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谋》第91章


可惜此时天下大半兵力在司徒晟的手里,也难怪他敢如此开口。
地上那人抬头看了看司徒晟,眼光闪了闪,微微一笑,恭敬道:“皇上既遣了微臣走这一遭,自是可以满足王爷的任何要求。”
司徒晟润长的眼微微一眯打量着地上那人,忽地一笑:“要本王出兵不难,怕只怕螳螂之后,尚有黄雀。更何况自古兔死狗烹的例子不胜枚举,本王怕只怕过了河却被人给桥拆了。大人这般含糊,要本王如何相信皇上和太后的结盟之心是否坚若磐石?”
“呵……先前太后还与皇上说,胤王生性谨慎小心。如今一见,果然百闻不如一见。”那人垂了眼,口中的话听起来虽恭恭敬敬,却仍有些许的别扭和讥讽在里头。
顿了顿,又接着道:“也罢,王爷疑心也是人之常情。微臣此次前来,便是替皇上和太后告知王爷一句,待王爷拿下以下犯上的逆贼那日,紫宸殿内自是有一道旨意等着王爷。王爷谋略经年,不就是等着那一道旨意了罢。”
司徒晟轻弹明紫锦袍,神色漠然,勾唇冷笑:“本王怎知等着本王的不是一纸诏书赐死本王与一干亲眷部下?”
那人慌忙向前跪爬了几步,凑近司徒晟跟前,惶然道:“王爷,皇上和太后并未那般狡诈!太后命微臣带话给王爷,只要王爷可以保得皇上和太后身家性命,定用这万里山河天下百姓作为谢礼!只望王爷快快出兵,平定逆贼!”
司徒晟霍然长身而起,既已逼得景帝与太后如此,其他事情就好办了。遂俯身在那人耳边低低道:“出兵可以,不过只得留你在这营中商议一切事宜。你须细细回想回想,数年前南诏王供上的那株重皊草放在了宫中何处。皇上和太后既然肯派你来见本王,你自是很熟悉宫内事物。待得出兵那日,你亲率一队人马,只管去将重皊草取来便是。”
说完抬脚便想离去,无奈那人紧紧拽着他衣袍的下摆,仰了头惊惧道:“可是……皇上和太后……”
司徒晟低头,眸光闪动:“放心,本王一定保得皇上和太后的性命无忧。倒是大人自己若是取不来重皊草,可就别怪本王不守信用了。大人这几日就在营中好好想想重皊草的下落。”
说罢,径自负手踱了出去。
出了帐子司徒晟就往丹溪先生制药的帐子去了。
果然,丹溪先生听了重皊草不日就会取来,往日清淡的眉眼亦染上淡淡喜悦:“澈姑娘果然吉人天相。”
司徒晟抬眼瞟瞟丹溪:“若是取得重皊草,先生几时可把药丸制成?”
丹溪抬手摸摸鼻子,垂眼算了算:“大概三五天就能制成。不过姑娘身中‘清歌’时候拖延太久,非服用一两次药丸就可压制。再者,药丸只是暂时压制此毒,若是姑娘太过耗损内力,亦会造出不可估量的后果。”
司徒晟眉心一跳:“什么后果?”
丹溪先生神色肃然道:“具体后果是什么,在下现下也无法告之。只望王爷多劝劝姑娘,别以为现在还年轻尽糟蹋自己身子,待得老了有得受的。等药丸制好后,在下与宓夫人也得尽快返回坤平去了。”
司徒晟微微弓身向前,弯起了长长的眼睛:“先生先别急着走,恐怕过段时间子瑾有其他事宜要忙,还望先生和宓夫人多留一段时间陪陪阿澈才好。先生若是心忧朵颜姑娘,子瑾可以先派人去将姑娘接来。”
丹溪先生摇摇头:“不必了,眼瞅着快变天了,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语罢,若有所思的瞟了眼司徒晟,继而荡开一抹笑意在唇畔,朝司徒晟拱手:“在下先在此恭贺王爷,不枉王爷谋略布局多年,终是拨的云开见月明,很快便要得偿所愿。”
司徒晟抬手还礼:“子瑾就借先生吉言,只盼一切顺利。”
丹溪先生垂眸,嘴角浅笑淡然:“王爷谦逊了。如今周氏王朝大势已去,其余跳梁小丑亦不足挂齿。王爷是众望所归,天命所定。”
司徒晟截住丹溪先生的略带讥讽的话:“先生过奖了。天色已晚,先生早些安置罢。”
丹溪略有深意地看了司徒晟一眼,司徒晟凤眸里星光熠熠,不再言语,朝丹溪先生拱手一笑,翩然离开。
帐外明月皎皎,银霜遍地,忽然生起丝丝凉意,浸透单衣。
决战
司徒晟虽日日与众谋士臣子商议出兵的人数路线以及所有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可每日也抽时间陪着江予澈。
江予澈的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从外观上看来已无大碍,只是内力仍旧没有完全恢复。
就等着丹溪先生将重皊草与其余奇花异草珍器重宝放在一起,炼出可以控制‘清歌’毒性的药丸来。
江予澈虽不太清楚司徒晟与景帝和太后的结盟,不过看司徒晟整日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掌控了大局,不需她操太多的心,于是终日心安理得的养病。
药丸炼出那一晚,丹溪先生神情严肃地将手中小小一个瓷瓶郑重地递给司徒晟,叮嘱了司徒晟服药的各项事宜与禁忌事项。司徒晟认真地听着,不时插嘴问个相关的问题。
丹溪先生交代完之后,就站起身来,冲着司徒晟和江予澈一拱手,悠然道:“姑娘的药已经制好,在下与宓夫人就该返回坤平去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江予澈大吃一惊:“什么?先生和五姐要走了?再多留几日吧!”
