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了无益》第17章

冷慕云最讨厌有外人，尤其是陌生男人接近她的住处，因此她先打发两个护卫回家。
“是，姑娘！”两个护卫是死忠，“回去后我们不会说一个字的。”
他们抬着轿也走了，这边的两人扶着沈榆轩，往林子深处慢慢地行进。
林间很幽静，因为是暮春，空气中飘满了怡人的芬芳，漫天花与叶的飞絮，仿佛进入了桃源。不过此刻浊清却没有心情欣赏这片美景，沈榆轩的身体越来越沉，她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好不容易，她隐约看到了深处那幢小屋，在绿色的触拥下，绰约的隐现。她让小可扶住沈榆轩，自己去敲门。
谁知才走了几步，突然，“铮”地一声，琴音响彻了耳际。
“浊清！”一个愠怒的声音，“为什么带个男人来我这里？赶快出去！”
卢浊清被吓了一下，她也没看到冷慕云怎么突然发声，寻声而望，只见左边远远的一侧，一个湖绿色的人影融在林子里。
“慕云！”她提裙走过去，“对不起，我不是不知道你的规矩，可是人命关天，看在我们的情谊，你破例一次吧！”
琴音急转而下：“你既然知道我们的情谊，为什么还要带他来？世间庸医多得是，不必我来为他医治，出去！”
“如果别人能医他，我就不把他带到这里来了！”浊清不顾一切地转身回到小可走边，扶起沈榆轩往小屋里走。
冷慕云感到了她的动作，气得脸色发白，想来阻止，才走了几步，混乱的思绪没有想到左边有好几根翠竹，挡住了她。
浊清推开木屋，屋里药香袅袅，屋里唯一一张宽阔的板床上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闭着眼睛安静的平躺在上面，看似睡了很久。
两人把沈榆轩放在床上，让他躺在女孩旁边，刚把他安顿好，门外一阵哗啦哗啦响，只见冷慕云已摸索着进来了，由于生气，她差点被门边好几蒌药材绊倒。
“慕云！”浊清想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卢浊清，你太过份了！”冷慕云无神的眸子准确地对着她的方向，浑身发抖，“你不但破坏我规矩带个男人来，还让他进屋，睡在床上！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朋友放在眼里？滚出去！”
“不是的，你听我讲！他中了剧毒，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毒，反正他快死了！我求求你看看他，你放心，他不是坏人！医者父母心，我知道你有规矩，可是规矩是死的……”
“住嘴！你懂什么？你是我吗？我不医！也别让他死在这里，马上滚出去！”
浊清轻轻地抽泣：“我求你，只要一贴药就行！快一点好吗？对你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却可以救人一命！慕云，我知道你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否则你也不会救这个小妹妹十年如一日而不放弃，我求求你了……”她拉住她的袖口，双膝缓缓地弯了下来，跪在了她的脚边，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裙摆上。
“姑娘，你这是何苦……”小可不敢去扶，只好偷偷地抹眼泪。
冷慕云颤抖着双手按在了浊清的肩上：“你竟为了一个男人下跪救我……，你还是那个让全城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卢浊清吗？他到底有什么好？”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可是……我真的不想让他死！慕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求你医他吧，如果你能救活他，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不管我做不做得到！”
“好！”冷慕云咬了咬牙，“要我医他可以，但有一个条件，就是把他的眼睛弄瞎！像我一样看不见，我才同意救他！”
卢浊清猛抬头，惊愕道：“为什么？”弄瞎了他的眼睛，他醒来还有什么意思？
“怎么？不肯吗？那就算了！不过一双眼睛而已嘛，我没有眼睛照样活得好好的，比起命来，可不值钱多了！”
