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恨》第26章


尹千阳闭目想了想,脑中又浮现出那几行瘦直挺拔的殷红小字,他道:“那信中只有短短的几句话,‘重阳佳节,与君重会,会仙桥畔,候君三日。望君心如故,不负旧约’。”
尹千阳正在奇怪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这寥寥数句依然清清楚楚地印在他的脑海之中。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道:“难道这封信便是那位昙衣公主所写?”
沈夜寒早已神色大变,他颤声道:“兄长可曾问他是受何人之命送这封书信?”
尹千阳答道:“他说是奉了纪国成钧公子之命。”
沈夜寒双目血红,连声道:“是了,那一定是昙衣所写,她和成钧公子一向最为亲近,她知道自己要被嫁到许国,所以她便求她的钧哥哥,遣人送信给我,”沈夜寒越说越是激动,哽咽道:“她居然,居然甘愿为了我拒婚出走,她一个弱女子,不顾路途遥远跑出来找我,可我,可我居然负了她,我没能按时去见她,可是,可是我不知道啊,我根本没有见过这封信,要是我知道的话,无论如何,就算舍弃我这条命我也一定会赶到她面前的,可是,可是我当真不知道啊!”沈夜寒已然泣不成声。
尹千阳从没见他如此伤心情急,即使是初见他时,他被人围攻,身边的亲随全数被杀,他眼中也不曾出现过如此惶急痛心的神情。
尹千阳忍不住伸手扶住他肩道:“你先别急,我们再想办法。”
沈夜寒反手紧紧抓住尹千阳的手臂,声音嘶哑:“为什么我没有看到这封信?这封信为什么会没有送到我的手中?为什么?为什么?”
尹千阳忍住手臂上传来的痛感,喝道:“现在要紧的不是那封信为何没有送到你手上,你没能及时赶去赴她之约,已然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与其在这里徒然懊悔,不如好生计议如何去将昙衣公主抢回来。”
他这句话如当头棒喝,沈夜寒这才略回过神来,道:“不错,我一定要将昙衣夺回来。”他突然跪倒在地,朝着尹千阳叩首道:“昙衣是夜寒此生唯一挚爱的女子,倘若不能和她得谐连理,夜寒生不如死,还望兄长成全。”
尹千阳看着他眼里坚绝的神色,心中微微动容,伸手将他扶起道:“既然贤弟心意已决,为兄自当助你一臂之力,只是,寒弟,你一旦踏出这一步,不但会失去公子的身份,为了躲避纪、许两国的追捕,只怕终生都要过着提心吊胆,流离失所的日子,一旦被发现的话,那更是……,所有的这些,你可愿都愿承受,不会后悔?”
沈夜寒神色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管他日如何,夜寒决不后悔。昙衣一介弱女,都能够为了夜寒甘冒毁婚之大不韪,弃国离家,愿与我私奔出逃,别说什么公子之位,安逸的生活,便是拼了夜寒这条性命不要也不足以报答她对我的深情于万一。”
尹千阳见他志意如此坚绝,也不再多言,当下二人便打开地图,开始商议到时如何行事。
二人直商议到丑时三刻,方略稍定,这才吹熄烛火,和衣躺倒,共宿于帐中。
沈夜寒固然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便是尹千阳心中也是思潮迭起,难以成眠。
“想不到夜寒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甘愿舍弃公子之位,去过另一种和他过去全然不同的生活,更想不到世间竟会有如此出格的女子,居然胆敢违抗父命,私逃出宫,约定心上人与之一起私奔。不过一个情字,当真能有如许大的魔力吗?”
