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小姐》第68章


黄助理夸张地咳嗽了两声,里面的声音立刻刹住了。
黄助理轻敲了两下门。
“进来吧。”是保卫处长那惯有的冷冰冰的声音。
他们推门进去,缪二看见关雪健正一脸愤怒地站在屋中,屋里还有保卫处长和两位身穿警服的公安人员和一位满头华发的老者。老者六十开外的样子,高大伟岸、红光满面,身上西装革履。缪二知道,他是这家合资商厦的董事长,她曾经远远地见过他两次。
“董事长,这位就是缪二小姐。”黄助理毕恭毕敬地对董事长说。
董事长靠在椅背上的身躯直立起来,锐利的目光落在缪二的脸上,然后温和地说:“你坐吧,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黄助理将一把椅子推到缪二面前,缪二面对着董事长坐了下来。她感觉到保卫处长和两个公安人员的目光像三束强烈的探照灯罩在了自己身上。
缪二慌乱的心绪立刻平静下来,她的脊背笔挺着,目光毫不畏惧地直视着董事长。她那被柔弱的外表掩盖着的倔强的个性完全坦露出来了。
董事长的目光转向关雪健,严肃地说:“雪健,你回避一下吧。”
关雪健还想说什么,但又极力遏制住了。他羞愤、悲悯、无奈、复杂的目光扫了缪二一眼,转身离去。
缪二自始至终没有看关雪健一眼,她感觉到他想极力庇护她,但她不需要任何庇护,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两位公安人员的目光望向董事长,董事长微微点了一下头,于是,他们的目光又投向缪二,其中一个摊开了自己的记录本,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我们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支持我们的工作。”另一个公安人员对缪二说。他说话的语气虽然挺客气,但是里面明显的蕴藏着严厉。
缪二点了点头。
“你和舒飞飞是同乡”他问。
舒飞飞缪二脑中一片迷茫,但很快便有一道亮光一闪而过,她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裘乐吧
“对,她本名叫裘乐,”他说,“但是她在北京一直用‘舒飞飞’这个化名。”
“她怎么了”缪二忽然惶急起来,“她出事了吗”
“请你回答我们的问题就行了,别的不用多问。”他的声音严厉起来。
缪二渐渐安静下来,她说:“我和裘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她住在什么地方”他问。
缪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他望着缪二的目光是狐疑的:“你们不是好朋友嘛”
“我真的不知道。”缪二诚恳地说,“她说她和男朋友住在一起,不方便带我去她那里。”
“最近你们见过面吗”他问。
“半个月前见过一次。”缪二说。
“在什么地方”他的目光盯紧了缪二的目光。
“在建国门立交桥。”缪二回答。
“大冷的天你们一直在立交桥上待着”他问。
“后来我们去三里屯‘诺曼底’酒吧了。”缪二说,这个时候她已经渐渐明白,裘乐一定出了什么事。她一慌,禁不住又问,“裘乐怎么了”
“他们冒充中央电视台的记者诈骗了我们商厦50万人民币!”董事长突然插话了。
缪二一惊,下意识地叫道:“不可能!”
