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鸾女》第27章


“为皇子择师,乃是国之大事,岂容一个女子置喙?”
刘病己很是高兴,道:“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来问,你说了人,我也不一定用他。我知道你的眼光向来准,可称是足智多谋,说来我听听,并不为过吧。”
我还想拒绝,刘病己却又道:“你在博陆侯面前,可是知无不言,怎么反而对我有所保留?”
我忙解释道:“陛下恕罪,陛下请知:小鸾对大将军知无不言,是为了朋友,不得不如此。且自古来,女子可以劝导夫君、朋友,却不可乱政,陛下是君,小鸾怎可以一己之见,影响陛下呢?”
“那,我用朋友的身份,就当咱们是在姡Ф闹芩暄缟希以傥誓悖憔醯盟詈鲜式痰紛'儿为人的道理呢?”
我揣摩再三,道:“莫过于廷尉邴公了。邴公为人正直,擅长法、史,见识过人,肯为主人牺牲性命,实在是可靠啊!”
刘病己摸着下巴沉思,冬山接了小内侍的禀报,说膳食已备好,刘病己于是摆摆手,领我去偏殿用膳。
、出谋
宫中的膳食很简朴,不说比昭帝在时的膳食,就是比霍光家的也不如。
用过膳,刘病己亲自送我去椒房殿,为了配合我的小步,还特意压慢了速度,一面走,一面说:“张家娘子怕是从没吃过这样简单的膳食吧?”
“膳食虽简单,可厨子不凡,于平凡材料中,亦能见精巧用心,论其细致之处,之前确实不曾见识过。实不相瞒,小鸾看见陛下的膳食时,心里很欣慰,也为陛下高兴,为大汉的万千生民高兴。”
刘病己回头笑笑,却没有问我欣慰,高兴什么,我想他懂。
椒房宫外,得了消息的许皇后已经盛装出迎。
我可不敢受她的礼,在她行礼之前,已与其他仆从侍儿一起先向她行礼。
刘病己扶起许平君,许平君又忙叫起我们。
刘病己让乳母回到许平君身边,道:“今日上午事情少,朕来看看你。接下来快到年关了,事情就多了,大概没时间和姡Ф嫠A耍阋煤谜展怂!?br /> 许平君喜极而泣:“是,妾身明白。”
“走吧,朕去你殿里坐坐,下午博陆侯和御史大夫等人还有事要议,闲暇难得啊!小鸾,你也来吧。”刘病己执起许平君的手,道:“朕陪你的时间,不过一个时辰,小鸾难得进宫来,让她好好和你说说话,你们自来交好,以后你闷了,大可以下个诏书请请以前的朋友。魏家的……哦现在是夏侯夫人了,小鸾,还有高家的……你交游广阔,别闷着自己。”
许平君矮身一礼:“妾身多谢陛□谅。”
他们这一来一往的,端着身份地位,还真不嫌别扭。
讲究身份是对的,但是讲究也有讲究的方法,刘病己与许平君,是帝后,是夫妻,行动处处受规矩制约,长此以往,夫妻之情也不免有所变化。许平君若是聪明点,就该及早变通,刘病己成为皇帝后,一份不变的旧情何其难得,倘若抓住机会将这份旧情继续深化,许平君往后的造化,就更大了。
端身份,也有端身份的方法,有的人端起身份来,感情却更加亲昵。我是不屑对陛下使手段,若我使来,不出一年,许平君也得与我避让一席之地。
刘病己陪着许平君和宝贝儿子坐了一个时辰,前边请他议政,他便走了,刘姡б怖Я耍蝗槟副氯バ菹ⅰJO挛液托砥骄约核祷啊?br /> 许平君站起身,走到我榻边牵了我的手道:“走,咱们到里边说话去。”
刚才帝后相见的前厅高大空旷,富丽堂皇,而许平君的寝室,却温柔小意,又带着几分疏朗。
许平君面色微红,道:“主上新立,我不喜欢太奢靡的装饰,所以都撤换掉了,叫你见笑了。”
“殿下,何出此言哪。”我打量着室内简朴的程设,只有几处上官皇后留下纱帐缎幔依稀透露出几分富贵景象,我任她牵着我在屏风里边坐下,“刚才宫里头传膳,小鸾看了主上的膳食,也是寻常人家的几道菜肴罢了。当时小鸾就想,大汉有天子如此,何愁民不安,国不盛呢?殿下此处虽简单,却处处透出仁慈之心,与主上的简单膳食,原是同样的心思。所谓天下资财,宜在民而不宜在官,正是这个道理。主上和殿下戒奢侈,国家才可以长治久安。”
许平君笑笑:“我不过是觉得太过奢靡,所以有所改动,反惹出你这么多好话来。”
我道:“虽是好话,也是实话。也许当时殿下不是这样想的,但其实做法已经契合,可见殿下的天性适合母仪天下。”
