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烟华》第60章


玉儿翻身趴在她身上,搂住她的脖子,“容容最好了。”
“倒是,”叶裳容眼珠子一转,突然想起不对来,“你怎么过来的?”玉儿一身的寝衣,但是叶裳容却没看见他的外衣还有鞋子。虽然住的对门,但是要绕过游廊,总要走一会才能到她这里。
玉儿难道就这么穿着这么单薄的衣裳,光着脚过来的?
“嘿嘿。”玉儿讪笑着,企图蒙混过关,“我困了,容容睡觉。”说着,就朝里躺下来,拉好被子。
叶裳容不由好笑。她伸手在玉儿身上摸了摸,总觉得他的脚似乎凉了些,“下次穿好衣裳再过来,着凉了怎么办。”
她不过担心,玉儿却装睡不动。恼得叶裳容在他脚心挠了几下,玉儿终于忍不下去,一边大笑着一边在被子底下扭来扭去地躲。
“知道错了没?”叶裳容终于放开手。
“呵呵——”玉儿笑得额头见汗,好不容易停下来。
“让绿芸或者绿茗叫我过去也可以,就是不能不穿衣裳鞋子这么跑出来。”
“哦……”玉儿趴在床上,抬头看她,“容容明天真的可以陪我?”
“当然真的。”叶裳容拉着玉儿躺好,替他掖好被角,“明天,还有明天的明天,我都可以一直陪着你。所以现在,快点闭上眼睛睡觉。”
“嗯!”玉儿重重地应了声。
叶裳容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晚安。”
“容容晚安。”
次日早晨。
叶裳容坐在桌边用早膳时,绿芷将府里几个名字带绿字的大丫头,并账房采买等几个领头管事一起请了过来。
“我知道,刘府的事情我一个姓叶的人来插手,的确名不正言不顺。”叶裳容盛了白粥,然后递到玉儿手里。
门口站的十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谁也没有贸贸然接口答话。
叶裳容脸上带笑声音柔和,却全是对着玉儿,连看都不看那些人,“所以从今天起,我不管了。”
“小姐……你说真的?”一群人有不信的,有窃喜的,但是开口问的却是绿芷。她的声音里是纯然的疑惑,于是问得也简单坦荡。
“这个,”叶裳容掏出一枚印鉴来,放在桌上,“你们商量着谁来保管。”
这一枚印鉴,原是老夫人手里管账房用的,凡动用银钱都要用过此印才能作数,天长日久的于是倒成了府中大权的象征。叶裳容把这印鉴一拿出来,底下人的眼神立刻就不同了。
叶裳容继续说道:“从今日起,凡我的吃用都会从叶家的账上出来,一概不用你们管。”
“小姐,您也不用这样……”绿茗似乎有些不忍心,终于开声说道。
绿萱看了眼身边的人,也企图劝道:“小姐……”
“既然有人不惜装神弄鬼也不想我管这些事,我正好省下功夫。不过话先说清楚,”叶裳容这时终于抬起头看了众人一眼,“各位怎么自凭本事都好,但是如果让君宁或是玉儿不高兴了,我会请那个人亲自去明白一下,什么叫‘汗滴禾下土’。”叶裳容夹了酱菜送到玉儿碗里,声音还是一径的柔和轻暖,半点情绪也不带。
房间里瞬时安静下来。气氛虽然压抑,却也似乎有着那么几分微妙。
“绿芷,送他们出去。”叶裳容没有看那些人的表情,甚至连有人伸手拿印鉴时也没有抬眼。
绿芷将人送出去后再回来,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叶裳容问道:“小姐,您说真的啊?”
“怎么,”叶裳容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这还有假的?”
绿芷长长地舒了口气,“我就说嘛。管那些闲事做什么。”
“多大点人,说话老气横秋的。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叶裳容笑说,“先去把你嫂子请过来顶两天厨娘。然后你自己看着,该买的买该添的添。”
“啊?”小丫头瞪圆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去?”