没有人回答她,一道道目光只是静默地望着她。缪二的脑中忽然闪出一副情景,上次迟到她蓦然见到裘乐时,裘乐脸上的肌肉僵硬,目光有些慌乱,身躯莫名其妙地猛颤了一下。当时她的脑海中就有种雾腾腾的感觉,她觉得裘乐见到她的一瞬间绝不是惊喜,而是一种心惊内跳……缪二相信了这个让她无法接受的事实,她的目光顿时默然,神情悲戚。但她依旧含着一线希望,傻傻地问,“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裘乐,她……她是一个好人。”
“他们是一个诈骗团伙,成员都是一些高层次的文化人,”那个公安人员说,“舒飞飞就是其中一个很关键的人物。”
缪二的脸色越来越煞白,脑海中又嘈乱起来。裘乐!她在心中喊,你把自己毁灭了……舒飞飞!多有意思的名字,舒者乐也,她要飞,可是她飞得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42
裘乐,你在哪里
缪二又开始寻找裘乐。在别人沉浸在元旦的欢乐中时,她却顶着寒风在喧嚣的人来人往的建国门一带像游魂一样转来转去。她清楚地记得,裘乐喜欢这里沸沸扬扬的繁华。一连几天,午休与下午下班后,以及节假日她都在焦灼地寻找裘乐,她几乎每晚都要去三里屯酒吧一条街,但是始终没有寻到裘乐的踪影。
裘乐像一条嗅觉异常敏锐的猎狗,在空气中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便立刻隐匿起来了。
“诺曼底”酒吧的常客们几乎都对裘乐记忆犹新,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又消失于何处。
元旦后,“丽都”商厦谣言四起。据说,缪二和总经理关雪健在闹婚外恋,那个冒充中央电视台记者的女骗子也是缪二引荐来的,更直截了当的说法就是,缪二是引狼入室的罪魁祸首。而且,关雪健在商厦的董事会上受到了严厉批评,还有人说他被停职了。
似乎证明了某些人猜测似的,关雪健元旦后一直没有来上班。但是,商厦的部门经理们却没有接到关雪健已受处分的任何通知。
有好事者跑去向黄助理询问,却得到一个意味深长的回答:“关总病了。”这个答案足以让想象力丰富的人们回味无穷。
缪二在商厦里被各种各样的目光淹没了。
这天上午,老范忽然从他的里间走出来,神色异常严厉地说:“我有几句话要说。”
缪二和几个正在埋头工作的同事都诧异地抬头望着老范,在他们记忆中,老范从没有这么一本正经地对大家说过话。
“我本来并不想说,但是看现在的样子是不说不行了。”老范说。
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老范动作夸张地晃了晃左手捏着的纸说:“这个月的电话费竟然高达2千8百元!”
所有的人都张大了嘴,一副惊愕的神情。
“不会吧,哪有这么高”小邢疑惑地说。
“会不会弄错了”有人问。
“我到邮局查过了,”老范说,“有人在屋里打长途,而且都是利用下班后的时候。”宣传部门一共有两部电话,外面这间办公室的电话只能打市内,里间老范办公室里的电话可以打长途。老范这人平时很随和,人又马虎,经常不锁他的办公室门。
“谁这么不自觉”有人愤慨地说。
“大家知道,我们宣传部门是清水衙门,经费本来就少,平时要知道勤俭节约。如果真有什么要紧事打个长途也没有什么,长话短说就行了。可是这几个月以来电话费一直居高不下,而且越来越高,高得离谱,逼得我不得不说你们,这实在太不像话了!”老范的脸阴沉着。
“这种占公家便宜的人太可耻了!”小邢愤愤地说。
“我可没有打过长途,”有人开始表白,“我家里人都在北京,也用不着打长途。”
“就是,下了班都急着往家赶,谁拐回来打电话呀!”有人接茬。
“怪事,以前怎么没有这种现象怎么偏偏最近电话费就高起来了”小邢说,他的话在明显地指导方向。
所有的人瞬间沉默,彼此似乎已心照不宣。
“我从来没有用范主任办公室的电话打过长途。”缪二委屈地说。
“好了,不管是谁打的,以后注意点就行了。”老范说。
“范主任,你自己记着把办公室的门锁上吧,”有人说,“有些人是防不胜防的。”
“门我是要锁上的,最主要的是大家要自觉。”老范说完便转身回里间了。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静寂,一种异样的静寂。
渐渐的,缪二的眼里盈满了泪水。深深的委屈像一块重铅堵在她胸口,使她几乎窒息。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来自川东的名叫环环的保洁工出现在她的办公桌前。
“大姐,我要走了,”环环说,“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走”缪二的目光有些恍惚,“到哪去”
“我在一家服装厂找到事了,”环环的眼睛里闪动着奇异的亮光,“我喜欢做衣服。”
“你要走了”缪二似乎清醒过来。
“再见了,大姐。”环环向她摆摆手,转身跑了出去,她焦急的样子似乎有人在等着她。
缪二呆了呆,追出门时环环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环环走了!缪二慢慢走回办公室,重新在办公桌前坐下,这个时候脑中似有所悟,她明白,自己也该走了。
她那有些恍惚的神智随之清清爽爽,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消失了,于是,她趴在桌上开始写辞职报告。
快下班的时候,她把辞职报告送到了人事部老余的手里,老余惊愕不已,然后语重心长地劝解她。
“我已下了决心。”她毅然说。
“这……这我可做不了主,”老余讷讷地说,“关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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