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之道》第37章


一张……
宁越只瞥了一眼就笑意可掬了,晕陶陶地想,果然是虎父无犬女,这漂亮的闺女一看就是他的种有木有!
等人都走了老半天,他还自个在那里美得不行,全不管底下弟子们下巴壳子掉了一地。
连宁神医尚且如此,完全不怕砸了他药王的风度招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弟子更是变本加厉,在未来的三天里狼撵了般地追随着蓝师姐的足迹。(易容的效果可保持三天,之后水洗即去)
在很久很久之后,天香国色的药王夫人第一次露面,大半的弟子都连药都不会捣了,直接导致谷中各项事务飞流直下,全员效率降低了八十巴仙还多。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疗伤的小院里没有,药堂没有,蓝珏找了许多地方,最后在草亭里遇见跟红茗闲扯的桐九,才知道季真正在书馆东南角的一间静室里。
她气喘吁吁地一路小跑了过去。
季真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的女子。
不算倾城之姿,却也是清丽绝伦的一张俏脸。清瘦的尖下巴,翘鼻梁,熠熠生辉的月牙眼眸,眼波清凌凌的,像是泉水里湃着的两颗琥珀宝石一般。饱满而生动的樱唇,随着呼吸一张一翕,散发出甜美诱人的芳香。
右手中执着的毛笔啪地一声掉落,墨汁在白宣纸面上溅出一朵凌乱的花,恰如他猝不及防的砰然心动。
他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块新鲜出炉的菱角糕,恨不能一口吞下肚,融在骨血里。蓝珏在那样灼灼的视线里霎时红了脸。
季真将她轻轻拥在怀里,大手覆着她的小手。他的手修长白净,骨节分明,像白玉雕成的一样。
蓝珏瞥了眼桌面。方方正正的字,一笔一划极其认真,居然透着点孩童初学习字时的稚气。她从前见过他的字,铁划银钩,力透纸背,和眼前这何止云泥之别。
当时,连恨不得把季真剁了腌酱菜的二哥闵瑞也是大为扼腕,直道女娲娘娘太不公平,造人时该把这只手捏给他。
这样一个人,却为了她,差点连手都废掉了……
蓝珏才想说什么,季真忽然伸出手,孩子气地将纸面反扣了过来,“不许笑话,我面皮薄。”
蓝珏差点笑出声来。
“别乱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低低的喘息喷在她颈间。如今的他,擅于隐藏情绪,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候。
“你更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蓝珏窝在温暖的怀抱里,偏转过头和他视线交缠,听见他清朗地笑:“傻丫头,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我也是。
蓝珏只敢在心里念一念,就是这么想了一下,面颊都烧红了。
像是安抚,又像是叹息,季真温柔的唇瓣,轻暖地落在她发丝间。这种满足到极致甚至开始患得患失的感觉,就是幸福么?
******
画堂双喜,红烛高悬,又是一年好春光。
这一天,是芙蓉书院的季院长之子和药王谷的神医之女的大喜之日。关州并附近几个州县的士绅百姓,孩子上学求功名要找前者,家人有病有灾要求后者,对二人感恩戴德的无数,谁都想要来讨杯喜酒吃。愣是将偌大的季府院堂,挤了个水泄不通。
宁越风光嫁女,恨不得掏光整个药王谷。
数百年的人参灵芝,千年的何首乌,什么虎鞭草赤参茸,种种贵重药材,留够日常所需,其余全都献了爱心。金珠玉石算什么,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通通都不是问题。谁不知道药王的灵丹妙药有价无市啊,就是圣上的爱弟,堂堂安王爷前来求医,那也是要毕恭毕敬的。
另一方面,兴伯也快马加鞭,送来了一大盒物事,光是房契地契,就有厚厚一沓。
问题是,这些东西都有一个共性——短小精悍,不好明示人前。
你见过一抬抬的灵丹妙药吗?又不是喂猪!
一抬抬的房契地契?得,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明天抄家的刀就架脖子上了!
各色家具来不及打,古玩摆设什么的,一时哪里置得周全。就体积上而言,蓝珏的嫁妆是显得有点单薄。再怎么稀疏放水地装,也只装满了十几个箱子。
别人还未怎地,把蓝珏那潜藏在暗里娘亲憋坏了,要说她从前给女儿准备的精美嫁妆,别说是十里红妆,就是二十里也绰绰有余啊。可远水救不了近渴,山遥路远,这边又等不得,运不过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蓝凤生暗暗下定决心,只要季家有那么一丁点不乐意的意思,立刻劫了那姓季的小子给女儿解了毒,一劳永逸,以后公子王孙,名士侠客,要嫁什么样的没有?
