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滥_阿漂》第29章


对方眼里满满都是对自己的敌意和妒忌,阮星桐不止一次在他眼里看见过这样的情绪,任是谁被这样屡次针对,也会生出脾气,何况她是不善于受气的人。
更何况,如同他对自己,她对眼前这人,也从没有过半分的好感情绪。
阮星桐往咖啡里添了三块方糖,搅拌之后,她把勺子轻轻放在杯托上,慢条斯理地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时郁绷着脸,从身后拍出一张被主人大力揉皱,又不甘愿地展开的报纸。
阮星桐看了一眼,上面的大标题赫然在目:首富之孙厉逍,深夜送神秘女性至公寓楼下,两人究竟是何关系?
标题旁边还配了一张模糊不清的图,男女靠得很近,低着头在说话,很亲密的模样。照片虽然拍得很糊,但厉逍时郁一眼就能认出,而图上女人穿的衣服,那天在便利店,时郁也在阮星桐身上见过。
而阮星桐看见新闻,也未显出丝毫惊讶的神色,她只是微微笑着,说:“他不愿意见你,你来找我又有什么用呢?”
“你就不怕他知道你来找我之后,更生你的气吗?”
她戳中了对方的死穴,时郁的神情动摇起来。
“你就是这样,没有分寸,不知进退,死皮赖脸地黏着他,十分惹人生厌,你明知道他最讨厌什么样的人。”阮星桐漫不经心地说,“普通人尚且有底线,轻易不能越过那条线,你还专门挑着他的忌讳来犯,把自己作死了,也只能怨你自己。”
时郁动摇得更厉害了,但他不肯在阮星桐面前露怯,咬着牙绷着脸,撑出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子。
阮星桐不把他放在眼里,继续说:“你甚至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你对他一无所知,却因为自己的感情无处寄托,一厢情愿地将人当作救命稻草,抓住一根浮木就不肯放手,你问过人家浮木稻草的意愿吗?他说过愿意给你当吗?”
“人一旦自私自利起来,”阮星桐呵笑了一声,“倒是什么都干得出来,还能给自己扯一张真爱的大旗,看着还好像高尚得很。”
她这一番话说得几乎刻毒,逮住别人的痛处,就处处往人的心口上捅,但是时郁似乎被她说动了,他脸色苍白,神色变幻,又陷入了对自己的困惑和怀疑,连他自己也要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因为感情无处寄托,才拉了厉逍下水,想要他做自己的救命稻草。
他毫无人格,丧失独立地攀附对方,究竟是因为他真的深爱到恐惧失去,还是以爱之名,自私自利?
阮星桐冷眼地瞧他,喝完了一杯咖啡,然后起身。
“如今事已至此,你们好聚好散,以后再见还能叙旧聊天,何必这样难看,自甘下贱,让别人看不起。”
阮星桐撂下话,就转身往外走。
时郁却突然惊醒似的,他猛地站起来,因为太用力,大腿还撞到了桌角上,但他顾不得痛了,他满脸着急,因为被肆意解读,被歪曲误解而气愤,他想要上去拦住那个女人,想对她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把他当作救命稻草,我不是因为快死了才拉住他,我是因为没有他才会觉得不能活。因爱而生妒,妒忌的人嘴脸很丑陋,我都知道,有时我自己都对自己感到害怕,但是,但是因为深爱一个人,绝对不想失去他,而卑微而低头,而为做错的事认错,这也不是自甘下贱。
你不能把你脑子里想的,就这样随便地安装到我的头上!
他急急地赶上去,匆忙间撞了几桌客人,引来一阵骂声,但他都顾不了了,他冲出咖啡厅,终于在一个红绿灯路口赶上了阮星桐。
阮星桐拧起眉,满脸被冒犯的不快,时郁气喘吁吁,刚张开嘴,突然阮星桐好像被人推了一把,她整个人失去平衡,往马路的方向倒下去。
时郁瞪大眼睛,伸出手抓了一把,但只抓了一把空。
绿灯还没亮,一辆小轿车迎面而来,没刹住车。
时郁眼睁睁看着事故在自己眼前发生,比起惊吓和后怕,当时他脑子更像是懵住了。
直到人越围越多,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至近,厉逍也拨开人群,出现在他的眼前。
厉逍的脸色阴沉如水,在看到时郁之后,则更加地怒不可遏。
他狠狠地瞪住了时郁,那目光阴戾得简直像是要吃了他:“你怎么在这里?”
