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心拙然》第19章


生过病的人,被那样的剧毒折磨,对他的温柔软语和温暖怀抱没有任何抵抗力,对他依赖万分也实属正常。
白简也坐起身,才发现自己的长发披散下来,桓逸昨日不仅擦掉了她脸上的妆,还解开了她的发髻、脱掉了她的深衣!
“桓逸!你抱着我睡我就不说什么了!干嘛还要卸我的妆、解我的发、脱掉我的深衣?”白简气呼呼地问。
“嗯,因为我喜欢看你不带妆的样子,喜欢看你松散着头发的样子。至于脱掉你的深衣嘛,是想让你睡得舒服些。”桓逸穿好了长袍,梳好了发髻,在面盆前净面洁齿,不咸不淡地说。
“你……”白简看他回答得理所当然,心里很是恼火,都怪自己昨日太娇弱了,她还记得前夜和昨日都赖在他怀里,怎么今日才好一些,就要转身变脸?也有些太矫情了。“我今日好多了,打理自己应该没问题了……”气焰刚想嚣张,就想起已经被桓逸看了两次身子,底气也不足了,声音也低了下去,“谢谢你的照顾……”
“还真是别扭。”桓逸淡笑,“墨儿,你在帐内穿衣,我去给你打干净的洗脸水。”说完,拿着面盆走出房间。
自己这是在别扭什么呢?白简也觉得自己不可理喻,人是她勾的,吻是她索的,怀抱也是她赖着的……那她到底在别扭什么呢?
大婚!侍妾!别的女人!
白简脑中闪过这些她在病痛中遗忘的信息,轰的一下子让她痛楚万分,自是了然心中在别扭什么。她白简天生孤傲占有欲强,她不屑与任何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她更不愿与别人分享他!她爱慕他是真,可她与他之间横亘着的几个女人也是真。
白简坐在帐内,一层一层地缠束胸布,穿好衣裳,绾好发髻,心底酸酸的。她有多喜欢他,她自己知道。在灵兰阁日日相见的两个月,他的雍容儒雅,总是那样微微笑着的眉眼,哪怕在熬痛时也忍耐得云淡风轻的模样,无一不让她心动。她芳心早已沉沦,多想从此以后独占他的一切,却也知道,那是痴枉。
房门打开复又关上,听他放下面盆、向床榻走过来,轻声问:“自己还是系不上带子吗?我来帮你。”桓逸轻轻撩开了床幔,却见白简跪坐在榻上,已经穿戴整齐,却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
“怎么了?又难过了吗?”桓逸紧张地上前抱她,急切地问。
她摇头,“没有。”眼泪却流了下来,他对她总是这么温柔……
白简觉得这样很残忍,就好像是一件极好的、她挚爱的、唯一的宝物,眼睁睁地看着,想要却不能得,却要看着这宝物被别人占用,她要亲手割舍,那样血淋淋的割舍。
“那为什么哭?”桓逸眉心微蹙,伸手抹去了她的泪痕。
“我爱慕你,却不屑也不愿与任何女人分享你,就要让自己亲手割舍,觉得疼,所以哭。”白简如是回答,闭目不看他,任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桓逸听了她的回答又欣喜又动容,“现在,还没有任何女人跟你分享我,为什么就想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不好好享受可以独享我的时光?”
桓逸的回答是实情却也更残忍。白简眼泪涌出得更凶,伸手推他,“既然早晚都要割舍、早晚都会痛,那还不如现在就割舍,长痛不如短痛!”
桓逸笑,将她的柔荑包裹在手心,“傻丫头,那为什么不想想如何才能一直独享我,却要早早地鸣金收兵、不战而退?兵不厌诈也好,略施诡计也好,之前不还想着给我下蛊把我拐跑、将生米煮成熟饭的吗?”
“我就是一介小小的女子,我如何抗得过圣旨?你又能抗得过吗?如花美眷,左拥右抱,你舍得吗?”白简哭问。
“我记得跟你说过,我并不想娶那卫氏女;而你也跟我说过,觉得卫氏女配不上我,难道就忍心将一个配不上我的女子活生生地与我凑做鸳鸯了?府里被强塞进来的美人,都要下情药折损我的身子了,我难道还要怜香惜玉不成?抗旨这事,不宜力取,难道还不能智敌?墨儿,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桓逸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掐住白简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他,“墨儿,我很喜欢你。如果你不是白贲,只是那个与我一起荡莲舟剥莲子的白简,我应该会很轻易放下,因为我对你那个白简,一无所知。但是,既然白贲和白简都是你,那我断然舍不得,我更爱的,是白贲的那颗心,那颗懂我的心——你知道吗?那一次在悦心亭你跟我说的话,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说出我心里的真实想法。你虽然不懂朝堂争斗不懂权谋,但却真心希望我能安然到老、富贵寿考的,是不是?”
