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白杨》第46章


他说的自然是杨聿朗怼富二代的那句话,对于一个从商的人来说确实有点,以往的他在家庭的谆谆教导之下,为人处世不悲不喜,从来喜怒不形于色,表情冷静说话沉稳,无论面对何人何事,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稳重老成,从不会当众责难什么人,为此,从维瑾过去经常打趣他少年老成,过于沉闷。
杨聿朗没搭话,依然望着窗外。
“我要离婚了。”良久后,从维瑾又说出这句。
杨聿朗听到这句才终于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却也只是瞟一眼:“哦。”
从维瑾看他反应很是受挫:“你早就猜到了?”
“嗯。”杨聿朗依旧神情淡漠。
这对话没法继续了。
一路静默无言到了目的地,下了车,杨聿朗才发现他带自己来的是他的私人别墅。
“以前我带你来过这儿,还记得吗?”
怎会不记得,当初两人来这儿都做了什么杨聿朗这辈子想忘都忘不了,他也终于知道从维瑾为什么要带他来这儿。
跟在他后头进了别墅,从维瑾脱了外套就去拿了一瓶红酒两个杯子,他给两个杯子都倒上酒,端给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花园的杨聿朗。
杨聿朗没有伸手接,从维瑾只好一直拿在手上,站在他身边一同望向窗外。
“这些年,我才发现我真的错的很离谱,”从维瑾目光游离,带着悲哀之色,“十年了,不管我怎么努力让自己忙的脚不沾地,不管身边是不是围绕着妻儿子女,我都没办法…不去想你。”
杨聿朗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很快又恢复平静:“都是成年人了,做出选择就得承担后果。”
从维瑾悲凉一笑:“是,我已经尝到苦果,夫妻之间没有爱,也没了家族利益支撑,早就撑不下去了。”他低头,“她在外面有了人。”
头上一片绿油油,从维瑾说不出是愤怒多点还是难过多点,可和妻子挑明这事提出离婚时,他心底深处却有一股隐隐的解脱之感。
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我知道,我没资格回来找你,可是——”
杨聿朗打断他:“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从维瑾静默半晌,回身又给自己倒了满杯的酒,站在长桌前看杨聿朗背影默默无言。
“你喜欢他?”从维瑾问道,“那个高中生,你喜欢他吗?”他一直在关注杨聿朗,所以江城的出场到现在他都很清楚。
一只蝴蝶从落地窗前飞过,在暖黄的灯光下扑闪着彩色翅膀。
杨聿朗盯着蝴蝶消失的方向,答道:“喜欢。”
从维瑾叹了口气,他早猜到了,他靠着桌沿:“他也喜欢你吧?”
杨聿朗:“嗯。”
从维瑾:“你们在一起了吗?”
杨聿朗:“不关你的事。”
从维瑾走近他:“聿朗——”
杨聿朗却不想跟他废话了,直接问出此行目的:“要给我什么东西?”
从维瑾黯然,良久后才转身进了书房。
书房桌上摆着一个约莫一米长的轮船模型。
杨聿朗一看到模型就顿住了脚步,这是他当年花了逾两个月完成的作品,其配件小而复杂,组装难度极高,过程不知扎破了多少次手指,因为组装的过程从维瑾帮了不少忙,所以当时杨聿朗一直把这件作品视为两人共同之作。
他缓步走到书桌前,像第一次做出这个模型时亲切的抚上船身,心绪如同见到失散多年的孩子一般难以平静。
没看到之前他几乎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还有那样的一段每天相对的岁月。
十年了,模型比起当年几乎没变化,可见从维瑾把它保存的很好。
杨聿朗内心从一开始的剧烈波动到慢慢缓和下来,再渐渐转为伤入肺腑的酸楚难过,他逼迫自己不去看从维瑾那双散发着强烈期待和浓浓情愫的眼睛。
他伸出双手托起模型,转身道:“我走了。”
“聿朗,”从维瑾略显慌忙的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你就这么走了?”
杨聿朗没看他,只道:“你还想说什么?”
从维瑾嗫嚅着,一句话堵在喉咙口不知道要如何表述才能不惹他生气,抓着他的手腕却丝毫不见松力。
见杨聿朗不耐的神情再次出现,他终是放了手:“我只想说,对不起。”
杨聿朗没问他对不起什么,一放手转身就走出书房。
易风坐在驾驶座上,在门外等着,看见杨聿朗捧着模型走出来,马上打开车门迎了上去。
“我帮你拿着?放后车厢?”
