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第5章


我要努力活下去,给关策宇殉葬,生不能同屋,死后还可以同穴。
院落外,是荒草丛生的密林,深夜,我经常会被女子绵远拖沓的凄喊声惊醒,她叫:还我儿子——
裕儿叫娘叫惯了,我总觉得抢了青环的儿子。
没想到裕儿又翻墙进来,眼眶红红的抱住我的胳膊:“娘,我想你了”。
我正准备安慰他,青环幽灵似地飘过来,披头散发,眼里是野兽般的凶光:“就是你抢了我的孩子”。
我把裕儿扯到身后护住他。
青环的确疯了。
关策宇追过来唤了一声:青环。
青环露出森森白牙,拔了刀,拇指粗的铜环哗啦啦地响。
她见了我只是怨愤,见到关策宇,根本就是发狂了,恨不能将他吞吃入肚。
“你说会带我过与世无争的生活,不再理世间纷纷扰扰,你说你不愿做皇帝,我却一等再等,什么都等不到。别以为我忘了,我还记得!”她提刀指向我,“她呢?她又是谁!你害死娘还不够,还抱走了我儿子,他是我的!谁都抢不走,谁都不能骗我,你也不能。我要杀了你,你以后休想再骗我!”
“是我负了你”关策宇的口气很软,眼里褪去了神采,“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
青环的刀毫不留情地劈了下来,他不拔剑去挡,空手接住到人,他的手顿时血流如注。
他终于把她箍在了怀里,眼神颓然忧伤,青环挣扎了一会儿,安静下来。忽然她猝不及防地踢了他一脚,关策宇不动弹,她又踢了他一脚,关策宇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青环举着刀,一步步上前,他站起身,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杀了你,我们就能在一起了,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她自言自语。
在刀落下的那一刹那,我已经抱住了关策宇,替他挡下这一刀。原来抱住他的感觉是这样的好,我也可以和他挨得这样近,只是缺了安全感,对女子来说,颇为重要的东西。
青环对他爱到了极致,也恨到了极致,这些年,她虽拥有我梦寐以求的东西,看来并不比我好过多少。
她最后收了手,我得以大难不死。这一刀下来,我还是感觉肩膀都要裂了。
人再自私,心里有一块地方总会留给族人。我救关策宇的时候,有那么一瞬,想到了黎民百姓。
正如太后所说,这江山需要英雄,更需要他来结束战乱,减少冤案的发生。他本人,也是撇不开这天下才负了青环的罢。
他诧异地抱着我,手掌覆住我的伤口。
很想对他说,为陛下受伤,是臣妾的荣幸,说你去看看青环,不要让她误伤了自己,你后悔都来不及,裕儿怪可怜的,不能没有娘。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就让他任务我护驾是为了争宠好了。
我用力推开他,只想回床上安静地躺一会儿。
眼前的事物开始乱晃,我痛到痉挛,双腿软的不像是自己的,每挪一小步,都会感到一股股温热顺着背脊流下。
我必须离开。
我不能倒在这里。
我可以自己走回去,不能再让他误会我。他们一家三口的事,我一个外人,不能插足,无他,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骨气。即便是死,也不能死在他面前。
一只柔软的手扶住了我。
我撑着裕儿的肩膀,勉强笑着只给他看:“她才是你娘亲。百善孝为先,裕儿乖,要听娘的话哦”。
裕儿扭过头去看了一眼青环,又看了一眼关策宇,转过头脱下衣服,踮起脚尖披在我肩膀上:“以后就由我望裕来保护你。”
我狠下心来甩开他:“走啊,都说了我不是你娘亲。”
我怎么可能是?
