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浦记》第89章


危恃致腥说氖酉撸钡侥:?br /> 桃夭定定看他,看见他的脸上居然没有一点痛苦的神情,只是微笑,仿佛已经看见了西天佛祖接引的祥光。只是在最后的时刻,当那锋利的刀刃落在他的身体上,将他生生撕裂的时候,桃夭很清楚地看见他的嘴动了一下。桃夭看得很清楚,他在低声地叫着“小桃”。小桃,曾经那么熟悉的名字,只有他们两个人知晓。
无声无息的,萧千磊也倒了下去。他的嘴角流出了绿色的鲜血,像最早的新春绿树的汁液,恐怖却充满了生机。
他的手中牢牢地抓着一个绿色的瓶子,里面浓烈的毒药已经被他一天天地喝空了,从此再也没有这种浓丽妖异的毒药“霸王破”。
喝过的人永远只有两个人,他,与红莲。生命的最后,他给了自己一个清楚的答案。
萧千磊倒下的时候,眼前看见的东西是在扬州城的岁月,河边的小木屋里住着他与桃夭,还有宸垣。三个人的日子虽然清苦,却常常洋溢着欢声笑语。溪边的戏水,桃花林中的畅饮,历历在目。
而辩机,那个已经只剩下半截身体的男人,同样的,也在怀念着他的美好日子。在扬州,松木小屋中,小女孩纤细的手臂在他的腰上环绕,温暖而湿润。当年,在他还没有被送到弘福寺的时候,他有一个他比较喜欢的名字,宸垣。
看见好戏收场,台下的人群纷纷散去,有些胆小的还在不断地重复着方才的呕吐,那样血腥的场面,可是要吓得人好几天睡不着觉呢。
人群四散的街心,偌大的天地只容得下两个身影,曾经的年幼而蒙昧的爱恋,经历了无数风霜雨雪,在这样的时刻凝聚。他们各自遇见了各自的人,却不是心中的那个人。而早早就埋藏在心中的人却是直到最后的时刻,才喷发出来,只是再也没有办法延续。
合浦惊异地发现桃夭好像疯了一样向辩机的尸体奔过去,她的双手慢慢地抚摸那具断裂的躯干,将他的青布直裰急急撩至背部,上面,赫然一朵鲜红的莲花。
终于,终于,合浦终于明白了每次辩机看见她的时候,为什么总是一副忧伤而熟悉的神情,为什么他在睡梦之中,会常常喃喃地叫着“小桃”。原来,他们两个人最后又进入了一场闹剧中去。他们的慰籍来自相互,他们做的是相互的影子。
合浦微笑,原来到了最后,个人都有着个人的追求与希望。他们从前幻想着能够经过漫长的身体温暖产生感情,原来都是痴心妄想。
桃夭抚摸着那朵鲜艳的莲花,微风吹过来,发丝拂到了眼前,上面隐隐的银白。也许只是幻觉,真的也许只是幻觉,她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有了白发呢?
她的眼睛里面忽然涌满了眼泪,她想了起来。这么多年以来,她以为她自己已经全部忘记了。可是,往事历历在目,历历在目,由不得她。
扬州城的郊外,松木小木屋中,原木的门闩,圆木的小桌,还有,桌边的男子微笑着看正在玩耍的小女孩儿,眼中的溺爱像蜜汁般涌出来。他们的生活,那么甜美而无望。很久以前,他们便知道总有一天会分离。于是,这种幸福的生活便好像从生命中克扣出来的一样,他们愈加过得急迫不安起来。
临行前的那一天,桃夭溜进了宸垣哥哥的小木屋。她那五岁女童蒙昧却清晰的爱恋让她在绝望中找出生机。她静静地拿出在义父房中偷出的万年红,在男子清癯的背脊上面细细地描画出精致的五瓣莲萼,就像她额头上面的那朵一样。
义父送她上船的时候,以为她会有什么不安或着难过,结果没有。女孩子的眼睛里面有着美好的微笑,灿如玫瑰。
义父惊异的眼神她现在还记得,如今捧着这残缺的身体,她仍然微笑。她最后还是赢了,她看见了他最后呼唤的名字。那是她,经历了与和浦肉体相连的多年岁月,他居然最后还是想起了她。那曾经蒙昧而又清晰可见的爱恋,他们的童年。
和浦在远处静静地看着桃夭,心里面有什么东西渐渐地破碎了。
她看见她那身着白色鹤氅的恪哥哥飘然而下,像一朵白云一般翩然飘落下来。
她微微地张开双手,满怀期待地向着他走来的方向期望着。她并不是太悲伤辩机的死亡,只是为着恪哥哥的安慰,她的眼中竟然涌出了泪来。
然而,她却看见,看见恪哥哥并没有向他走来。他在远处向她淡淡地张望,然后,转身,转身伸手轻抚着桃夭的双肩,拥她入怀。
原来,到了最后,恪哥哥选择的还是桃夭,不是她。
她曾经的努力,曾经的所有爱恋。从前错误的,她最后弄明白了。以为可以不再错误,但是现实不能容忍她这么做。因为,她看见了恪哥哥的心思。在这样一个血淋淋的地方,她的父亲杀死了她的男人,而她最爱的哥哥,此时拥他人入怀。
