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恨》第25章


尹千阳的风寒之疾渐愈,然而心病却是一日重似一日。群臣见他已然大好,便劝他早日班师回朝,然而尹千阳犹豫良久,却始终无法下令班师回朝,就此离开行阳,离开他和她相遇的这个地方。
他也不知自已继续还停留在这里,是否当真能有一日可以获知她的消息。也许明天他就能查访到她的下落,也许他永远都无法知道她是谁,她在哪里?他也知道除非奇迹出现,否则等待他的多半是后者,然而每当他想要干脆一走了之,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去想她时,心底总有一个声音悄声道:“再等等,再等一等。”
这一等,便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就在尹千阳耐不住大臣们再三再四地一再催促,终于决定动身班师回朝时,他突然收到沈夜寒的一封急信,他一见信上插着三根雉羽,心道:“究竟是何事,如此紧急!”
他拆开信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千阳兄敬览,
弟夜寒今遇一事,不得已唯有求兄长鼎力相助,乞兄长于行阳多留几日,弟现已快马加鞭,不日便亲见兄长,面陈此事。此事关系弟一生之喜乐,恳请兄长万勿推辞。如若事成,夜寒他日结草衔环,必不敢忘兄长大恩于万一也。
弟夜寒再拜顿首”
尹千阳又将信反复读了几遍,心中大感兴味。他深知沈夜寒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谦和有礼,温文尔雅,其实心中极是傲气,若非到了万不得已,定不会开口向他人求助。
“不知这家伙到底遇到了何事,竟然如此惶急,完全没了他平日从容不迫的风度。”尹千阳看着羊皮纸上沈夜寒慌乱的笔迹,唇角不由微微弯起。
第二天傍晚,沈夜寒就赶到了行阳,单人独骑,出现在尹千阳面前。
尹千阳见他形容憔悴,一脸风霜之色,知他一路急于赶路,急忙摆下酒宴与他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沈夜寒便放下酒杯,急急开口道:“千阳兄,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一定要帮帮我!”
尹千阳不疾不徐地道:“难得见你这般慌张,究竟是何事,竟令你如此惶急。”
沈夜寒忽然涨红了脸,鼓足勇气说道:“我,我想请兄长帮我抢亲!”
尹千阳不动声色道:“哦,敢问是哪位名门淑女?居然要贤弟去强抢豪夺!”
沈夜寒低声道:“她是纪王的第四位王女,昙衣公主。我在纪国做质子之时,与她相识,彼此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终身。”
“既如此,你何不请你王兄遣使前去纪国正大光明的向纪王求亲。”
沈夜寒苦笑道:“我已经求了他两年了。我离开纪国之时和昙衣约定两年之内一定会回来迎娶她。我一回到沈国就去向王兄恳求,求他替我向纪王求亲,但是他却一直找借口推托,眼见就要过了两年的约定,在我一再催促之下,王兄才在今年二月答应我的请求,遣使前往纪国,哪知那使臣走后,我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任何消息回来。”
“直到数日前,我突然听说纪国的四王女要媵给许王做侧室,这一下犹如晴天霹雳般将我惊得措手不及。我立刻便去找王兄,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说他已知道了这个消息,虽然我们求婚在前,然而纪国嫌弃我们沈国没有许国强大,因为便婉拒了我们的求亲,将那位王女许给了许王。”
“我当时气急了,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说他怕我知道了过于伤心,承受不住。我一宿没睡,想了一整晚,……”
“然后你便修书一封,派人送给我,接着就一个人跑了出来。”尹千阳插口道。
沈夜寒点了点头,“我王兄是绝不会为了我而跟许、纪两国翻脸的,他绝不会帮我,放眼天下,唯一能够帮我的人便只有兄长你一个了。”
尹千阳沉吟片刻道:“你打算如何抢亲?”
直到此时,沈夜寒眼中才亮起一点光采,他道;“我在来的路上早已谋划好了,我想请兄长借我一小队兵士,候在一处险要之地,打扮成山匪的样子,一身黑衣,黑布蒙面,出其不意地将昙衣劫走,决不会给兄长留下麻烦,让兄长为难的。”
尹千阳点点头,“恩,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沈夜寒见他似有允意,心中一喜,只听他接着又问道:“然后呢?抢到你心爱的女子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沈夜寒毫不犹豫地道:“自然是和她一起远走高飞,寻一处清静安然的所在,与她相看两不厌。”
尹千阳道:“恩,沈国你是再不能回的了,只是你甘愿放弃堂堂的公子身份,去隐姓埋名,过一个庶民的生活。”
沈夜寒毫不迟疑道:“我自然愿意,只要能和昙衣在一起,富贵于我如浮云。”
尹千阳看着他,若有所思地道:“其实,若是寒弟早下决断,断不会有今日之事发生,完全不需要去抢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心爱之人。”
沈夜寒心知他话中之意,别过眼去,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尹千阳给他满上一杯,缓缓道:“我听说沈王一向身体欠佳,这两年大部分时候都在床上养病,大半国事都是由你在替他承担,但是,他虽然要倚重于你,却并不完全信任于你,对不对?”
