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鸾女》第34章


“你倒是个有心的。”上官宁重新转回去,对着铜镜,意兴阑珊地抹着杏仁霜,又道,“起来吧。”
那侍儿谢了恩,伶伶俐俐地站起来,继续给她梳发。
片刻后,上官宁绾发梳妆完毕,又起身更衣,几人说了几句话,长乐宫留了膳。饭毕,我正要辞行,上官宁又叫出那个侍女,对我道:“这是个聪明孩子,又在我身边做了很多年,通晓人情世故,我欲将她派到椒房宫去。伯翼,你就顺路带她走一遭儿吧?”
这倒是巧,我正想和她说几句呢,于是我赶忙道:“是,妾身明白。”
我坐着肩舆离开长乐宫,经过长长的夹道,又到了未央宫内,需要换一次肩舆。我坐了一整天,浑身难受,于是挥退了他们,步行前往椒房宫。
上官宁赐下的侍女低着头,一步一步地跟在我身后,我觑了她一路,终于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躬身道:“回娘子话,婢子巧儿。”
“巧儿,确实巧。你姓什么?”
“回娘子话,婢子本家姓王。”
“王?祖上是哪里人?”
“回娘子话,婢子家是长陵王氏。”
“长陵王氏啊……”母亲也是长陵王氏的分支娘子,难怪她不论身形、容貌还是声音语调,都有六七分像母亲,原是一族人,不足为奇。
、王氏之巧
我和王巧儿一行说,一行走,不多时到了椒房宫,许皇后早命人等着,我一到就被迎了进去。
许皇后的眼眶还是红的,见了我只道:“今日让阿姐见笑了。”
“哪里。妾身之前还为殿下担心,今日见太后殿下如此待皇后殿下,反而放了心。”
许皇后果然忘了哭,道:“这是何解?”
我道:“太后殿下,年纪虽小,却经历了太多事,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爱憎不明示人。殿下对谁不假辞色,不加掩饰,就是真喜欢谁。”
许皇后果然面上一变,低声问道:“是真的吗?”
“真的。”
“谢谢你,就算只是安慰我的话,我也好受多了。”
我安抚了她,又道:“殿下,太后殿下做主,把今天那个多了一句嘴的宫人送给你了,妾身带她到椒房宫,交给了赵媪。这丫头很聪明,又有心帮衬殿下,又是太后殿下的心腹,殿下用好她,就能弥合与太后殿下之间的嫌隙了。”
我没有为王巧儿说太多好话,说多了反而对她不好。
她能在上官宁震怒时劝一句“仔细手疼”,足见这姑娘大胆心细,抓得准时机,算得准人心,假以时日,必是后宫一主。
只是不知道她值不值得我为之安排,又值不值得我与之结交。
出得未央宫来,张彭祖正在门外等我。
他虽已成亲,却还未及冠,因此我走到他跟前了他便向我躬身一礼,等他及冠了,就无需如此。
“阿弟一直在此等候么?”
张彭祖亲手挑开车帘,道:“阿姐不走,阿弟怎敢独自回家?阿姐请上车。”
他的表情特别严肃,我忍住想摸摸他的头的冲动,道:“乖。不过阿姐在宫里,经常会因为这个留那个说话的,顾不上时间,以后万不可如此了。主上放了你,你就赶紧回家,小郎君见不到父亲,又该哭了。”
张彭祖正色道:“多谢阿姐体谅,但是为人兄弟,理当对姊妹好,多久小弟都能等。”
我很欣慰,说:“你真的和父亲一样呢。咱们走吧。”
家中因为多了张彭祖一家子,显得热闹了不少。
至少进了门,到了院子里,萧鹄抱着小公子在等门,几个丫头小子垂手站着,给萧瑟的春初之景添了几分人气。
萧鹄抱着小公子规规矩矩地一矮身:“阿姐,夫君。厨房晚膳还热着,水也都烧好了。”
我说道:“有劳弟妹。我在宫里,皇后殿下留过膳了,你还没用过饭吧?赶紧和彭祖用膳去,今天可耽误了你们了,我就不打扰你们说话,先回房了。”
他们夫妻两个一起行半礼:“不敢,阿姐慢走。”
沐浴、焚香、祭祷完毕,已经是深夜了。桃溪帮我拆掉发髻,梳好头,服侍我躺好,然后自己在榻边上也睡下了,不过我却睡不着,想着王巧儿。我推推桃溪:“你说那个王巧儿,像不像母亲?”
