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心拙然》第40章


坛子呢,你要不要尝尝?”
“好啊,好啊,在下定然不客气。”耿一仑面上也带了笑意,“我这就去厨房,无咎公子,你稍等啊。”
白简回房间坐下,心里有暖气涌起,涤荡了心口不少昨夜沉淀的压抑。
“浅雨压荼蘼,淡墨点芰荷”,这本是她园子里悦心亭的对联,将自己的乳名嵌了进去。他却有心,专门在他的府里给她辟了一个“芰荷院”,给她住。
灵兰阁一直都有人守着。
白贲回到了灵兰阁,招了灵兰阁、香氤馆、深柳书堂三处管事过来叙话,又招来总账房先生王怀德。白贲说明来意,除深柳书堂外,灵兰阁和香氤馆的仆婢尽数遣散,店铺也闭门停业。
关于如何安排仆婢的善后事宜和几处生意的账目,白贲一并交给王怀德处理,让翠岫帮衬着安置好仆婢。白贲也舍得银子,特意吩咐厚赏府中各人,等风波过后,几处生意重新营业时再请大家回来。适龄的婢女就托付几位管事给寻些良善人家,若婢女也同意,就嫁出去,并给予嫁妆。那些机灵能干的小厮,也托人寻些可靠的府邸,入府容身做帮佣。
翠陌不愿离开白贲,白贲也准了她依旧贴身伺候。
灵兰阁的人员虽都遣散,但府中还有很多药材、香料等各种值钱的物什,耿一仑让白贲不用担心,虽然灵兰阁这段日子没有人住,但是依旧有人守着这里。
翠陌回了白楼,一件一件细心地收拾白贲的衣物用品,装箱笼匣箧。
白贲站在园子里,看着小厮和婢女各自奔忙收拾,原本热闹井然的灵兰阁,一夜之间就要成为一座空园子。园内白雪覆盖之下,一片荒廖,不知道春暖之后,这园子纷繁花开,还有谁人赏?经营了四年、住了四年的园子,说舍手就舍手,纵然不舍,终究,还是命更值钱。这灵兰阁是天家赐的,如今,也算为了天家舍弃。于她白贲,不过是拿来还去,无亏无欠。只是,心底却难以抑制,涌起阵阵失落。
得与失。她终究还是为了一个心爱的男子,舍弃了太多的自己。而偏偏,还这样的心甘情愿。
“先生……”翠岫是跟着王怀德一起过来的。此时,王怀德正与三位管事在内厅商议诸项事情的处理细节,翠岫便独自出来,想跟白贲说几句体己话。
白贲闻声,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翠岫,淡淡笑了笑。
翠陌伸出双手握住白贲的双手,小心翼翼的语气,“先生,是不是很难过?”
“还好。”白贲依旧笑着,些微的落寞,“世事难料。今日散了,许是明日又聚回来了。聚散本无常。一时寂寥也再所难免,不管怎样,还是保命更重要。”
翠岫只是更紧地握了握她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而是白贲笑着打趣她,“嫁过去好几个月了,可有喜事?”
“嗯。”翠岫羞红了脸,笑着点了点头,“已经快两个月了。”
“真的?太好了!王怀德那呆子都要乐傻了吧?”白贲细细地打量翠岫白里透红的脸颊,“看着脸色,日子应该过得还不错。王怀德那前妻留下的女儿,可还好想与?”
“小雀儿很懂事,对我也很好,自小没娘,也是个让人怜惜的孩子,又很是心疼她爹……”两人站在日光园中,扯了一些家长里短的话。
身后传来一声刻意的咳嗽,翠岫回身一看,耿一仑站在桓逸的身边,递了个眼色,翠岫很识趣地找了个借口,跟白贲告别。
白贲站着没动,任由桓逸走近,任由他那好闻的气息慢慢洇过来。
“墨儿,抱歉。”桓逸在她身边轻轻说,语气里满是柔情和歉意。
她不语,知他歉意为何,只是浅笑着摇了摇头,“站得久了,身子有些冷了。”
“马车停在外面。整个灵兰阁我都交代给一仑了,定会打点稳妥,放心吧。我们现在回府。是不是还没用午膳?跟我回去吃些东西。手怎地这样冷?马车里有手炉……”桓逸拉起她冰冷的手,用他干燥温热的大掌暖着,向大门外走去。
她乖乖地任他拉着,跟着他往外走。虽然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宅院,但是有他在身边这样悉心呵护,她心底的空洞慢慢被他给予的温暖填满。
马车里备了小铜炭盆,上方置了竹篾细绢罩子吸附烟尘。捧着手炉好半天,白贲的身子才渐渐暖和过来,不由问出心中一直惦念的不安,“昨夜,你手下,伤亡可重?”
