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第7章


我替天下受战乱之苦的百姓感谢他。
所有的事都水落石出,但是我不会说出来,会帮他守住这个秘密,即便是欺骗了天下人。
我把小路子埋在自己寝宫里,他说等了我太久,我不能让他再等,只好日夜守着他。
第二天,我的双手也缠满了纱布。
这事被关策宇知道了,他派人把小路子送回了渤海。落叶归根,我不计较。
宫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仿佛谁都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关策宇隐藏得更好。
第 9 章
没过几日,关策宇亲自出征征讨顺王,关键时候,传来了顺王奇异失踪的消息,于是那边群龙无首,其手下纷纷弃械投降。关策宇没费一兵一卒就平定了叛乱,自此四海归顺,天下太平一时。他将战俘收编入军队,兵过之处,百姓无需流离迁徙。
这场战役,没有硝烟和死亡。
这时候,顺王又出现了,关策宇还是封他为顺王,只是他手中再无足以反叛的兵权。
我华衣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等关策宇出征回来,代小路子听这份喜讯。
关策宇勒住大宛马,原地转了好几圈。我就站在他上面,他不肯仰望城楼上的我。
关策宇下马,摘下头盔递给身后的侍卫,而后抱起我在大队人马之前旋转,我看不到他眼中的笑意。
他举起我的手昭告天下,即日起我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我笑了,哭了。
尚书被查出勾结顺王反叛,考起先前功绩卓越,被判□终生,结果他在牢中上吊自杀了。
所谓的“功绩卓越”,怕是关策宇杜撰出来的罢,他为了青环,还是不忍心除去尚书。
三月,皇太后归天,举国哀悼。
关策宇在我的寝宫中常住。
我很少说话,只是浅浅笑,笑着看他批阅奏折,笑着陪他散心。
他对我好的原因,我们都懂,只是这种迁就实在没有必要。
我们历经了这么多才呆到一起,中间隔了太多的山山水水,还有一个邵枫。再回首,已是沧海桑田。我的爱,跨不过这份辽远。
走过重重磨难之后,我的感情已经不再简单纯粹。
即便他就在身侧,也只能是同床异梦。
我雇了杀手佯装行刺关策宇,正如我所想的那样,杀手伤不到他,洒下毒粉逃之夭夭,我捂住关策宇的眼睛,浅浅笑着,代他失明。
不想让他受伤,只想在护驾的名义下,弄瞎双眼。从此不必再看见他,不必担心会陷在他的柔情里。不想再这样下去。
两行血泪顺着我的脸颊淌下来,关策宇抱起我冲出去大声传唤太医,我想象他少见的失态的样子,抓住他的衣襟,摸索着依偎在他胸前。
好温暖。
在我之前,有人靠在他这里,听他的心跳,我之后,会有更多。他只有裕儿一个子嗣。这对于皇帝、对于家天下的传统来说,太少。
皇帝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皇帝,不能被谁独占,青环不能,我也不能。
我刻意躲开关策宇,终是徒劳,这宫中,谁又敢拦他呢?我无处可躲。
他不厌其烦一勺一勺地喂药,握了我的手作画,讲趣闻给我听,我才知道,性子如此之冷的的他,竟也可以这样多话。
他有时会命人将公文搬到我的寝宫,坐在我身侧。我们离得这样近,宫殿这般静,我都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天气好的时候,他抱着我去后花园里走走,像我描绘花开的怎样,草又青了,他口中说出的景色,比我自己看到的美好。
我执著地靠近他的时候,他再三伤害我,当我们两个人的心再不可能碰在一起时,他又对我这般宠溺。
孽缘。
是我自己在骗自己呢,还是互相欺骗?
青环是邵枫毒死的,邵枫毒死她是为了我,关策宇又为了替青环雪恨,在邵枫面前占了我的清白。
这关系,好乱。如今关策宇这般待我,应该是答应了邵枫什么罢,或者,他们做了一份交易,而关策宇只是信守诺言而已。
我只能想到这么一个解释。
一个失明的人母仪天下实在是不成体统,我说不想做皇后,他应允了;我和他讲皇帝子嗣太少的坏处,几个月后,他它宫妃子有喜的消息接二连三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自己都摸不准下一步想做什么,只听见自己说:“皇上,您把臣妾打入冷宫吧。”
“好”他没问为什么,只说,”一直守着一个人,总会厌倦的”。
他是说我倦了还是他倦了?倦了、散了,倦了、弃了,都是皇帝的自由。
第 10 章
关策宇最终还是没把我打入冷宫,而是赐给了他的孪生弟弟,煦王爷。我满心的不愿意,终是默默吞了。
我没见过这位煦王爷,一见面就要求摸摸他的脸,好记住夫君的模样。他很高,站到我面前,就会挡住照在我身上的日光。
他俯身,我顺着他的胳膊往上摸,他的脸棱角分明,几乎没什么肉,比关策宇瘦,鼻梁高挺,唇片很薄,和关策宇很像很像。但是他在仰望着我。
他和关策宇不一样,关策宇从来都不会仰望谁,最多只是平视。
我说话口无遮拦:“你和皇上,谁更英俊一些?”