许平君的兴致又高了些,道:“谢谢你安慰我,哎,这是我让宫里的嘉媪做的梅子酱,你试试。我觉得口味虽好,和你做的到底不一样,早年习惯了的口味,一旦变了,真叫人不舒服。”
一个面容平淡,稍带清丽的高个儿侍女呈上食案和杯盏,我规规矩矩道了谢,轻轻抿一口,道:“多谢殿下。这梅子酱可说是用足了心,比我做的还繁琐呢。这位嘉媪的手艺真不错,一定是位又耐心、又忠心的人。”
许平君抿着嘴笑,也啜了口梅浆,道:“姐姐真是目光犀利,正是呢。唉,你我向来关系好,私底下何必再端着身份?只像往常一样,你还叫我平君妹妹就好了。”
我忙道:“这可使不得。古人说名正言顺,名正在前,殿下是皇后,小鸾当然要先在心里放好殿下的‘名’,才可论交啊。再说,常言道天子无私,其实殿下也是一样,天子皇后,一旦名成,哪有‘私底下’三个字可言?不单单是对小鸾,对其他人,乃至博陆侯夫人,殿下也需摆正自己的位置。一则是小鸾所说的‘正名’,二则是如此,方不堕了主上的威信。”
许平君回道:“我受教了。还是小鸾说的透彻。”
“主上新立,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殿下若能从旁辅助,使主上帝位永固,那是最好不过。”我见她听进去了,便将心中计划,细细与她计较:“主上如今,称手的人脉不过邴公等人,行事还需倚仗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满朝上下,也尽唯侯府马首是瞻,倒不是大将军有何不妥,而是权臣在朝,主上不稳,一日二日还不觉,三年五载,难免不生猜忌,反而误了君臣的情分。若殿下能为主上寻到助力、早日确立威信,那才好呢。”
“话虽如此,可女子不该干政啊,朝里的事儿,我怎么能说呢?”
“并非是干政,而是进谏。殿下既不安插亲信,也不妄谈国事,有何不可?殿下打理好内宫,就能为主上收揽嫔妃背后的势力,这样就给主上添了助力。殿下既然贵为皇后,那么殿下的父亲按律当封侯,即便不能封侯,也会有赐赏爵位,何不劝说令尊举荐才人?虽然大才之士,多不屑借外戚立身,可是自孝武皇帝重用烈侯、景桓侯起,已有许多人不在意参政进身的途径。小鸾知道令尊是淡泊名利的人,主上若有所赐,必然推拒,只是为了巩固主上的地位,希望殿下劝说父亲,万勿推辞,一者是为了给主上招揽人才,再者也是不驳了主上的面子,好在朝臣中给主上树立威信。”
“谨受教。若不是你教我,我正想劝父亲不要接受主上的赏赐呢。”
“不接受也是对的,但不是现在这个情势。”我又抿了口水,继续说道,“再有一件,乃是主上天大的机缘。先帝驾崩早,尚未给孝武帝立庙,何不由主上立庙呢?”
许平君皱着眉,显然不明白我说的立庙是何意,我知道她并不曾接触过这些太飘渺的事物,对于尊称庙号的事不甚了了,于是耐着性子解释:“立庙之事,关乎正统。主上为孝武帝立庙,就可以彰显自己乃孝武皇帝嫡太子之孙,授命于天,而非太后和重臣。现在只因众臣有拥立之功,所以反而削弱了主上的威信。主上为曾祖武帝立庙,就是代表主上的帝位是继承自孝武皇帝,不仅可以让天下人都知道主上乃是天生的皇帝,也可震慑小人因拥立之功而产生的轻视,更加确立自己的威信,使朝臣和太后殿下不敢妄动,也再难行废立之举。”
许平君沉默许久,道:“你让我好好想想,这么大的事……我可不敢肆意妄言。”
“这也是应该的,小鸾不担干系,所以随便说说也无妨,殿下毕竟是风口浪尖上的人,自然要更加小心了。”我轻轻搁下漆盏,道,“今儿天气好,我刚看见外边银杏树叶子下雨似的落,不知小鸾可不可以在园子里看看?就在椒房殿里边载了银杏的地方走走。”
许平君也放下了杯盏:“你呀,太拘束了。走,我陪你去。”
、朝争
许皇后留了我晚膳,我申时才离开皇宫返回家中。离宫前,冬山在宫门口等我,递给我一个檀木佩,挂在掖庭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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