桓逸将白简的头轻轻揽在怀里,轻声说,“自丧妻以来,这几年对女色越发的不上心,但是这几日面对你,却越发的心动。我不喜欢那些养在深闺的女子,偏就喜欢这样的你,骄傲又独立、善良又自私、贪心还记仇,大道理说得很明白,可是偏偏又冲动……看起来很矛盾,但是却是独一无二的你。我想要这样的你,一个就够了。你愿意去争取一下吗?用各种方法,把我牢牢地栓在你的身边?” 桓逸别有深意的笑,“下情蛊什么的,也行,我绝对不抵抗。”
“还要再别扭下去吗?趁我们不在京城,多多珍惜守在一起的时光吧。等回了京城,想见你,就不能这样时时刻刻了。”桓逸叹息,“跟着我,却是苦了你,我的敌人这么多……我多怕自己不能护你周全……多怕再像这次这样让你受伤……却又自私的想占有你,再也不想放你走。”
“我不怕。”白简已经伸出双手环抱住了他的腰,在他怀中沉声说。
“可是鼓起斗志了?我的墨儿?我可是把底牌都亮给你了。你依旧按你喜欢的方式生活,白贲也好,白简也好,都随你。我也不忍将你锁在深深庭院中,像那金丝雀一样没了神采,就贪看你自由自在恣意的光彩。”桓逸轻轻拂开白简额头的碎发,声音柔得能把人溺毙。
“嗯,谢谢你,桓逸,谢谢你肯对我说这么多。”白简抬起小脸,半是笑颜半是泪痕,有些委屈又有些甜蜜的神情。这么美好又温柔的男子,让她就这么飞蛾赴火、全心全意地去爱一场吧。
“拙然,叫我拙然,不许连名带姓的叫。”桓逸宠溺地捏捏她的小脸,“快去洗漱吧,眼睛都哭红了。我出去看看早饭和你的汤药准备得怎么样了。”又特意叮嘱了一下:“可不许再别扭了。”
“嗯。”白简憨憨地笑着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锁笑靥
服了药,用过了早饭,白简要桓逸陪她出门透透气。
出了房门,耿一介和耿一仑看见白简好了很多,也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耿一仑,面上带笑,话又开始多,“无咎公子,今日看着可是好多了,你可赶紧好了吧,等你好了,咱们就能去宜州城了。我跟你说啊,宜州城有家‘香满楼’饭馆,做的炉焙鸡十分酥熟,到时候让王爷请客,请咱们去好好吃一顿,再痛饮几杯。”
“要去宜州城吗?”白简依旧是白贲的装束,神色依旧淡然,回首问站在她身后一尺远的桓逸。
“是啊,宜州城极繁华,景色又好,那里我有处房产,可以安安稳稳地住些时日。还能泛舟湖上,现在正是湖蟹最肥的时候,白日里游湖吃蟹,晚间对月弄萧,可好?”桓逸淡笑。
“是啊,无咎公子,宜州城的螃蟹,那可真是又肥又鲜啊!宜州城咱们王爷的大园子里还有一池温泉,常年热气氤氲,泡完那是通体舒泰啊。”耿一仑忙不迭地介绍,眉飞色舞,“宜州城好吃的好玩的可多了,到时候我带公子去‘兰花阁’听曲儿,那里的姑娘不仅长得漂亮,曲儿唱得好,舞也跳得好……”
“一仑!”桓逸沉声叫耿一仑的名字,想制止他的话。
白简笑吟吟地问:“你们王爷也常去吗?可有相好的姑娘,也带我去见识见识?”
“都是我跟我们王爷一起去的啊。”耿一仑没听出桓逸话中的意思,乐颠儿的继续跟白简说,“我们王爷无趣得紧,去那里就是一坐,听听曲、看看舞,然后转身就走。我看那个芝兰姑娘对王爷很有意思,几次欲留王爷过夜,王爷都拒绝了不理人家。要我说也没什么,那芝兰姑娘还是清倌呢,就是娶回王府做个侍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咎公子,到时候我带你去看,那芝兰姑娘可美了,舞跳得也好,到时候你也帮我劝劝王爷,喜欢就收了吧。”
“一仑,那活口可问出什么来了吗?”桓逸的脸色阴沉,沉声问。
“还没有,王爷,那厮硬气得很,怎么拷问,就是一个字都不说。”耿一仑骚骚头,不是再说宜州城吗,怎么又问起俘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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