沈夜寒眸光一黯,点了点头,涩然道:“王兄并未全然放权于我,我只是代他出谋划策,然而每件事情最终还是要他来定夺。”
“你可知你王兄为何迟迟不肯去替你向纪王求亲吗?”
沈夜寒心中一凉,“难道,难道也是因为……”
“不错,自然是怕你有了他国的强援。”
“可是,昙衣只是一个庶出的公主,而且甚是不得她父王的欢心,王兄他实在是多虑了!”
“他不得不多虑,因为他自己的王位便是从他兄长手上抢过来的,自然无时无刻都要防着你这个王弟也将他的王位夺了去。”
沈夜寒一惊,“你说什么?”
尹千阳冷笑一声,道:“你这么聪明,怎么还想不透,你大王兄怎么会好端端地在打猎时从马上摔下暴亡,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沈夜寒只觉冷汗涔涔而下。尹千阳接着道:“以你的聪明才智要想将他取而代之,易如反掌,据我所知,不少沈国的朝中大臣也均属意于你。若是今日你是沈国之主,今日又岂会如此?”
沈夜寒低头不语,过了良久,才道:“兄长,你可愿助我得偿所愿。”
尹千阳忽然道:“我记得六年前你我初次相遇时我便曾言道他日你若有所需,便可来找来。”
沈夜寒急忙点了点头。
尹千阳又道:“我记得当时我将我的一枚玉佩解下送与你做为信物,不知贤弟可否取出让我一观。”
沈夜寒满脸通红,面有愧色道:“兄长给的那枚玉佩,目下我并没有带在身上,而是,而是,……”
“而是怎么?”尹千阳紧追不舍。
沈夜寒只得硬着头皮道:“说来实在有愧,我,我将那枚玉佩作为临别信物转送给了昙衣。”略顿了顿,他又解释道:“兄长所赠之物,本不应当再转送他人,只是我当时身上实在是别无什么贵重之物可以拿来作为信物送给心爱的女子,那枚玉佩乃是我心中贵重至极的无价之宝,所以,所以……”
“所以,你觉得唯有送出这枚玉佩才能代表你心中对那位昙衣公主的深情,对吗?”尹千阳替他说出他心中的意思。
沈夜寒看着尹千阳目中了然的笑意,只觉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这世间除了昙衣,竟还有一个知他懂他的男子,他哽咽道:“兄长,小弟处事不周,还请兄长多多见谅!”
尹千阳拍拍他肩,笑道:“重色轻友的家伙,下不为例。”忽然想起一事,又道:“奇怪,就算你将这枚玉佩送给了那位昙衣公主,但是近日难道没有人将它送还给你吗?”
沈夜寒摇了摇头道:“怎会有人将它送还给我?兄长何出此言?”
尹千阳皱了皱眉,道:“我记得八月的时候,我率军快行到章丘之时,手下抓住了一个从纪国来的细作,我便亲自审问,那人拼命辩白说他不是细作,只是送信到沈国去。我自然要将他口中所称之信及身上之物一一检视一番,哪知便在他身上发现了我送与你的那枚玉佩。”
沈夜寒面色微微一变,忙道:“此事当真?”
尹千阳点了点头,道:“我一见这枚玉佩,也是大为惊讶,便问他此物从何而来,他说此乃是信物,要和那封信一起送给沈国的夜寒公子。”
“送给我,可是,可是这数月之中,我并没有收到任何书信或是信物啊?”沈夜寒忽然叫道:“等等,兄长方才说他还要送一封信给我?”
尹千阳点了点头,歉然道:“因为怕他是纪国的细作,所以那封信我也曾拆开检视。”
沈夜寒急忙道:“那兄长可还记得信中之言?”
尹千阳闭目想了想,脑中又浮现出那几行瘦直挺拔的殷红小字,他道:“那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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