桓逸盯着白贲半晌,心中一直犹豫着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实说,怕她负疚;遮掩,怕她惴惴。终究还是选择直言,“昨夜,我府里的护卫死四十三人,灵兰阁那边的暗卫折损一十七人,敌方二百人尽数诛俘。”这一次,敌方派出的二百名刺客尽是高手,能让桓逸一次重损六十人,着实不容小觑。这笔账,桓逸心中记下了。
白贲垂头抱着手炉沉默了半晌,最后轻缓地说,“找个日子,请高僧为这些亡灵超度一番吧,让他们得以安息。”
“好。”他沉声答应。
白简带着翠陌,就在安宁王府芰荷院住了下来。
出了这样明目张胆的刺杀事件,贞和帝颇为震怒,又给安宁王府加派了人手护卫其安全,誓要严惩藏在背后的主谋。
自从住进了芰荷院,近水楼台,白简与桓逸见面的次数越发多起来。每日,只要时间容许,桓逸定要与白简一起用午膳和晚膳,如果不是那么忙,还会抽空在书房手谈一局;只要不是宿在宫内,不管多晚,桓逸都会潜入芰荷院揽着她同眠,清晨再早早的离开。 
而关于桓逸房事不举转而断袖的传闻却愈发甚嚣尘上,连贞和帝亦有耳闻。贞和帝一面十分恼怒不悦,不知是何人将桓逸的病情散播了出去,让人在背后戳桓逸的脊梁骨。另一面对于桓逸断袖的传闻,实是难辨真假,虽知桓逸对白贲宠护较过,甚至听闻桓逸将他赏赐的珍贵衣料分了那无咎公子一半,二人做了一样的袍子;但凡有些什么稀罕的物什,桓逸定会给那无咎公子送上一份。贞和帝却也知桓逸行事向来有分寸,虽宠护稍过但又并未落下什么确凿难堪的把柄,他怜惜桓逸的处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转眼已过了上元节。
这日下午,桓逸在书房与耿一仑商议完事情,就去了芰荷院。白简正歪在圈椅里捧着书在看,翠陌见桓逸进门,乖觉地奉了茶,退了出去。
“这书,可还有用?”桓逸笑着走到白简身边,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唔,还好,虽然记载得不是那么详尽,但是细细看几遍,还是能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白简放下手中的《西闵山河志》,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轻声细语道,“若不是真的住进你的府里,真不能想象你每日是这样的忙碌。”
“还好你住进来了,让我每日都能看到你。”桓逸抬手轻轻抱住她,挑眉轻笑道,“墨儿可知,我那二哥,要赴我的后尘了?今日进宫求太医给诊脉呢。”
“唔,想来,也差不多该发作了。”听完桓逸的话,白简来了精神头,稍微在脑海中算了算日子,眼中尽是调皮的笑意,“才刚刚有症状而已,再过两个月吧,就彻底消停了。他不是想害你、嘲笑你么?就让他尝尝这彻底消停的清净滋味。”
“老二府上一妃八妾可是一个都不少,时不时还要往府里弄些歌舞姬,墨儿这样做,可真是冷落了安平王爷府上的一众佳人呵。”桓逸难得也有看热闹的闲逸心情。
“唔,只要你不冷落我就好,他喜欢冷落谁便冷落谁去。”白简站起身来,双手环住他的颈项,笑得调皮又妩媚,“吓他一年,让他禁欲一年,然后神不知鬼不觉慢慢就好了。这一年,也够他折腾的了,看病、吃药、找郎中,惶恐、惴惴、自卑,各种滋味也都让他尝尝吧,让他以后还敢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害人!还是害我的男人!”
“拙然,我下药的手段是不是极好的?他是怎么也猜不到是被下了药吧?就是侥幸猜到,又根本拿不出任何证据,呵呵。”白简一脸得意。去年梅苑赏梅煮酒,她接过卫蕙手中的酒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药投了进去,大大方方地递给桓逸,让桓逸罚桓适三杯酒。药效却是在一个半月后才慢慢循序渐进地发作,不落痕迹,不管是请多少太医如何诊看,诊断出来的结果都是肾虚。
“我终究还是手下留情了,不曾与他下那虎狼之药。”白简轻轻叹口气,“不算真正与你报仇解气;可我又不屑与他使相同的手段,下虎狼之药,太损阴德。”
“这样,已很好。”桓逸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并不介意,“也不过就是吓吓他,让他这一年安分地治病就好,不要再使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伎俩,来分我的神。”
作者有话要说:
、稳剥茧
书房里有半晌的沉默。耿一介向桓逸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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