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发》第27章


如今,他只有父亲,他什么都没有了···他会很害怕,会很孤单,这种孤单比任何一种屠杀和血腥都让人恐惧,深夜里的孤独你任何一种苦痛都要折磨人,让人全身的骨骼分崩离析,痛苦至极。
他今日抱着腿脚,害怕的全身颤抖,却终究不能哭泣···也只是看着那微弱的灯火,还有灯火下那个面目祥和,却饱受痛苦地父亲,不动,不说话。
许是过了两个时辰,杨亮原本死沉沉的身体猛然剧烈的抽搐起来,这是杨巍这几天最不想见到的,因为这已经不知是第几个夜晚了。每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全身剧烈的抽搐,像是患了癫痫一般的无法忍受,就连四肢都无法控制,手舞足蹈的,又是嘴里还会说一些梦话。
“师傅——不——不要丢下徒儿”
“父亲——不——不要丢下孩儿”
“娘子——不——不要丢下我···”
“兄弟——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巍儿、飘儿——我的好孩子,不要把父亲一个人仍旧原地···”
那就是一个曾经那么顶天立地,风雨叱咤的人,曾经是那么的对一切默然冷酷,只喜欢追求理想与自由,因为那时只有自己,后来,自己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心上的挂念和眷恋便像一根线缠住你,你却也是凭借这根线将自己的伤口补缝起来——你永远都不会相信,自己对于那些人,那些事是那么眷恋,哪怕是相忘江湖,饮酒赋诗,享乐人间也都是那么无所告慰。
杨巍眼中噙着热泪,看着父亲发生的一切,不禁有一丝的心酸和落寞,就像自己对于所有事情的感触,他好像也看到了自己,父亲可以像个小孩一样怕黑,害怕孤独,也像自己一样将自己所在一片黑暗的角落里,其实,父亲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强大,反而那么渺小,像一粒尘埃,一抹星辰,可是他从未抱怨过一句,他只会默默的去做一些事情,永生永世都不会让自己的子女亲人看到自己的苦痛。
杨巍的手,紧紧地握着他,口中不断地念叨:“父亲,父亲,别怕,孩儿在呢,孩儿不会离开。”
那一夜,一切都过得那么孤独和寂静,像是在远古岁月是没有人类的草噪声一样的寂静,而孤独是寒夜里永远都不会亮起的明灯。
笠日,天色阴沉。
杨巍醒来才发觉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衣物,那是他父亲的衣物,而身旁的火堆上,两只野山鸡正在靠着,杨亮却不见了踪影。
他起来,心情不知是有些激动还是慌张,因为杨亮毕竟还是醒了过来,可是昨夜,他的一场梦却再一次将自己带进恐惧的池沼和深渊。
他这时才惊喜的发现地上有一行字,上面写道:
“孩儿,父亲外出练剑,火上烤着食物,别饿了肚子,苦了你了,为父午时便回,好生照顾自个儿。”
他看到地上那飘逸而娟秀的字迹,心头是一抹温暖,手中拿起烧鸡,发了会呆,便才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落泪。然后,泪水在顺着脸颊低落到地上,溅起几抹尘埃。
后山涯,山风凛冽。
一个白衣男子,当着风,站在那里出神的望着一个坟堆。
石碑上刻着:【杨公骥名之墓】
他出神的看着,眼里是无尽的哀痛,继而泪流满面,便跪了下来。
缓缓道:爹,孩儿来迟了,没能将你救出,这是一不肖。爹,孩儿不明是非,错手将你致死,这是二不肖。爹,孩儿年幼时曾屡次冲撞与你,不曾听闻您的话语,这是三不肖。爹,孩儿因为误交兄弟,致使他勾结坏人,使我杨家家门遭遇不幸,这是四不肖。爹,孩儿没能救回妻女,致使家门香火分离这是五不肖,爹,孩儿没能亲手将你埋葬,是您尸骨畏寒,这是六不肖。
话罢,右手便伸出三只手指,目光尤为坚定的看着那个墓碑,嘴里缓缓到:“爹——不孝子杨亮今日指天发誓,若是有日,无法报的复仇,今生今世,誓不为人,甘愿遭受天谴
话罢,便又是几个响头磕在地上。
山边,此时又下起了雨。
没人再去百无聊奈的系数雨花,那时的雨,也不再是淅淅沥沥和飘雨倾盆。