桃溪翻过身来,对着我,道:“她年纪太小了,还很稚嫩,容貌身段,像了五六成。难得连声音都像。再过十几年,婢子觉得她能像□成。”
我道:“你说的很对,就是不知道品行怎么样。”
“主人,查她祖宗三代,不信查不出人品如何。”
“是个办法,就是要花些功夫,不过也值得了。她是个聪明人,就是还不够漂亮,若是风韵能有母亲的五分也好,偏偏她年纪小,连风情也没有。咱们不说华美人如何,若兰又如何,单说戎七子、卫充衣,也胜过她不少。”
“主人虽然这么说,可婢子觉得主人一点也不为她担心。经过主人栽培,容貌不美又有什么关系,照样能当宠妃。”
“就你嘴乖。”我揉揉她的小脑瓜,“睡吧,明天咱们商量一下。”
次日完结了杂事,我关起门来,仔细地梳理了一遍接下来要做的事。
若兰经过这小半年的培养,差不多可以出手了,而我也抓到了她真真正正的把柄——她的兄长张博,可不是个好人,而她却和她这个哥哥感情非常好。
若兰如今聪明得多了,小家子气也少了些,总算有了些风流别致的感觉,关键是虽然总想着利用我,可也知道了我不是她可以随意糊弄的人。
迟迟攥着她不告诉她进身之道,一则是她确实还不到足以惊艳刘病己的程度,二则是我还没有找到制衡她的人,如果王巧儿可用,就算完美了。
我让杨河找红姨把王巧儿在宫外的人脉查个彻底,又让令德把王巧儿在宫里的情形打听清楚。
王巧儿和我母亲、赵将军的夫人王氏一样,都出自长陵王家。只是母亲和赵夫人都是分支的嫡出大女儿。王巧儿家是袭爵的分支,业已经落败,其父王奉光有爵位在身,却终日在市井游手好闲,堪称不学无术。
王巧儿许是命太硬,自十岁上开始说亲,每说定一户人家,未婚夫总会离奇死亡。刘病己周游三辅,和王奉光有些旧识,也深知此事。他登基后得知故友之女逾岁难嫁,便下旨命她进宫。
按说王巧儿既然是故人之女,初封理当是中等以上的分位,可她当时已知晓“故剑情深”的传说,固辞不愿为妃嫔。刘病己当时亦未有多喜爱她,就随她去了。她这才辗转成了上官宁的侍婢,虽不是贴身侍女,也算是半个心腹。
上官宁把她丢进椒房宫,除了是对王巧儿出声帮助许平君不满,也有让她监视椒房宫的意思。
王巧儿也许很聪明,也许不够聪明但眼光够好,所以她在椒房宫就只做了一件事——帮助许平君和上官太后打好关系。
结果就是上官太后也高兴,许皇后也高兴,刘病己也高兴,而她则被许皇后接受了。
各方都高兴的结果,可不是那么好获得的,背地里得受多少委屈,花多少心思,打听多少消息。
过了段时间,关于王巧儿的一切就都放在我的书案上了。聪慧内秀,淡定安宁,这八个形容她的字绝对没有一个字虚了。
她的年纪十八许,为人本分实在,几乎没犯过什么错,不过因为不是家奴,所以一直不是上官宁的心腹。难得的是她认得字,念过书,不是睁眼瞎,写的字虽然不漂亮,总算还端正,而且她不曾受人教导,完全是自己自学来的。
一个人的出生,际遇,是他无法选择的,是甘于现状,还是奋起反抗,才见一个人的本性。
我无意责怪甘于现状的人,只是因为我自己心有不甘,所以才喜欢志在改变的人。
我努力学歌舞,学丝竹,念书写字,都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她偷偷念书,努力放宽眼界,也是为了改命!
独此一条,实属难得!
就冲这一点,只要她不害我,我就愿意帮她!
作者有话要说:王氏,无宠,无子,完全靠父亲的余恩做的婕妤,也因为无宠无子,做了皇后,又因为无宠,差点连刘姡б黄鹪粤?br />
、七夕
出了初七,我和张彭祖夫妇便来到了父母坟前的草庐居住。
山上非常地幽静,而有他们作伴,我也并不觉得生活清苦。
我已经习惯简单的饮食,沉寂的日子,在这里我的思绪更加清楚。
若兰和王巧儿都不傻,拿捏她们的分寸,我得好好斟酌。
我和张彭祖在山上守孝的日子里,朝中发生了许多大事,先是大司农田延年贪污事发,向霍光求情,结果自然不必多说,霍光重法,怎会容忍有人触犯,不仅没有袒护他,反而上书刘病己依法处置,结果田延年为免受辱,自尽身亡。
这时候倒有骨气了,前面又何必下手贪污呢。
差不多同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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