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娘》第37章


了。杨妍妍说把这件事交给男人,让我不要插手。可我不想静静地等待下去,交给李昂去做。王守澄必须为他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偿还对我们王家所犯的罪孽。他现在军政两权在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只有借助仇士良的力量了。可是不行啊,仇伯伯的力量还太小。军政两全,必须设个法子让他分权……
突然腿上的肌肤传来一阵痒麻,我低头一看,李瀍正潜在水底,顺着我的身子攀了上来。他钻出水面,溅起一池的水花。
我靠在他的胸口之上,安慰起他来:“五郎,你还是害怕水吗?没事的,我在这里呢。”
儿时的阴影让李瀍到现在还有些畏惧水,一但在池子里呆久就有些心神不宁的。只见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他但笑不答,紧紧抓住我的手,这才放松下来。
李瀍的嘴唇有些发白,他低头俯视着我,声音也有些许颤抖:“你说,人为什么会有害怕的东西呢?是否,只有天神才无所畏惧?虽然人必须经历生老病死,但有没有法子可以永生,成为天神呢?”
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说得这样高深莫测,又会牵扯到神仙去了。只是李家的皇帝历来都信仰道教,期盼修仙,获得永生。只轻描淡写地答道:“人必须有害怕的东西,否则就无法无天,连神仙都治不了他。”
“你相信真的有神仙?”他的双眼泛起光芒。
我漫不经心地吊着他的脖子,摇摇头:“我不信,但我想选择相信。六岁那年,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神仙没有来搭救我。所以就算天下真的有神仙,他必定也看不到我。神仙永远高高在上,藐视众生。我……讨厌他。”
他淡淡一笑,目若朗星。
第33章 宫变前兆
我们一起沉入水底,像鱼儿一样畅快地游水。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洁白的长衫子在温热而呈现浅绿色的水中荡漾起伏,恣意翻滚。长发像墨汁一样洒开,柔软顺滑如水草。温泉水洗去我们身上的秽物和浊气,将肌肤润泽得嫩滑白皙。也令疲劳顿消,精神焕发,整个人犹如新生。
他从没笑得这样灿烂,爽朗而清扬的笑声响彻汤池。我把他拉上水面,已经淌下汗来。我们相视而笑,他用水洗去我身上的汗液。阿鹿垫着脚尖走了进来,看他那滑稽的模样,一定是害怕打扰到我们。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吃食和衣物,侧头眯着眼睛瞧了一眼,又悄悄地走出去。
一日复一日,我和李瀍在汤池呆了三天三夜。整日饮酒唱歌,或弄水为乐,不闻外事。我和他之间频繁的房事就像轮回的季节,春去秋来,花开花谢,永远得不到满足似的。我想我们已经达到男欢女爱的极致,这缘于内心和身体深处的真正交合。
世间极少有人会到达这样的层次,因为他们太过享受肉体的欢愉,而忽略了内心的渴求。
我们忘记了一切,仿若世间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以至于连李瀍的第一个孩子降世的时候,他还和我缠绵于床榻之间。
而这个孩子的母亲,刚刚经历分娩之痛,又苦于孤枕难眠。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坏女人,夺走了李瀍的一切,让其余女子虚度光阴,直到红颜迟暮。对她们来说,这了无生趣的一生也许比不过我一天的刺激和欢乐。虽然我很想让李瀍分泽雨露,但其实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着“不”。我很矛盾,有时候也会烦恼。但我知道,他是个有着雄性征服欲望的男人。所以我从不请求他,对他说,多留一会儿吧。
当他从我的床榻上离去的时候,我不会像其余女子那样依依不舍地目送他,而是径直转过身子,再也不看他。我猜想,他需要的正是我这样的女人。
他给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取名为“李峻”,希望他如峻峰样屹立挺拔。紫梅因为有了儿子,李瀍便常去探望她们母子。她的脸上渐渐有了喜色,身子越发丰满。我也常常抱着李峻,逗着他玩儿。紫梅是个善良的女子,并且对我心存感激。我在她们母子处也如在自己的凌云阁般轻松舒爽。
看着那白白胖胖的脸蛋和肉嘟嘟的小手,我心中有些难以言状的苦涩。能够生儿育女,能够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但是……我永远也不能有这样的幸福。
紫梅并不知道我不能生育,还宽慰我说:以后我也会有宝宝的。我只有干笑几声,匆匆回到凌云阁,气恼地拉扯一下被子,埋头就睡。
李瀍经常抚摸着我的肚子问,什么时候能为他生下孩子。看着他那饱含期待的目光,我很想告知他事实,但话还没到口边又咽下去。我害怕他知道后会轻视我。这也是有生以来我最强烈的心虚。我看出阿鹿好像猜出了什么,只是不敢随意张扬,也不敢告知我他的真实想法。
有一天,我问他:“你知道我的事情了?”