漫天的雨花,从天空坠落,飘洒在发上,肩上,身上,剑上···
他独自一人,手持水寒,犹如手持寒芒,手持银练,在雨中,舞起剑来···
手腕一动,剑便随着腕曲。一道道寒芒和在风中雨中,阵阵撕裂。身上的衣袂早已湿透,每一个动作便像是在嬉水一般,惊起一阵水花。
他周身一转,九转轮回。手中的剑借力腾飞而起,山边地层,一阵阵爆裂声响。
他果真没有在用右手,对于他来说,右手早已成了废手。就像一个人,倘若知道自己做事的那些方面为短处,非但不予改正,扬长避短,那便是死磕,即便是撞死在那南墙之上也不会有人投来丝毫怜惜之色,那叫愚钝。
第二十九回 你说,物是人非
他的左手,虽然没有像练过右手时的那般娴熟,却是需要一个过程,倘使这左手之剑,有朝一日连成,也定会反超右手,快步些许。
宝剑在身前飞舞,在天际轮回,阵阵嘶啸——
他宝剑在手,每一次出剑,便是在空中划过一道幻影,转瞬间,又是第二剑,之后,第二剑又再次追上第一剑的幻影,如此,便可寒芒大现,宝剑出手,仍旧像剑身未动一般。
时人话谒:
刀光剑影自无情,
江湖漂流履薄冰。
谁人自感道生死,
生人不过薄命纸。
间伐怒张命运输,
今生前世自当诛。
宝剑锋从磨砺出,
梅花香自苦寒来。
无白,无白
颔首轻抬···
······
杨亮水寒掷出,击破一行雨水。身体蹬地向前飞去,追赶寒芒。
遂一把抓住,又是一脚蹬地,飞上长空。
手腕猛地一动,道道寒芒便是劈砍在了上壁之上,一道道火花惊现在上壁之上,而这几将劈出,便是一刻的时间。
一刻之后,又是飞奔到别处去了
旁边,在那山边的树下,一个少年藏身其旁,表情复杂的看着发生的一切,抬头望向山壁时,一块块的山墙便就坠落,露出几行飘逸的字迹。
“去年今日,
挥剑相斥。
今年去日,
皆成往事。
朝朝暮暮,
暮暮朝朝。
漫漫人生,
人生漫漫。
情系斯人,
早已不见。
困倦困倦,
往事际会姻缘,
皆似手中线···
···
男孩看的出神,眼里却已是含满热泪,微微道:父亲,你的心思,孩儿今次,是真的猜将不透了。
之后,便是看着雨中那个像固执的折翼飞鸟一般的父亲,缓缓升起、坠落、在升起、在坠落,很久很久···
那晚,杨巍虽然沉浸在失去亲人的苦痛中,却也是过得尤为开心的一晚,因为这一生都很少和父亲两人在一起生活,以前是——以后、更加茫然,无从所知。
夜晚的江南城里,细雨缓缓落下,在如梦如烟的江南中,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缓慢,就像那摊血水,也不过是最终终究会被雨水冲走,远离人们的视野,最终包括那个曾经在人们心头留下脚印的传说···没人会再记起你我
城中,大大小小的街道旁,贴满了通缉杨家父子的告示。他们的人头,顿时变得比金子还要值钱。
原来的丞相府,不知为何,却又住进了人,不过新主人还扩充了府邸,占地千顷,比那往日的相府繁华的太多太多。
在美好的一切,也终究逃不过时过境迁,斯人逝去。
当下人摘取那相府的牌匾,换做【李府】时,一切便就注定了。
夜晚的江南里,有一段永远不会被人记忆的爱情,就像那百年之前,亲手打碎的青花信物,前世今生的伤口永远都不会愈合,而再见时,两岸间,隔着一条永远都跨不过的河····
夜晚,李府
屋子里,一个美貌的妇人,对着燃烧的蜡烛哭泣,不只是哭它终究会有烧尽的一天,还是在哭泣自己也是和它一样的命运——或许,是比那更凄惨的命。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人影翩跹。
这是,屋外一人推开房门,又急切的关上。歪歪扭扭的,朝着坐在榻上的魏氏走了过来。
他满脸通红,嘴中还带着满嘴的酒气,醉醺醺的说道:“小师妹——哥哥好生想你,寂不寂寞,空不空虚啊——哥哥来——陪你了”说罢,便打了一个酒嗝,这人正是李云,李府的老爷,喝醉的汉子,无赖的嘴脸。
魏氏满上还淌着泪,泪眼模糊的看着李云,嘴角微扬,不知是在笑他还是在笑自己。
她缓缓道:师兄,你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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