“慕云，你怎么了？你不是这么残忍的人啊？虽然你看不见，可你也没有自怨自叹过，为什么要想出这个残苛的条件？我不明白，你师父既然让你学医，为什么还要定下这条不合理的规矩……”
“你不用问原因，你只说，这个条件答不答应？他的气息时弱时强，我看埃不了多少了，你还是快一点决定！”
“非要这样吗……”
“不要跟我讨价还价！不用半刻，神仙也救不了他！”
浊清咬紧嘴唇，泪水划落下来：“如果用我的眼睛来替，可不可以？”
“你……”冷慕云真想打她，“你值得吗？浊清？”
“姑娘，冷姑娘，我有个折中的法子，你们说好不好？”实在看不下去的小可插了进来，“冷姑娘要把沈公子的眼睛弄瞎，无疑是不希望沈公子不要见到她，这好办啊，我们把沈公子的眼睛蒙起来，就等于瞎了一样！等他好了，马上让他走！冷姑娘放心，沈公子绝不是轻浮猛浪之徒，只要跟他说明原因，他会同意的，他走之后，冷姑娘就当从来没有他这个人，可好？”
“这个主意好！”卢浊清用力点头，“我保证，慕云，他不会偷看的，他人很好，而且有一点固执，他会很尊重你的！”
冷慕云没有回答，不过从她的表情来看她已有一点被说动。
浊清从地上起来，急切地：“就这样决定了，好慕云，我知道你最疼我，我这么求你，你怎么会不同意呢？你快看看他，他快顶不住了！”
冷慕云从她清脆的嗓音中已可以听出她在泼涕为笑，她无奈之下，也充满了好奇。她口中的沈公子，到底有一种怎样的力量，使她甘愿至此呢？
“他中的是蛇毒！这是一种西域罕见的红尾蛇蛇液炼制成的！毒性虽然发作得不快，后劲却很大，开头还不觉得怎样，越到后来，毒气蔓延越快，最终布满全身。幸好你昨天给他喝过一碗雪莲，缓解了毒气的扩散，否则今天早上他早就断气了！”
浊清心突突直跳：“那现在怎么样？”
冷慕云把细细的长针在火上煨了一下：“我现在在膻中穴扎一针，防止毒气攻心，然后我会开一个药单，小可你帮我煎好了，火候我会告诉你，我要先给他外敷，再内服。浊清，你帮我把炉子上煎的药拿下来，浓浓地倒出一碗，给那位小姑娘服下去。今天已是第九个疗程的最后一贴，我昨天给她把过脉，已与常人无异，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她服了这贴后，这几天应该会醒了！”
“真的吗？”浊清开心地把眼光调到旁边晶莹可爱的女孩脸上，“你真厉害，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
“少奉承，你的这个沈公子中的蛇毒师父口述得很少，我也是试验，医死了我不管！”
浊清伸了一下舌头，脸红红的：“什么我的沈公子？你不要胡说！”
天黑的时候，小可不断催促浊清回去，再不回去，就要引人起疑了，她依依不舍地一直不肯走。床上的沈榆轩在经过一天的抢救，呼吸明显平顺了许多。胸口的黑气也不在扩散，而且开始转淡。虽然他还是没有醒，但双目已被一块绸布围住，只露出挺秀的鼻梁与坚毅的嘴唇。他的身边，躺着那位脸色红润的小姑娘，小姑娘的头微微侧在他的这一边，睡得正甜，两人躺着，竟有种自然无比的亲密感。
“姑娘，我们走吧，阿山一定在林子外等急了，再晚就进不了城了！”
“哦，好，走了走了！”她的双眼在床上留连，“慕云，那我走了，我过几天再来！你一定要把她医好！我过四天，不，过三天再来，不不，我明天再来！”
“你明天不要来！”冷慕云回拒，“我治病的时候你在旁边我反而无法集中心思，还有，你整天往外跑不好，容易起疑！”
这一天中，浊清已把事情大概都告诉了她，她也知道沈榆轩现在已成了全城的通辑。
“我知道了，那我三天后再来！”她不便再停留，拉着小可的手，出了木屋。
冷慕云站在门口，扬声喊：“你回去小心一点，还有，等我医好了，我要好好审你！”
她的话浊清当然明白什么意思，明朗的心间闪过一丝乌云，等他好了以后？以后的事，再说吧！
、十三
三天后；沈榆轩醒了。
他醒的时候，四周一片黑暗，但直觉胸口已经舒畅了许多。尚未完全清醒的脑海中印出最后的画面：他拥着怀里的人，听她轻轻的啜泣……
这里是哪里？他艰难地半撑起身，想坐起来，双手无意中地碰到了旁边一双细小的手腕，触手柔软，是个女孩的手！
他吓了一跳，本能地缩回来了，判定出自己身边睡着一个女孩，但直觉告诉他那不是卢浊清，这怎么回事？这女孩……又是谁呢？
双眼上好象被蒙了什么，让他觉得不太舒服，抬起手，想把绸布拿掉，刚碰到眼边，忽然听到一个娇憨无比的声音从身边响起：
“咦？我在哪儿啊？唔，睡得好舒服啊！”
看来，身边的女孩醒了！他有些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