丹溪还没接话,薛宓便笑吟吟地抬手抚着江予澈的头发,温言道:“你的病已经大好了,现在压制毒发的药丸子也炼好了,我们出来的时间也确实久了一点,先生放心不下独自留在坤平的阿颜。何况,很快就有得你忙的事情了。我们也就不留在这里给你们添乱了。”
“什么有得我忙的了?”江予澈有些摸不着头脑。
薛宓却没在多说,只慈爱地拉着她的手,殷殷嘱她要照顾好自己。
江予澈虽不舍薛宓这么快就走,可是见薛宓和丹溪去意已决,便不好多做挽留,只得同司徒晟一起连夜送走了薛宓和丹溪先生。
薛宓和丹溪先生离开了之后,江予澈忽然觉得日子百无聊赖。司徒晟日间总是在忙得几乎看不到人影,留她自个儿在营地里溜达着,也愈发地发现了气氛的紧张和异常。
只不过司徒晟没同她讲,她倒也没主动过问。她深知现在情势很是诡谲,并非自己这样的一介女流可以参与的,否则那些臣子谋士又要揪住此事对司徒晟说教一通了。
山雨欲来之前宁静的四日缓缓而过,秋意愈发的明显了。
高远辽阔的天空澄蓝,偶有一丝洁白的云晃悠悠的浮动,风起叶落,一片萧瑟之意。
大营后面漫山遍野火红的枫叶灼灼,好像天边即将燃起来的彤霞。江予澈安静地在城郊大营后一座小山丘上站着,漫不经心地随手摘下了一片红叶把玩着。
须臾,绯红的齑粉自她苍白的指间落下,消散在了风里。
天际绯霞灿灿,如同浓墨重彩的画卷。有轻风自身边拂过,有凉意自鼻尖一掠而过。
司徒晟已经带着四万精兵入城整整一日里。
今晨,天色还蒙蒙的擦着黑,大营里便灯火通明,人声马鸣混杂成一片,隐隐然有着杀气夺面而来。
头天晚上司徒晟已经把江予澈生病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给她大体说了一遍,江予澈听完,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心底的不安一圈圈荡开了涟漪。
江予澈随司徒晟一起起身,亲手替他着上银甲,配上湛卢,想要说个什么缓和下紧张的气氛,张了张口,千言万语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只得默默地替他整理着衣物。
司徒晟低下头,由着江予澈替她整理衣领,明白她在忧虑什么,也不多言,只俯下身抱住她,冰凌的甲胄贴在江予澈的脸上,激的她打了一个寒颤。
“安心等我回来。”轻润的声音在耳边低低道,恰巧此时有秋风撩起帐帘,顺带了清淡的桂花香。
司徒晟在江予澈脸上轻柔的吻了吻,放开她大步的走了出去。
一去便是十几个时辰。
空气里隐约有着厮杀的呐喊声传来,模糊可以闻到有血腥味,连带着秋风亦带上了些许肃杀的寒意。
江予澈闭了闭眼,压下心中升腾起的隐隐约约不安,努力平静着自己,只有咬紧的唇角和微微发颤的手指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司徒晟这一次出兵,说白了是在为即皇帝位打最后一场战役。可是谁知道玩权弄势的太后和景帝有没有后招在等着司徒晟。
她倒是丝毫不担心司徒晟对上司徒昊。
司徒昊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剩余的兵力大大不及司徒晟所带人马。加上宫中太后与景帝从旁协助,两方一起打压,他司徒昊怕是没了多少生还的机会。
怕只怕太后与景帝这边开出天大的诱惑,引着司徒晟替他们浴血奋战除掉司徒昊,下一刻鸩酒白绫就送了过来。
抗旨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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