“你不去难道我去?”叶裳容眼珠子一转,唇角勾起一抹不良的笑,“横竖我刚才话已经放出去了。总之,不够人手就你自己做,买回来的人不能用就拿你的月例银子补。”
“小姐,不能这样啊——”绿芷急得跺脚,“我还从来没去牙市呢……”
“嗯?”叶裳容看着她挑眉。
“我,我现在就去!”说着,一溜烟没影了。
一旁的玉儿终于把最后一口粥吃了下去。他看看门外,再看看叶裳容,皱起眉,“容容欺负绿芷。”
“绿芷欺负着好玩嘛。”叶裳容倒是接口得半点歉疚也没有,她拿帕子替玉儿擦了擦嘴。 
玉儿困惑不解地眨了眨眼。
“吃完了?”叶裳容见他点头,“那我们去找你三叔玩。”
“哦。”玉儿从椅子上跳下来,将手塞进叶裳容摊开的手里,“容容我们走。”
求亲
刘启文暗自叹了口气。他认命似的睁开眼睛,彻底放弃自己注定徒劳的尝试。
早春的午后毕竟比晚上要暖和些,窗外阳光明媚满眼新绿,正该是午睡的好时候,偏他怎么都睡不着。屋子里他的软榻、他的枕头还有他的被子,没有任何一样东西与平常不同。只除了……
“她”。
刘启文侧了侧身子,看向躺在他身边的人。其实软榻很宽,甚至连榻上多了她和玉儿还是绰绰有余。但就算她没有碰到他,他也听不见她轻浅的呼吸声,但他就是怎么都睡不着。
他索性睁开眼睛。
叶裳容细致白嫩的肌肤,在窗外透进来的日光里,彷佛有着珍珠一样的光泽。纤长浓密的睫毛静静的一动也不动,藏起那双明亮的杏眼。然后是她的唇,他知道不仅是看上去粉嫩,尝起来更是柔软……
刘启文下意识抿了下唇。
从以前他就知道,她是喜欢他的。把他当做知己、哥哥之类的存在,或许可以说整间刘府她最乐意亲近的人,是他。
他在她的心里有一席之地,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奢望过,她能爱他。即使有过那么一次亲吻,其实也该算是他在她情绪崩溃时的乘人之危。而后虽然举止更亲昵了些,她撞见他沐浴也不过是因为在气头上。
刘启文一直觉得,她能像如今这么待他,固然是不讨厌,但更多的却是因为他的病。
因为他,活不长。
但是今天,他突然不确定起来。
今天她带着玉儿过来陪他午膳,然后玉儿说就在他这里午睡,到这里还平常得很。玉儿坐在他身边时突然冒出来一句,“容容一起睡。”
就在他以为叶裳容理所当然会说些她从来不午睡,或者有事忙之类的借口,她竟然脱了鞋子躺在他身边。
她……不会是没意识到,这也是与他同榻而眠了吧?
刘启文看着近在咫尺的叶裳容,一时心里百折千转。
这个人,他不想放手。刘启文伸手出去,在即将碰到她皮肤的时候停下来,却又不忍收回。如果能够每天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如果能够看着她一天天地变老,如果能和她有孩子有孙子……该有多好?
但是他,他的身体……
“睡不着?”她伸手把他的手压了下来,贴着她的脸蹭了蹭。
手心里的感觉,果然温暖柔腻。
“要我起来吗?”她这才睁开眼睛,看向他。
“灼然……”刘启文开了个头,却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嗯?”那双杏眼眨了眨,怎么看都不甚清醒。
“没什么。”
“对了,”叶裳容闭上眼睛,用脸蹭了蹭枕头,声音里透出淡淡的困倦,“成亲吗?”
她的表情,她的声音实在太过平常,以至于刘启文竟然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反应过来。但是随之而起的,却并不是高兴。
他太明白叶裳容对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刻骨铭心的爱情。那么她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可怜他命短吗?
久久等不到他回答的叶裳容睁开眼睛,她看着刘启文的表情,突然闭了下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君宁,我没那个意思。”
没“哪个”意思?
叶裳容挪过来,将头枕在他的枕头上。于是,她与他近得呼吸可闻。
“我喜欢你,君宁。”太近了反而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声音里的柔软与平静却更为清晰明白,“喜欢到不想与任何人分享你的地步。”她的唇,碰了他的一下。
“那么,”刘启文看着她,“将离呢?”
“他不是一个能让我把心定下来的人。”叶裳容声音低了几分,却没有试图避讳那个人的存在。
刘启文没有说话。
“君宁,我老了。”再凑近一些,叶裳容几乎将脸贴住他的。
叶裳容才多大?
十七而已。
这样的人竟然说自己老,换了谁说只怕都是惹笑,偏生她的声音里满是疲惫沧桑,竟是让人一时生不出反驳的念头来。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我只是平平常常地躺在床上睡觉。一觉醒过来却躺在破屋子里,听一个穿得比我丫头还破的老婆子说,我昏迷了半个月,我一家人都死光了。”
刘启文将手伸到她背上,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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