛只喝了两口,就挥手令人撤下了。大病初愈,她强打着精神,屏退了众太医又来处理三天来积压的事务。下人们一个个回完了事退下之后,褚灵媛静坐片刻,细黑的发丝在指尖绕了一个一个圈,犹豫着还是开口问道:“殿下这几日如何?”
自己病得突然,就算之前他再生气,可也免不了为自己忧心吧……
谁料贴身的宫女竟扑通一声跪下了:“王妃恕罪,婢子本不欲隐瞒,可太医令大人说王妃病情不稳,不该让王妃为此忧心……”
褚灵媛心头一跳,沉声道:“到底怎么了?说。”
“是。王妃昏迷的这三日,殿下都未曾回宫……”
“什么?”褚灵媛一惊之下,强撑着直起身来。“三天都没回来过?”
宫女已带了哭腔:“是。王妃一病,就已派了人去报信,前后去了好几批,可是报信的人都是一去不回……”
褚灵媛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耳朵里自己声音飘渺遥远:“再派,再多派些人,拿着我的印,叫羽林郎的人都出去找……”
宫女领命匆匆离去,褚灵媛再也支持不住,无力地躺倒在榻上。
莫不是雪厚不辨路况,不留神绊了马腿而坠马跌伤了?还是碰到了强盗流兵?带的人手不够么?可是怎么都不派人回来报信,甚至连去找的人都没回来?只是伤了就罢了,只求他性命无虞,否则的话……
无数念头在脑袋里纷扰翻腾,褚灵媛头昏眼花,浑身无力地躺在榻上,任不安与忧惧肆虐。
直到有人冲进来,褚灵媛忙抬头望去,正是司马德文贴身侍奉的一人。他进来就跪在地上,双肩瑟瑟抖动:“王妃容禀,殿下的马在雪地里绊了腿,把殿下摔了下来……”
褚灵媛顾不上自己只着中衣,直从榻上扑下来,一把抓住来人的袖子:“殿下伤了没有?人在哪里?”
来人看着王妃带着病容微微扭曲的脸,也被她此举吓了一跳,嗫嚅道:“殿下就在外面……”
褚灵媛匆匆披上薄薄的外衣,散乱着鬟髻跣足奔了出去!
近乎粗暴地推开一扇扇宫门,生嫩的足尖踏过柔软纤密的栗特毛毯再踏入寒冷刺骨的细雪残冰——此刻即使每一步都踏着无数细密的针尖,冷风如刀般割裂皮肤,也无法冲淡如跗骨之蛆般啃啮心脏的忐忑难安!
褚灵媛一路无片刻迟疑,一直奔出寝宫大门,才停下了脚步。
推开沉重的院门,鲜亮的雪光映得眼睛片刻失神,重新凝焦片刻,才看清雪地中央:众多的宫人站了一地,远远地簇拥着中间的一人——
司马德文一身黑色的猎装,披着厚厚的狐裘,英挺高傲地屹立在雪地中央,俊美到连日光都在他脚下臣服……
他曾经温润的眉目如今锐利逼人,刀锋般的唇角勾起一个慵懒的笑意,却在看到这赤足散发衣衫不整的琅琊王妃的时候,凝固在了脸上。
褚灵媛上下打量着他,他看起来四肢健全,他看起来行动无碍,他看起来毫发无损,他看起来强壮蓬勃……褚灵媛放下心来,身体失去燃烧元气所得的力量的支持,微微摇晃了片刻,就颓然跌落在雪中。
这是数月来与丈夫的首次相见,他比雪光更耀眼,他比暴风更强力,他如同被磨砺过的锋刃,洗尽了稚拙与温和,从头到脚焕发着至高无上的皇族威仪与压迫性的气度,如同远古野兽般混浊强横的美貌冲击着褚灵媛的心脏!
却被如棉絮般哽在胸口的绝望与伤心淹没……
司马德文身后的宫人们已经隐隐感到琅琊王阴翳的神色。司马德文微微抬手,众人不待吩咐就无声地匆匆离去。
静谧的天光在覆着雪的屋檐上跳跃,宫门外宽阔空荡的甬道里,只留下褚灵媛与司马德文隔着被踩踏得支离破碎的污雪对峙着,一如上一次故作姿态的互相伤害。褚灵媛盯着司马德文的眼睛,视线充满力度地击打着他的面孔,仿佛要用目光一下一下要将质问钉入对方的胸口……
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日日不见我?
为什么我病了你还不回来?
为什么让我担忧害怕只是为取乐?
为什么要如此冷酷地肆意践踏我对你的心意……
难道我这个妻子对你真的毫不重要到,可以无视我的感受么……
数月的压抑隐忍与夜夜独自消化的孤独感,到了要爆发的边缘。
这一次,司马德文在对峙中一败涂地,不堪重压般移开视线,又不忍地转回。他快步向妻子走来,靴底踩踏着积雪微微作响……
愤怒烧热渐潮的眼眶,眼泪灼痛冰冷的手背。
褚灵媛像冻僵的蛇一般任凭司马德文有力的手臂将她从雪地中托起,包裹在温暖的裘绒之中,然后——她焚尽全身的力气,用自己僵冷如冰一般的手指,狠狠地抽打在他温暖的脸颊上!
她的爱情走到了穷途末路,她心碎而饱含愤恨。
她毫不手软地用拳头撞击着他的胸膛,奋力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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