直到这个时候,时郁也还是没能联想到,他出现在这里,和阮星桐在他的面前出事,这会引发出什么后果。
他只是茫然地看着厉逍,被对方眼里的厌恶和痛恨刺中了,他欲盖弥彰,语无伦次地说:“我,我只是路过……”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偷偷跑来找阮星桐,是犯了厉逍的忌讳,他不敢说,他扯了一个最笨的谎。
厉逍眼睛几乎有些赤红起来,他咬住牙齿,腮部都隐隐有些发抖,他狠狠地盯住了时郁,仿佛被激怒的恶兽,下一刻要扑过来撕咬他。
但是他再也没说什么,他最后深深地看了时郁一眼,转身上了救护车,和阮星桐一起走了。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时郁才隐约反应过来,当时他那番话,多么像是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凶手,毫不高级的自我开脱。
他也终于能够读懂了厉逍的眼神,那是在看一个骗子,凶手的眼神。
阮星桐因为头部受到撞击,现在还昏迷不醒。
那是阮星桐出事的两天以后,时郁在厉逍的公寓里,亲耳听到厉逍说出这个消息。
屋里没有开灯,厉逍站在玄关处,天已昏沉,光影昏暗,厉逍的脸都笼进了阴影里。
时郁听见他语气冰冷,毫无起伏地说出这句话。
这两天时郁一个人待着,无论醒时做梦,阮星桐浑身是血的模样都从他眼前,他脑里钻出来。
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这种寒冷使他渐渐从那种麻木茫然的状态里清醒过来,他已经能够意识到什么,如今听到厉逍亲口说出来,他的心脏冰冷得直往下坠。
他说:“不是我推的她。”
他又说了一遍:“我没有推她。”
厉逍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时郁从沙发上下来,他这两天一直缩在沙发上,也没有吃任何东西,这时突然动作,他觉得头脑晕眩,翻身起来的时候险些又摔回去。
他脚下摇晃地走到厉逍面前,抬起头来直视对方,时隔这么久,他终于又看清了厉逍的脸。
对方面无表情,眼中冷冰冰地映出他。
时郁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又被刺了一下,这下刺得太狠,好像是一下刺穿了,痛得他要站不住了。
他拉住厉逍的衣摆,拼命摇头,哽咽地说:“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推她……我没有……”
但是厉逍只无动于衷,他微垂下眼皮,看时郁满脸是泪,哭得止不住,整个人要抽搐起来,他说:“你总是哭,总是卖可怜,从前我总心疼你——”
时郁泪眼模糊地看着他,不能控制地又打了一个哭嗝。
“可是以后,没人再听你哭,没人再心疼你了,”厉逍淡漠地说,“你怎么办,还要继续哭吗?”
时郁被他甩开,脸上的泪痕还斑驳着,他的感官和大脑都自动隔绝了自己不想听的话,他不肯听厉逍这断绝关系的话,仍然固执地说:“我没有推她,你信我,你信信我,这次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想害她,我只是想问她,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你们是不是要结……”
厉逍打断了他:“对,我要结婚了。”
时郁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像被人凭空截走了声音,他张着嘴,僵住了。
“所以,”厉逍把他抓着自己的手拿开,往后退了半步,说,“请你离开我的房子,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请你——”
“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时郁被厉逍关在了门外面。
上一次是厉逍先走,他给了时郁充足的时间收拾东西,但是时郁并没有主动离开的意识,他霸占着厉逍的窝,以为自己赖着不走,就能长久地留下来。
但那怎么可能呢?
走到分岔路尽头的两个人,既然不能同路,终于还是要分手。
门铃不时地会响,像是怕惹他心烦,只敢隔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响一次。
就像他之前说过的,他会等,就算厉逍不给他开门,他也会继续等,一直等下去。
他好像以为一切事情,只要坚持努力不放弃,就会有好结果。
他好像还是没有明白,厉逍和他说过的话,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
厉逍把时郁的东西收拾出了两个大纸箱子,整理完之后,房子肉眼可见地空出来很多,他也没想到,不知不觉间,时郁已经占据了他的空间这么多。
厉逍自己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当初是怎么容忍这个人一步一步,蚕食鲸吞自己的呢?
他最后看向阳台的那盆绿植,这也是时郁带来的东西,他应该一并放进箱子里,还给时郁。
但是他看了看那盆绿植的叶子,蔫蔫地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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