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世宠爱》第11章


米关蓦地抬头。
“你是宇文家的人,这辈子都是。”他语调平平,听上去并无异样。
米关脸上变色。
她简直不敢相信,世上怎会有这种人——以堪称温和的神态语气,说着如此霸道而专制的话——等等!米关瞪圆了眼睛,她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他话里头更深层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米关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顿时鬃毛耸耸,怒斥,“宇文欢,开玩笑要掌握分寸!”
“我从不开玩笑。”他望进她眼底深处。
事实上他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清楚。这段时间,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傻瓜在闷着头东想西想。
得之是幸,不得是命。他已彻底理出头绪,没什么可犹豫。
只是……可怜的小米关,她脑袋一向不怎么机灵,遇到这种事也够她心烦的。宇文欢在心底发着小小揶揄。同时,又觉得心里轻快了很多。
原来,有些事,终究是分一半给别人承担,才会觉出轻快。
宇文欢望着眼前的米关。但愿这个小傻瓜想得开,但愿她不要把自己绕进去。宇文欢想了想,他把车窗打开,方便她在自认不安全的时候朝外面呼救。望着窗外的纷纷小雨,宇文欢随手把外套脱下来,很自然地盖到她身上。
米关正觉得恼火,不期然却被他的行为镇住。她怔怔低头,望着胸前的外套。
她压根不敢迎视他的眼睛。
她回想这段日子以来纠缠自己的心事。不可否认,大多数人在得知自己被别人“特别对待”时,心里总会或多或少地对那个人浮上异样的感触。米关从小漂亮可爱,她不是没被人暗暗“特别对待”过。
但是处在此时此境,某个人的“特别对待”却让她格外心惊,久久为之震荡。不只是对方身份特殊,更重要的,是因为她处在如此特殊的时期。
她是如此需要温暖。所以来自他人的一点点星火,可能会让她不顾一切地偎过去。
米关默然许久,低低道:“那只保温桶,你上次忘记带走。”
宇文欢一经她提点,顿时心如明镜。
原来她终于知道——那个大雨倾盆的下午,那些食物是他亲手做给她。
“以后,你别躲开我。”他缓缓按住她的手。
微寒的秋雨夜,他的手带着别样的热度,让她挣之不开。手背上那片热,几乎让她战栗。她发出小小的呜咽:“宇文欢……你别逼我。”
“我没有。是你在怕。”
米关差一点哭出来,她捂住脸,“你明知道,可你还是逼我。”
“我没有。”他坚持,“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来。其他的,由我去做。”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只觉一团乱麻迎面扑来。
“我不逼你。不过你要诚实,要听从自己的心。”
他撒谎。这个骗子,口口声声说没有逼她,却步步为营,让她退无可退。米关在心里发出绝望的诅咒。若她有一丁点儿勇气,大可以用力推开他的手,大可以下车,离他远远的,从此避而不见。
可是——
他的手是那样暖,覆着她手背,仿若千斤之重,她竟一时抽不回手。
秋雨是那么凉,即将到来的冬天,却又是那么冷——上帝啊,这一点点的温暖,她可不可以不要放手?
米关脸色苍白如纸,眼眸里藏了一半海水一半火焰,散发矛盾而绝望的神采。欢默默注视许久,终于握住她的手,把她单薄的身子揽进了怀里。
她全身都在发抖。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声音低低的,微微发颤,“这一年,是我一生最灰暗最糟糕的时光。你是不是见我可怜,才这么做?”
“不是。”
“那……”那是因为什么?米关停住,没有问出来。她实在怕宇文欢会说出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这个男人根本不用再说什么,他的所作所为已说明一切。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米关恍惚,喃喃自语,“这一年,我就像个无知无觉的废物。”
宇文欢没说什么,脸贴脸抱紧了她。
他不想说——不止这一年——早在七年前,他心里就只有她一个。
这些话他并不想说,他知道,以后她会明白。
他也知道,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第8章
12月21日,宇文乐的忌日。
墓园,宇文夫妻待了许久,最终离开。米关不想走,她把墓碑前的杂草落叶全部清除掉,把亲朋好友们献来的花束整理好,静静托腮坐在旁边。
冬天到来,世界陷入冰天雪地。米关生平最怕冬天,她只觉得冷。一年前,她度过了生平最为恶寒的一个冬天。她记得自己抱着乐乐冰冷的尸体,无论怎么贴紧他,无论怎样执着不留一丝缝隙,却是再也暖不过来,再也暖不过来。
那时,她以为自己是活不到春天的。如今却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除了略微有些瘦,她看上去仍是健康的。
她身边甚至有了别的人。
这个人,还是乐乐血脉相通的兄弟。
乐乐,千帆过后是天水一色。我以为我再也不可能和别的人在一起。乐乐,你留下我独自一个,要我怎么忍受这冰天雪地的人间?