季真胸前带着朵大红花,身后敲锣打鼓热闹非常,正在跨马迎亲的途中,走着走着,忽然觉得一阵阴森的寒气袭来。
身体自发地运功抵抗,在宁越的金针下,他被禁制的功力已经恢复了七成左右。
季家先祖跟着大颢的高祖皇帝打天下,做的就是中军令,也就是俗称军师的稀罕位置。后来虽然飞鸟尽良弓藏,告老还乡,渐渐式微,可季家子弟也多有出仕,出任的大都是出力不讨好的御史——皇帝要的就是季家敢说敢骂不惧权贵的傲骨铮铮!
这等得罪人的位置在朝堂里要面对多少明枪暗箭,可想而知。为求自保,季家自有家传的武功心法,子弟自幼读书习武,寒暑不辍。
季家人虽然忠君,却也不是单纯的傻子。在帝王近身活动的文官具有高深武学,一旦不小心流露出去,很容易在各种暗杀中被当成活靶子,所以另有禁制术予以压制。在季氏子弟们有足够强大的心性之前,宗族的长老们不会解开禁制。
季真他爹季庸天纵奇才,据说十五岁上,就练就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气场。
季真少负才名,跟他爹当年也不遑多让,虽然性情激进,但心智异常坚韧,可眼瞅着都二十多了,他的父亲大人,也就是季氏现任的族长,还没有半点解禁的意思。
这次他意外伤了右手,季庸也是后悔不迭,当即就要召集长老们开宗祠,哪知宁越施针的时候却误打误撞地解开了,倒省了那些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叔祖们,再为他而损耗功力。
季家的禁制术解开殊为不易,要四个长老同时施为,在极短的时间内逆转周身大穴,端的是凶险异常。
却被宁越几针下去就扎通了,季院长私下里也有些犯嘀咕,最后百思而不得其解,只能归结为神医的金针之术出神入化,太过玄妙。
宁越还放下姿态,主动提出要去芙蓉书院里讲授医理和药经等几门功课,分文不收,这等示好的态度,让季庸颇为受用——毕竟,当年两人就是宁越要价太高死活谈不拢,愤而割袍断义的。
季母这边想着那长长的嫁妆单子,还有三瓶经由神医亲手精心炮制的养颜丹,笑得合不拢嘴,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对这个即将上门的媳妇,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锣鼓声声,鞭炮齐鸣,新人到了门前。
跨火盆时,蓝珏被盖头脸挡着没看清路,身旁红茗才要上前搀扶,眼疾手快的新郎官早已将人一把揽过,抱在怀里利落地跨了过去,围观群众异口同声地发出嗷嗷地叫唤!
司仪拉着长长的嗓子唱喏,“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新娘子才跪在地上行了大礼,衣袖微抻间,露出一小截欺霜赛玉的皓腕,上面赫然挂着一枚玉镯,不是寻常的翠玉,却是鲜红欲滴的血玉,像是饱浸了鲜血般。
季庸被那颜色刺痛了眼睛,从主位上霍然起身。
司仪继续唱喏,“夫妻——”
蓝珏站起身,便有两点鲜红沿着清瘦的腕骨滑落了下去,季庸看得真切,两只手上各戴着一枚血玉镯!
妖女,竟然是那妖女……
他再也遏不住胸中的滔天怒浪,大跨步地走上前,一巴掌甩了过去!
季真离得最近,只来得及伸手格住怒气冲冲的父亲,与此同时,一片窃窃私语中,忽地响起一道女声,“阿庸住手!”
这日日夜夜都在想念的嗓音,让蓝珏如遭雷击,一把扯下了大红盖头,全不管自个的容貌在宾客间引起多大的骚动,她朝着声音的方向,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了几次,哽咽着泪流满面,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一阵衣袂抖动声,头顶总共才两根房梁,却嗖嗖嗖落下三个人来。
二五章
尽管此时还是初春,然而这场闪花了无数眼珠子的婚事,还是当之无愧众望所归地荣膺了关州地区年度最惊世骇俗、夺人眼球、匪夷所思之婚礼没有之一。
在世人面前,宁越一直是宽袍大袖白衣飘飘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模样,这种加个金身就能搁庙里供起来的公众形象,其实是很有欺骗性的。
它掩盖了一个事实——宁神医也不过是一个人,一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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