尹千阳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些着魔了,居然答允沈夜寒去帮他抢亲,从强大的许国手中夺走许王的侧室夫人。一旦此事败露,无疑是为尹国树了一个强敌。但他还是答应了。
许是因为惊叹感动于沈夜寒的痴情执著,又或是激赏那个素未谋面的纪国公主那不同凡俗的大胆举动,一个深宫中的娇弱公主,为了和自己喜欢的男子在一起,居然胆敢逃出深宫,与人私奔。莫说这般离经叛道,不守礼法的大胆行为绝非寻常女子所能做到,便是她心中所蕴藏的这一份真心与深情,这世间又有几个男子能够有幸得到。
这种爱一个人深入骨髓,生死许之,刻骨铭心的炽热感情,尹千阳还从未曾体会过。他早已有过数个女人,他或爱她们姣好的面容,柔软的腰肢;或爱她们柔顺乖巧,温婉贤淑的性格,但是他心中却从未对她们中任何一人产生过如沈夜寒对昙衣般如此深挚的感情。他从来没有迷恋深爱过一个女子。他身边那些美丽的女子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具具美丽的肉体,和她们在一起只是为了一时的欢娱,而她们对他露出甜美的笑容,曲意承欢,也只不过是因为他是一国之主。对于春狄,他只当她是妹妹一样看待,虽然有情,却也只是兄妹之情,与风月无关。至于他的正妻瑾姬公主,他与她更是同床异梦,形同陌路,他深信他们夫妻彼此之间均无任何情份可言。
忽然一抹绝美的容颜悄然浮现在他眼前,是那个他在天女湖边遇到的神秘女子。他想起夜风中她翻飞如羽的白色衣袂,那一缕凄绝哀婉的梗幌氲皆鹿庀滤成系牡愕憷岷酆退壑心悄ㄅǖ没豢木裆а粜闹胁挥梢徽蠹峦础?br /> “不知道她此刻身在何处?而自已和她是否又会有重遇的那一天,如果,上天给他再一次和她相遇的机会,那么,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让她从他的身边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重逢(下)修文
第二日一早,尹千阳便令墨离去挑五十名精兵换上便装交与沈夜寒先行,又将淳于轩之召入帐中,吩咐一番,将自已去后尹军中诸事一一布置妥当,这才换上便衣和墨离悄悄溜出营中,去和沈夜寒会回。
到了晚间,已然行至纪国边境,他们趁着夜色,悄悄潜入纪国境内,继续前行。他二人早已商量好,一旦送亲的队伍进入许国,再去抢人便麻烦许多,最好便是在还未出纪国境内时便将昙衣公主抢回,恰好在纪国离许国边境一百里处有一座玉屏山,乃是勾通两国的必经之路,于是他们便马不停蹄地赶至玉屏山中,埋伏在送亲队伍必经的一处隘口附近。
尹千阳着一袭黑衣,立在一处山峰之上,俯视着下方的官道。他们已经在这里守候了一天一夜,却还是没有见到送亲队伍的一丝踪影。
尹千阳将视线稍稍上移,扫视了一圈,只见官道上方两边的山坡上一片郁郁葱葱,瞧不出半个人影,不禁唇边露出一丝笑意,“沈夜寒这家伙藏的可真是教人难以发现啊!”
身后响起一阵马蹄声,墨离奔到他身边,跃下马来,禀道:“主君,属下已经探明,纪国的送亲队伍马上就要到了,大概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尹千阳点点头,问道:“夜寒公子可知道了?”
“属下已经告诉夜寒公子了。”
尹千阳“恩”了一声,转头朝东北方看去,“终于来了,再过片刻,纪国的送亲队伍便会从这个方向出现,而那位令沈夜寒念念不忘的昙衣公主,很快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想到这里,尹千阳忽然觉得心中似有一件极要紧之事,这种奇怪的感觉从沈夜寒和他倾诉衷肠的那个晚上就有了,这几日一直纠缠着他,然而无论他思来想去,却始终想不起来他心中担心的究竟是何事。
远处的马蹄声已隐约可闻,尹千阳吁出一口气,再次将这种奇怪的感觉挥到一边,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下方的官道。
那一队人马越行越近,尹千阳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下面,见送亲队伍终于走入他们预先算计好的偷袭范围之内,立时将手中的笛子放在唇边,撮唇吹出三长两短的徵音。
最后一个短音还没有消失,只听“嗖、嗖、嗖”一阵乱响,已有数十支箭从官道两边坡上的密林中飞出,纷纷落在送亲队伍的坐骑上,只有正中昙衣公主车驾的三乘马依然完好无损,然而车夫却被射下马来。
沈夜寒见已将对方的坐骑全数放倒,当下大喝一声,领着那五十精兵冲了下去,直奔正中昙衣公主所在的车驾而去。
纪国的送亲队伍突然遇袭,正在人仰马翻慌乱之时,忽然又见一队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从两边山坡上冲下,手中均是明晃晃的刀剑,不由得大惊失色。及至见那伙贼人快要奔至公主的车驾前面,方才醒过神来,急忙冲上去救护公主。
沈夜寒眼见离心上人所在马车只有几步之遥,却被纪兵拦住,前进不得,他又不欲伤这些兵士的性命,只想将他们击伤,使其不能再战便罢,哪知这些纪国护卫深知这位公主乃是送去许国给许王做侧室夫人的,若是被这伙贼人劫走,有个什么闪失,纪王怪罪下来,他们定然难以活命,是以一个个拼死奋战,沈夜寒急切之间竟然冲不进去,一时便僵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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