他擦擦脸,又跑上来扶住我:“你流血了,需要看太医。我们进屋去。”
我抚了抚他的墨发,再也站不住,倒在了地上。
由于我护驾有功,再加上裕儿的态度强硬,皇太后将我安排进了太子的寝宫——墨逸殿。
一直是裕儿不离左右亲子照看我,刚苏醒的那会儿,我懒得睁开眼睛,摸到床沿上裕儿冰凉的手,便拉开棉被和他躺在一处,我侧着身子,睡到迷糊的时候,听到有响动,我随口支使:裕儿,打开窗子,我有点闷。过了一会儿,我又唤:裕儿,我口干。他一声不吭倒了茶水,我心里纳闷,这孩子今个儿怎么了,也不吱声,以前都问问要不要端来,尽快喝等等。因为太疲乏,没多想又睡了。
知道侍女激动地对我说:“皇上来看过娘娘,与娘娘单独呆了一下午呢”。
我没有多么兴奋。我不要他的愧疚,也不需他的感谢。他想来自然也就来了,一直到他不再来为止。论感情,我已经被青环比了下去。
来探望我的人络绎不绝,补品堆成了小山。太后来过几次,戏言说等我身子好了,就给她添个大胖孙儿,还叮嘱我像看待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对待裕儿,我只是陪笑,倍觉苦涩。
我知道太后的用意,她不见得有多么喜欢我,只是对青环的成见太深。相比之下,在她眼里我更容易接受一些。
裕儿说我面色苍白,特地安排了几个侍女为我梳妆,他喜欢吃我唇上的胭脂,我训了他几回他都不听,看他那副贪婪样儿和吃完胭脂后的孩子气般的满足,我也就随他去了。
他一本正经的问我喜不喜欢父皇,每次仅仅是听到他的名字,我就难过得心痛,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说这宫里的女子没有一个不喜欢皇上的;裕儿问我爱不爱关望裕,我被逗乐了,忙点头说爱,简直爱死了呢!
他俊秀的眉眼笑意浓浓:“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会保护你一辈子。”
我心花怒放,觉得他长大了,有担当了。
第 7 章
一天夜里,我听到屋檐上有响动。
一个蒙面人潜了进来,黑暗里,他的声音小而温柔:跟我走。
他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我立刻就问:小路子?
又觉得这种熟悉感以前就有过,很久远。
“是我。宫里不是个好地方,我带你出去。”
他的眼睛在黑夜里很明亮,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能走。”
“因为关策宇?”他的声音不像是太监,他点了我的穴道,“我不能让你呆在这里。你必须要跟我离开”。
他的武功不低,飞檐如履平地。
“阁下想把我的人带到哪里去?”关策宇站在屋角上,手持一柄长剑,眉目清冷,衣带飞扬。
小路子没有要放开我的打算。带着我极不方便,两人一交手,他明显占了下风。
下面一排排火把朝这里聚拢,侍卫的步履整齐划一。
小路子见状,放下我,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我很奇怪,关策宇并没有去追,他避开侍卫,抱我飞掠到他的书房。
“你和顺王有什么关系?”一整夜,他幽幽地盯着我,只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皇上若是怀疑臣妾,尽可以随意找个靠谱点的理由把臣妾杀了了事。”我又想起了爹的冤案。
只要一见面,他带给我的只有无穷尽的怀疑和伤害,不见面,思之如潮。
我推断小路子不是太监,他直呼关策宇的姓名,毫不避讳,应该是顺王那边的人,这些,我不会告诉关策宇,我确信,小路子是个好人。
我一回宫,裕儿就怒气冲冲地质问我去哪儿了,我哑口无言,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是和父皇在一起吧?”
“昨晚有刺客,我确实和你父皇——”
“我去给父皇请安的时候,他说他一直在寝宫,根本没见过什么刺客!”他打断我的话。
“……”
裕儿靠近我,吃了点胭脂,柔声说:“这次我原谅你了,不,都是我不好。绣娘,不要再骗我。”
裕儿总是要向着青环的,他不能容忍我和关策宇在一处也合乎情理。
只是,我很难适应他叫我的名字。我伤过他,不该再强迫他叫我母妃。
我抬眼看着裕儿,他都这么高了,被我遗忘了好久的孤独感又席卷而至。这一刻,我不希望他长大。
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爱耍爱笑,现在练武念书都很用功,甚至需要人来提醒休息,加上他天资聪颖,进步神速。他日日都要来陪我说会儿话,我心疼他太辛苦,便说:“你不用日日来的,心意到了就好,累垮了谁来当皇帝?”
“绣娘,只要你高兴就好。我说过要保护你一辈子的。”说着他又要吃我口上的胭脂。
这种感觉实在奇怪,我躲开他,“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被别人看见了说闲话。”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孩子!即便父皇知道了也没关系,他又不爱你。”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裕儿、变了。
稍一回头,却看见了陪着青环散步的关策宇。
我尊奉圣旨,搬进了侧妃居住的绡丹殿。裕儿被禁足。
我对于这种转变,来不及消化。
另一件令我难以相信的是,青环突然身中剧毒,不仅是我,谁都没有料到。
关策宇把所有的妃子都叫了过去,青环在他怀里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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