乐乐,昨天他对我说,即便我忘不了你,他初衷也不变。乐乐,我只希望能有个人陪着我,陪我过完这段内心太过柔弱的日子。乐乐,乐乐,你告诉我,这不是罪恶,这是可以抚慰我伤口的暖。我可以去依靠,这不是罪恶,是不是……
米关一直坐到下午。她托腮,有些神经质地咬着指甲,黑眼睛始终流露着不安。
宇文欢走过来,伸手拉起她,带她走。
米关也不反对,她跟在身后,温顺得像只林中小鹿。走出墓园,两人慢慢地走在下坡路上。空山无人,枯木静寂。阳光淡淡地透过高大的枝桠洒下来。
宇文欢禁不住停步,低头吻了她。
米关的温顺,迷惘而不自知,让人不知该怎样心怜。这些日子,宇文欢无数次靠近她,清晰可见她的一切。平静的米关,淡淡愉悦的米关,时常陷入神游的米关,悲伤的米关,茫然不知明天的米关。
宇文欢看在眼里,从不说一句安慰的话语。他向来只有行动。
宇文欢松开她,气息有些不稳。过片刻,宇文低声说:“今晚去我那边,好不好。”
“不好。”她没精打采地说,“你那里像雪藏室,我怕冷。”
宇文欢淡淡抿起嘴,眼里笑意微现,“去我那里,煲汤给你喝。”
“你迟早会把我喂成一头大象。”米关悻悻然,双手附到嘴前呵气。
回到宇文欢的住处,米关才愕然发现,宇文欢的屋子早已漆成了淡绿色。
那是一种接近于春天枝头初绽的新芽似的淡绿,透着无限希望的,让人充盈温暖的生机。沙发换成了较为明亮的橘色,地板和桌椅都成了浅淡的原木色,风格充满田园气息。
米关静默地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如她第一次所见,那里依然搁着一张书桌,上面摆着书本和笔记型电脑。
她抬头,望向对面自己的窗子。
她努力试着去想象,宇文欢每次望着她窗口时的心情。
脑海与心头却是一片空白与茫然。她记起,好几次在路上和他“偶”遇;记起,她在福利院里见到的宇文欢;记起,那美味的木瓜鲩鱼尾汤……
他这样待她……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还。
晚饭后,米关心不在焉的,坐在地板上整理一箱子棉衣——欢准备捐给福利院孩子们的冬衣。这段时间,每周末,他和她都一起去福利院。约莫每天,他们都会见面,一起吃晚饭。
有时候宇文欢中午会离开公司去学校,带她出去吃午饭。
米关最不自在的时候,莫过于在宇文家里和宇文欢碰面。除此之外,她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平和而安宁的。两个多月的交往,她慢慢就习惯了有这么一个男人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并渐渐对他产生依赖。
宇文欢任由她发着呆。一天二十四小时,米关发呆的时间可能占去十个小时。宇文欢从不上前去问她在想什么。他坐在桌前,拿茶具煮一壶用以安神的花草茶。他对煮一壶茶的时间和火候并不熟悉,是以低头摆弄了许久。
等花草茶的香气弥漫开来时,他抬头,看到米关坐在地板上,埋头趴在箱子上睡得正熟。
宇文欢把煮茶器关掉,他把米关抱进卧室,小心安放到床上。
宇文欢知道,米关和乐乐的相处方式一向是火爆而热烈的,他们大吵大闹没缺过,窒息般的甜蜜幸福更是数不胜数。宇文欢在想,她怎能受得了他的冷清?
宇文欢站在床头,注视她许久许久。
最终他转身出去,慢慢地、慢慢地把一壶茶喝掉。他低头阅读一本书,茶喝完的时候,书已看完了大半。再看时间,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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