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后到厨娘》第2章


“别理他们,睡吧。”耳侧响起他不耐的嘟囔声。“不用怕,有我在呢。”
他抬手扯起被子盖住自己和新婚妻子,然后挪动着找到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褚灵媛僵硬着身体,感到环着自己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片刻之后,微微的鼾声在背后响起。他灼热的呼吸带着酒气醺然,喷在褚灵媛的颈窝,像无形的手指温柔的抚摸,让人微微战栗,又隐隐感到安定。听着他的呼吸声,自己的呼吸也渐渐与他的胸口起伏圆融,褚灵媛缓缓沉入深眠……
初次见面的二人和衣入睡,度过了新婚之夜。
清晨醒来,褚灵媛只觉得浑身酸涩,他的手臂还松松地搭在自己的腰线之上,浅浅的呼吸在自己颈后规律地起伏着。为了不要吵醒新婚丈夫,褚灵媛小心地挪动着,转身过来就对上了他睡梦中沉静的面容。
像在朔风中结成的檐下冰,她的目光被他这一刻酣眠的面孔凝住。
他削薄的唇角如噙着笑意般微微勾起,看上去高傲又略有稚气,高挺的鼻梁隐隐暴虐,却被温润的眉骨中和成难以言说的威仪与锐利,浓密的长睫毛微微颤抖,掩映着他无从捉摸的梦境。
褚灵媛抬起手指,小心翼翼地触上他的眼睫,深恐惊扰了他的梦。指尖是他脉脉的温度,甚至能感到他的眼珠无意识地轻轻转动,让人细细体味无尽的飘忽余味——她又想起昨夜,他有一双多么温柔潋滟的眼睛……
褚灵媛轻轻叹息,心底半是甜蜜半是酸涩。
我对此人几乎一无所知,可此人却已经对我如此重要,视线追逐着他的眉目高低而起伏,传递着自己难以言表的心意……
从这一日起,就是要执手偕老的夫妻了。
作者有话要说:根据文章的需要,稍微调整了孝武帝的死亡时间。
、生隙
他倏忽睁开了眼睛。
深邃的黑,晶莹的白。他的眼睛清透明亮,又带着三分宿醉未醒的朦胧。
浓密的睫毛扫过指端,褚灵媛迅疾地把手收回来,却找不到能放的地方,只得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让褚灵媛做贼心虚地红了脸。
他咧开嘴,恶作剧般得意地笑了起来。抬臂把褚灵媛的手笼如身下,矫健地翻身靠了上来。
褚灵媛感到好像有一只手用力地攥着自己冲撞不休的心脏,僵硬地感觉他越靠越近的气息和唇齿。
如同胜利者宣告所有权一般,傲慢又有点粗鲁地,琅琊王在新妇的脸颊狠狠亲了一口。
他的微笑艳丽,凝视猎物般快意里透着微微的残忍神色,唇瓣贴着褚灵媛的耳廓一字一顿地轻轻地说:“得逞了。”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躺回去,满不在乎闭上眼睛,嘟囔道:“酒喝多了,头痛,王妃来帮我揉一揉吧……”
褚灵媛的脸颊发烫,乖乖地抬起柔荑轻揉着他的太阳穴。
被捉弄了,被亲了,被使唤了。
她的恼怒里又带着一丝甜美的愉悦,尽力按捺着,但看到他颤抖着睫毛,嘴角微微扬起的喜悦神色,还是低下头忍不住微笑起来。
琅琊王妃的岁月,最初是很愉快的。
新婚夫妇,说到底还是注定要在一起的陌生人,摸索着学着相互了解,相互搀扶,然后相爱。用膳时相对而坐,不小心对上他的眼睛,褚灵媛就会嫣红了脸颊,把头压得更低,司马德文看着妻子颈后温润白皙的皮肤,呼吸就是一窒,在床榻上就又多了一分热切。
他喜欢用指尖轻轻抚摸妻子娇软的唇瓣,感受她柔柔的喘息细细地抚过皮肤。翻阅书页或是纵马驰骋之时,想起她羞赧地低着头时颈背优美的弧度,嘴角就勾起了同样甜蜜的笑意……
不过新鲜稚嫩的爱意,总会被柴米油盐消磨,即使是无需担忧柴米油盐的王侯之家,俗世也为他们准备好了无尽的烦恼……
活在尘世中,每个人都背着枷锁。
虽然此时的政局不似八王之乱时动荡飘摇,司马家的运道却已经隐有衰象。曾经贤明英武的陛下越来越好酒,已经很长时间不理朝政了。主宰杀伐的长庚星日夜在天空闪耀,人心惶惶。各地高门间,不安催发日益剧烈的斗争,暗潮汹涌。
有远见的士族开始早作打算,而姻亲还是结盟的最牢靠的方式,结不了亲的多送几个娇美的舞姬侍妾也是善意的合适表达。