杨聿朗没说话,走到垃圾桶旁顿住了脚步,双眼望着前方夜幕下一片漆黑的小树林,良久后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模型,不再犹豫,飞手将它扔进垃圾桶。
“砰砰”两声,他听到模型断裂的声音。
身后跟出来的从维瑾:“……”
从维瑾还处于震惊中不能自拔,杨聿朗就已经坐上车子,绝尘而去。
第42章 忆往昔
模型毁了,内心深处最后一根牵连往昔的细线也嘣一声断了。
杨聿朗靠着座椅,双眼望着车窗外的灯光掠影,模型是一条引线,将他这些年渐渐淡忘或深埋心里的一些东西给拉了出来,那些远去的岁月漂浮在眼前,恍若昨日,又似前世今生。
他以为自己早就潇洒放下,可现在隐隐的心浮气躁还是清楚的告诉了自己,那段过去并没有完全释怀。
毕竟,他是真的非常喜欢过从维瑾!
思绪翻转飘飞,他放任自己在回忆里沉沉浮浮,眉间时皱时舒。
确认关系的那一年,杨聿朗才十七岁。
杨家和从家是世交,从维瑾的能力学识两家长辈都看在眼里,杨崇元有心让从维瑾提点自家儿子,所以在饭席上几次提出让杨聿朗跟着从维瑾学习。
每每此时,从维瑾总会笑笑道:“聿朗天纵英才,完全没必要跟我学。”
从父闻言摆摆手:“你也别过分谦虚,就因为聿朗聪明,聪明人待在一起能碰撞出更多火花,再说也不止教他一个,自个弟弟维安也得多提点。”
杨崇元附和:“对,一起教。”
两家家长达成了共识,不管从维瑾和杨聿朗愿不愿意,每天定时两小时在从家度过的日子就开始了。
虽然说好的是一教二,但从维安那时候爱玩,沉迷玩车,经常偷摸溜出去玩,还让哥哥和杨聿朗帮他打掩护。
他一走,从维瑾的个人书房里就只剩他和杨聿朗。
杨聿朗一直以来都很崇拜从维瑾,所以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很认真专注的学习,态度思想都极其端正严谨。
三人都在的时候气氛很正常,就是纯专业的学习,可从维安一不在,那股氛围就会有所不同,杨聿朗一开始没觉察出是什么原因。
他低头写字,从维瑾会伸手在他额前轻轻一抚,说是沾了灰。别墅天天搞卫生,地板都擦得裎亮,哪来的灰尘?可杨聿朗没多想,他说有就有。
他弹钢琴,从维瑾坐他身旁,与他四手联弹,或者听出他哪里音不对就手把手教他,其实只要一句话的事儿,从维瑾却非要抓着他的手教。
阿姨送点心上来给两人,他看着杨聿朗吃东西喝汤会突然伸手为他揩去嘴边汤渍,明明可以递上一张纸巾或者说一声就完了,可他每次都喜欢这么干。
他坐的时间久了,从维瑾会贴心的站他后边帮他揉揉肩按按肩颈,告诉他要劳逸结合,然后让杨聿朗陪他玩拼字游戏或聊聊天。
随着时间推进,从维瑾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近,经常很是亲密的搭着他的肩膀,搂着他的脖子,亦或是坐沙发上直接靠在他肩膀上。
从维安渐渐发现两人比跟自己还亲,他不满的看从维瑾:“到底谁是亲弟弟?”又转向杨聿朗,“谁是你最好哥们?”
说归说,他却没真往心里去。
一天,从维瑾在外面喝了酒回来,没回卧房而是去了书房,书房有榻榻米,他躺在上面。
杨聿朗给他倒了水,问他需不需要醒酒汤,需要就叫阿姨去煮一碗送上来。
从维瑾睁着迷离的眼睛看着他,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就直直的盯着他看。
杨聿朗被看的心里发毛,刚想转身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用力一拉,一个脚下不稳就往从维瑾身上扑过去。
从维瑾紧紧搂着他,粗重气息喷在他耳侧,麻麻痒痒的。
杨聿朗想起身,从维瑾不让,在他耳边道:“聿朗,我心情不好,你陪我一会。”
杨聿朗挣扎着要起来:“我没想走,你放开我。”
“不,”从维瑾加重抱着他的力度,“你就这样,就这样陪我待一会。”
杨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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