到了最后,她输得那么彻底。没有恪哥哥,没有辩机,没有房遗直,甚至没有遗爱。遗爱,她最后想起的是遗爱。那个曾经用怎样绝望而爱恋的眼神看着她的俊朗男子,他的黑色长发,他洁白的绸衣,还有他吹出第一个萧音的时候,嘴角微微挑起时的微笑。
到了最后,她想念遗爱,想念那个被她抛弃的男子。也许他的怀抱才是她最后的归宿吧。
在那样一个奇异的秋天,菜市口被鲜血染红的那块土地经历了多天的雨水冲刷,仍然隐隐有着淡淡的胭脂红。而更让人无法忘怀的是,那一天他们看见了一个女子驾着骏马在雨中疯跑,她的丰隆的发髻像一条黑蛇般散开,缠绕在她白色的长袍上,触目惊心。
有眼尖的人认出她就是那个可怜的公主,她的脸上有着无比纤细的眉目,充盈着贵族的气息。她的魅力高贵让人不敢逼视,因为她是这个帝国最有权势的女人,和浦公主。但是有细心的人却在暗暗地纳罕,那曾经成为民间传奇的眉间红萼,却消失殆尽,怎么也看不见了。
桃夭与李恪看着和浦策马,在蓦然而下的暴雨之中汹涌泪流。
桃夭低头看着辩机那张青白的脸,伸手抚摸他舒展的眉眼,说道:“原来她真的爱过你呢。”
李恪忽然感到了寒冷,他裹紧了那袭洁白的鹤氅,从高处看着桃夭纤细的身体。狂风吹过,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湮灭在风雨之中:“也许,她不是为了这个原因,然而她还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这是一匹千里挑一的骏马,从御中出来,一直圈养在房府之中,从来没有受人驱驰。这次的策马奔腾,于这匹马来说,的确是个好机会。
马匹上的和浦没有办法感觉到她的坐骑有多么高兴,此时此刻,她只想赶快回去,回到房府,回到遗爱的身边。
(5)
房府门口,房遗爱没有撑雨伞,任雨水冲刷他洁白的长袍却不自知。身边的姬妾看着他那高贵的绸缎外袍的下摆在泥水中变了颜色,慢慢地渲染出奇怪的图案。她们看着那些图案,忽然觉得那好像是一个悲伤的男人的脸,与房遗爱的脸隐隐相像。
忽然,三人的眼前溅起了一片水幕。灿烂的水珠落下的时候,眩目的光芒灼伤了人的眼睛。房遗爱眯着眼睛,只看见一匹艳丽的红马冲过来,冲过来,冲破宇宙洪荒。
在三人的眼中,和浦好像是从马上飞下来的。她的白色长袍在红鬃的照耀之下,仿佛罩上了一层光辉。她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悲伤与痛苦,然而却怎么也无法掩饰她脸上的高贵神情。
两个女子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好像是一个天仙,她们第一次为自己姣好的容貌自惭形秽。她们的青楼身份,曾经以为可以被美貌遮盖,原来不可以。
和浦径直朝遗爱走过来,男子脸上平静而肃穆,或者是麻木。
渐渐走近,和浦以为遗爱会奔过来拥她入怀,让她在他的怀中抛撒积压良久的眼泪。
可是,他没有,没有。遗爱站在远处,看着她,不动声色。
合浦慢慢地走近遗爱,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说道:“遗爱,我很难过。”
房遗爱微笑道:“然而我却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难道你不认为他死了,我应该很高兴吗?”
身边的两个姬妾被他的语气吓到了,抬头看着两个人脸上的奇怪表情。终于不敢问,只是对视一眼,默默地退开了。她们的心中却有着无比的伤感,房遗爱,那个美好的男子,她们再也无法拥有。
和浦惊愕地看着他脸上浮现出的甜美微笑,一瞬间愣了神,继而也笑出了声。遗爱恨着辩机,那么就是说,他还爱着她,还是,无望地爱着她。
和浦走近了遗爱,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腻声说道:“遗爱,我很需要你。”
房遗爱恍如未闻,双眼平视着前方,不说话,连眼角都没有向和浦扫上一眼。
过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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