“我让你再摸一回。”
这样深沉的说话方式,和关策宇太像了。要是换做小路子,他定然会不屑地说:“就他那样儿,能和我比?嗤——”
策煦说话时,声音沙沙的,像是清风拂过树林时叶子的摇响,还有点哑音,透出一股淡淡的温柔来,尤其是尾音,很好听,以至于每一个字都让我回味好久。
我拐弯抹角地说:“没见夫君之前,妾身觉得皇上好看。”
我的指尖划过他的眉宇,被他握住。他执起我的手,轻轻贴在脸上,慢慢蹭着。
我可以感受得到他炽热明亮的目光,这种目光,关策宇不会给我。
策煦没有做什么很令人感动的事,我们就和平常的夫妻一样。只是,他每做一件事,我都会感动,甚至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会让我的心砰砰乱跳。他在身边时,我都觉得特别踏实,和——幸福。
我发现自己太喜欢太喜欢他了。
忍不住问他:“皇上把我赐给你的时候,是不是不甘心?”
“没有”
“那皇上把你赐给我的时候,你有没有不甘心啊?”
“没有”
“是不是因为我太美了?”问完我就脸红了,笑自己脸皮真厚。
“是”我听到他也笑了,说不出的好听。即使他说话再冷,我也能感受的到他是喜欢我的。
策煦喜欢亲吻我的眼睛,凉凉的,一下下的,缓慢仔细地亲吻,我脸红心跳地厉害,有时触到他翘起的眼角,都懊恼好一阵子,他在嘲笑我!
嘲笑就嘲笑吧,我就是这样的,爱喜欢不喜欢。
我开始奢望眼睛能尽快好起来,看看他亲吻我时的表情,看看他的眼睛、他的笑容。
策煦的身上,有关策宇的味道,我很开心,他们不是同一个人,我和策煦只是互相纯粹的喜欢,不像我和关策宇,有那么多不能跨越的阻隔。
我时常害怕他触碰我的肩膀,那里有条大刀疤,系着我的过去,我怕他问我。幸好他从不问我的过去,也不说将来要怎样,只是守着我过平静温淡的日子。我常常被他感动,这世间能有几个人不在意对方的过去呢?太多人守着从前过日子。
怀上他的孩子是我始料未及的。
大夫给策煦说‘恭喜,夫人有喜了’的时候。他只是小声的应了下:“嗯”,既而他一如既往平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外面传来了瓷杯碎裂的声音,侍女带着哭腔慌乱地道歉:“奴婢该打,奴婢错了,没烫到您吧?”
“不关你的事”是策煦的声音,“是我自己不小心,下去吧。”
我捂着被子偷偷笑。明明很激动,还装的跟没事人似的。
我不管他烦不烦,他一得空闲,我就絮絮叨叨地讲话。说等我们老了,我的眼睛也看得见东西的时候,就去僻静的地方开个小酒馆,我当垆卖酒,你负责替我撑腰,让我们的孩子记账,学做生意。我们一家三口无忧无虑的活着。我要亲自做好多好多的菜,到时我做好了端给客人,你就要看着他们吃完,然后把他们夸奖我的话记在心里,再背给我听就好,损我的话就不用告诉我了,当然啦,他们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日光均匀轻柔地洒在我身上,温暖舒服,我半阖着眼睛躺在摇椅里慢慢摇,说着说着,我好像看见了花的颜色,红艳艳的,叶子绿得发亮,有无数闪着光的白点翩翩而飞,天空是朦胧的水蓝色,明净清澈,有的地方颜色浅了一些,那里一定铺了薄如轻纱的云锦……
我叹了一口气,说的太投入了,忽略了安静。
他已经离开了。
“一言为定”忽然一片阴凉遮住了我的阳光,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潮湿温暖,柔软冰凉的唇贴上了我的。
“一个孩子一定很寂寞,该多养几个。”我揉揉眼睛。
“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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