于是,监国司马道子自然是“一家有子百家求”,而桓玄声名已显,家中的几位公子的行情也水涨船高;琅琊王司马德文在做太子的白痴哥哥司马德宗的烘托下更显得贵不可言,上到皇室宗亲,下到文武百官,总是有人变着法想把各色妙龄女子塞入王宫中。
也许是出于平衡势力的考虑,也许是因为少年心性总是喜欢新鲜刺激的,司马德文倒是基本上来者不拒。
不过,尽管带在身边出游的美人如流水般,换了一个又一个,从来没有谁得到长久的宠爱,最后的结果也就是被抛之脑后,在王宫的角落眼睁睁新人的千娇百媚的笑容气而歪了鼻子。琅琊王宫迅速被一群怨妇填满,而这后续的安抚照看,自然就是褚灵媛的责任了。
虽然褚灵媛出身士族,父亲的姬妾也有许多,这样的事情她算是早有准备,但还是不免像吞了一根针般,喉咙哽得微微刺痛。
不想落了妒妇的名声,就强作笑脸应付府内大小事务,对姬妾也算和蔼照顾,尽到了主母的本分。不过,嫁给这样丰神秀异的英俊少年,怎么可能不喜爱他?怎么可能收敛好一颗心,处处滴水不漏?如果爱上自己的丈夫,又怎么能真正成为贤惠的主母?无非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罢了。
于是渐渐的,小事情上脾气就来得有些大,有时也故意想拂他的脸面来获得些许快意,以身体不适为由不肯侍奉丈夫更是常事了。
起初琅琊王还关切包容,反复传召太医令,切切地付与无微不至的关怀。司马德文能隐隐感到妻子的醋意,有时也觉得这小女儿情怀别有一番甜蜜,安慰的话说过不少:你是入宗庙的正妃,未来会和我合葬在王陵中,谁能撼动你的地位呢?我的心里,你和她们自然是不同的……
褚灵媛在暗夜里无奈叹息:谁会拿死后的事情来安慰个大活人?殿下的安慰未免也太飘渺遥远了一些吧。而她每每看到陌生的面孔风姿绰约地来奉茶请安,就又冷了一颗心。三番五次之后,丈夫的体恤之情也渐渐淡漠了。上到姬妾,下至女奴,想讨好他的人多得是。既然正妻这样冷淡,那么就不妨去别人那里找找温存爱意了。
终于这一日,琅琊王竟然肆无忌惮地带着新入府的侍妾来与王妃共进晚膳。
李氏的腰肢如春柳一般柔软地帖服着琅琊王的手臂,娇媚的脸颊细嫩地好似能掐出水痕。她恭谨地对褚灵媛行礼,眼波却始终柔柔地递向坐在一旁的殿下。司马德文的酒杯倚在唇边,抬眼看了看妻子的神色,勾起一个懒洋洋的笑意。
这一餐饭,褚灵媛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视若无睹就能真的不受伤害。李氏刚入府连个身份都没有,自然不敢多言。于是还是司马德文悠然开口:“露香,今日累坏了吧?”
李氏看了褚灵媛一眼,抬手掩了朱唇轻轻笑起来:“还好,不过恐怕真的没有力气侍奉殿下了……”眉梢眼角的几分媚意,刺进褚灵媛的眼眸深处,让她心口火辣辣地痛。她一个连身份都没有的女人,竟然肆无忌惮地与我的丈夫调情!
褚灵媛的心底一阵凄凉,只听到丈夫漫不经心地回答:“啊,索性我今日就歇在王妃这里吧……”
歇在我这里?
这是你对我的怜悯么?
我是褚家的女儿,是王宫的主母,是你正经的结发妻子,不是什么倚仗你施舍恩宠的卑微女子!
褚灵媛的睫毛微微颤抖,攥着象牙箸的手指甲掐进皮肉里——这是她第一次对司马德文有了真实的恨意。
她听到自己冰冷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像刮过廊下的刺骨朔风:“哦?殿下今日带着你做了些什么劳累至此?”
李氏讷讷不敢言。
司马德文惊讶,低声道:“啊,无非是带着她去射马了而已……”
褚灵媛也依稀知道,琅琊王很有些暴躁的名声。不知从何时起,他突然迷上了射马的游戏,喜欢观赏善于骑射的人射杀骏马,有时也会自己亲自动手。
褚灵媛冷笑道:“射马么?都听人说,琅琊王残忍急躁,果不其然啊……国姓司马,你却每日带着人射马,就不怕给你们司马氏带来天谴不祥么?”
如同气温骤降,寒风涌动,众人屏住呼吸,不敢看司马德文的反应。琅琊王面色阴沉,眼里是骇人的愤怒——啪嚓一声,琅琊王手中的酒杯被握成了碎片,滴滴鲜血从他指缝间蜿蜒而下,他却恍若未觉,只眯着眼如危险的猛兽般隐含杀气地看着褚灵媛……
褚灵媛知道自己的话激起了丈夫的怒火,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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