他忙俯下身子,怯怯地说:“贱奴不敢说。”
我给予他胆量:“但说无妨。”
他这才开口,说,夫人既然不能生育,但可以借腹生子。我明白过来,他是想让我假装怀孕,然后把别人的儿子抱来自己养。虽然主意不错,但我可不想养育别人的儿子。
母亲也曾经为我调制过很多祖传秘方,但并不能恢复我的生育能力。她似乎比我更着急,她说女子不能为丈夫生儿育女,以后会吃很多苦头。何况,你身在亲王府,女子多争宠,没有儿子就等于少了一件护身的利器。我的母亲比我更加深思熟虑,也更加现实。我深知后果,但能如何呢?
事实已经如此,重要的是不要徘徊自怜,而是向前看去。这是仇士良教给我的道理。
这日我在府内闲逛,经过晓梦轩,听见孟夫人的哭声传出来:“殿下,王夫人有的样貌和身姿贱妾都有,你为什么就不肯对贱妾好一点呢?贱妾十四岁时就成为了你的妾,我的第一个男人是你。而王夫人,她的第一个男人……”
一个冰冷的声音立刻打断了他:“莫说你的模样比不过她,就连心也比不过她。萱娘可没有在孤王面前说任何人的不是。单凭这点,勿妄想孤王对你一笑!”
我听出这是李瀍的嗓音,嘴角不由得勾起浅笑。按照声音远近判断,孟夫人和李瀍好像就在门口附近。孟夫人还不忘记诋毁我,这个可恨又可悲的女人!
不一会儿便见李瀍气呼呼地走出来,全桂涛佝偻着身子跟随在他的身后。李瀍看到了我,略微一滞,显得有些局促。
我唤他“五郎”,他就走过来,为我捋一捋滑落至肩头的衫领,英俊而刚毅的脸布满对我的关爱,红润的嘴唇微微上翘着,只是看着我不说话。孟夫人追出门外,看到我后,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扶着门瘫倒下来。我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挽着李瀍的臂弯,和他一起离去。把那个悲惨的怨妇抛在身后,把恨意留在晓梦轩。不需要我出手了,孟夫人,你还不值得我出手。
初夏的长安总是带着与众不同的明快色泽,和清丽的城市气息。穿梭在人流中,迎面而来的浮华奢侈把我给引入亦真亦幻的幻象中。我看到各种各样的脸齐齐向我涌来,有圆脸有方脸,有男人的脸和女人的脸,他们的目光充满好奇和迷茫,在我的脸上驻留良久。耳畔有人窃窃私语,如春蚕咀嚼桑叶,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越来越响亮。
我感到窒息和害怕,渐渐停住脚步,眼前昏暗不明,人们的脸越来越模糊。突然有一个人握住了我的手,他背对着我,带着我破除层层阻碍。最终人们开始为我们让出一条道路。这条道路远而长,一直通向天边。
仇士良和鱼弘志恭敬地立在道路的两侧,我的阿母、陆珍和侄儿侄女都欣然地望着我,面带鼓励而恬然的微笑。我看清楚了,这条道路直通向太极宫。而这个熟悉而高大的背影……他转过头来,对着我粲然一笑。天地瞬间一片明亮耀眼,我被光刺得忙眯起眼睛……
“夫人,武夫人和陆夫人在外求见。”阿鹿的声音从帘子外传来。
我睁开眼睛,原来这是一个梦,祥瑞的梦。
“让她们进来吧,你去拿些吃的来,再把上回殿下赏赐的花茶取出来泡了。”我从牙床上起身,脑袋昏昏沉沉,好像还未从这个午后的小寐中完全苏醒。
母亲、陆珍领着两个孩子从帘子后走进来,王媋和王湃一下子扑过来,一人搂着我的脖子,一个拽着我的胳膊,甜甜地喊我“姑母”。阿鹿很快上好了果子,泡了三杯热茶。我看出陆珍似乎有所求。
望着面前升腾的水汽,我问道:“阿母、珍嫂,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吞吞吐吐的?”
母亲看了看陆珍,有些为难:“哎,是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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