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个人的心已经和他失去的所有一起死了吧。
如果他知道琮瑜还在人世呢?
不管怎么样,自己是不能放弃的,今天晚上,反正他应该关在皇宫下层的地牢中。
也不算违父亲的规吧。
晚上,梅莲一个人呆在牢中。
天中星光流转,灿烂依旧。
“星啊,帝神创造你,是为了让人知道物是人非的么……我已经是累了,如果我像你一样,永远不会变的话,就好了,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我本来以为在琮瑜背叛我之后都不会再伤心了……”梅莲情满双目,化泪而落,“但是,今天我知道了……他的死……
我已经没有心了,所以……我只要再还完这个世界上所欠下的最后一丝,就、永、远、消、失、好了!我会杀了你的——冬神佩伦!”
一个黑影从牢房前掠过,“嘿嘿”一笑,他是来送饭的使者。
“还要装多久?”
那人不嘿嘿了:“不愧是最后的亚特兰蒂斯人啊!”
“佩伦,你该当何罪——身为仆人却压迫主上,违反帝神所创立的规定!”梅莲起身,怒道。“想在气势上压倒我,只怕你是无法了,帝神之祭司,最接近神的人。”“我当然是已经知道了,那件悲惨的事……不过,要让我向你屈服,就像是让凤凰亲吻乌鸦的脚一样不可能!”
梅莲厉喝一声,双手忽的一出,挟风雷之势而出。
冬神双眉一皱:“区区技巧,能困下我么?”
梅莲不为所动,继续攻击,一下一下,真像打在了棉花上。
“哼,神之祭司的能力是召唤相对的神力前
来作战,你明明已经知道,帝神早已死去,还痴心妄想,想灭了我?”
“帝神给了我诸神所没有的东西,我一定会战胜你的!”梅莲继续动手,冬神只是哈哈大笑。
忽然冬神笑不出来了,他的身体上,迅速起了大炮,就像一池沸腾的开水。
“这——!”
梅莲退开,莫然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帝神之力,不是尔等可以明白——我的神之力就是屠神!”
“什么?!”他凄厉地叫道。
“在成为帝神的祭司之后,我的左手就永远拥有了屠神之力,这个力量永远不会消失,只会传给我的继承人,就像哪怕帝神早已消逝,我们——人类——依旧会笑傲天下,作为他的存在纪念……”梅莲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道。
“你……”冬神歇斯底里地叫道,这是猛兽在死前最后的挣扎,“我——我不会白死——我要杀了你,哈哈,就算我死了,没有你,其他地方的神也会接受基铺的!”
他全身冒出巨大的风,逼得梅莲生生倒退三步,然后腾空而起,化为巨龙。
“愿你人类,愚昧万年,当如长夜,永不见明!”
梅莲心中大急,自己的生命不重要,但是若是自己死于此处,万千壮志化为浮云而去,只怕天下再也没有人可以对抗诸神,也就再也没有黎明……
“接住!”随着一声喊叫,一道金光从从天而降。
帝神之剑,梅莲眼睛发亮,双手举起它,对准,向东神狠狠一丢。
刹那间,霞光万条,如明日当空。
“啊……”冬神尸骨无存。
“世界上那有永恒的黑暗呢?光明是一定要来临的……”
梅莲道,心中有了小小的悲惨:唯一的例外无非是恋人走了,然后,再也不能回来……
“你怎么来了?”他转头问向躲在高处的伊凡。
“我是想来救你的……”他答道,“你居然杀了冬神,那么帝神的传说,一定就是真的了!”
“嗯”梅莲点点头,又虚弱地说,“不过帝神已经死了……作为他的祭司,我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这也可以解释他为什么要毁灭了亚特兰蒂斯——为了防止我们欺负新人,而他已经没有力量去消灭诸神了……”
伊凡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没有了。
“不要担心。”梅莲走了过来,“他还留下了一些东西,足够你们战胜所有:强大的,弱小的,有型的,无形的,现在,是诸神。”
伊凡道:“是你,还有这两把剑?”
“不,是你们的心,你可知道,
人和其他万物不同,神用自己的呼吸创造了我们,多么高贵——不是从手,而是从口!需知,哪怕是最强的神哈图,也不过是他用手捏着一把火焰创造的!”
梅莲向他讲述着辉煌的故事,他的声音如此奇妙,又像史诗,又像诗歌。檀口轻盈,像翩然而舞的蝴蝶,在一口淳淳流动的圣泉之上。
“真……真美……”伊凡叹道。
梅莲却说:“难道你可以看见我么?不,你看见的,是倒影,我的身,倒影在你的心上!
我不美,你的心才美,它上面映出了什么,你就看到什么!
你让人们的心上倒影出帝神没有死,他们就相信有帝神!”
伊凡身子微微一震:“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梅莲点点头:“在现实中搭起高楼的人,是泥瓦匠,在人们心中搭起高楼的人,是帝王。”他又拿起双剑,道:“我和他们,够你的证据了!”
伊凡心中响起一个宏大的计划:
“我明白了,我要创建一个新的教派,以师父的为基础,我要让天下的人都相信,在神之上,又帝神的存在,而我,就是他的使者。这样,我就可以把天下从神的手里解放出来了!而我,将成为天下第一的霸主!”
他狂热的眼睛里倒影出一个辉煌的盛世,梅莲的眸子却渐渐黯淡下来:
等到那一天,我就离开好了——回到琮瑜身边,永远地睡吧……
、不知该说什么
話分两头,现在琮瑜失去了梅莲,又怎么样了。
海风悠悠,涛声连连,琮瑜一夜尽无眠。
早上起来继续号令众船员全速开进。他的眼睛下面早已有了黑影,握刀的手却很稳。
众人在下面窃窃私语:
“混蛋,被伊凡抢了人,就用我们出气!”
只有维德摇了摇头:“他应该有自己的伤心往事吧,他的眼睛,那么黑,简直是失魂落魄者的黑夜……”
这样的夜里,有过什么呢?
琮瑜此时正用他的眼睛看着大海。
深蓝的大海……在阳光下变得澄亮,我的眼睛,却不会染上一丝光明。
只有怀念,这双眸子曾经染上阳光的时候——梅莲还在的时候。
琮瑜是亚特兰蒂斯人,他们都是由神创造的。
人,都是由帝神圣洁的呼吸,吹入土中,而化成的。
所以,诞生的地方,并不确定,可能是在高山,可能是在深谷。
祭司只有通过与帝神的对话,猜测新生命可能出现的地点,将他们带回来,教育。
帝神为什么要在新人聚居之地,创造自己呢?
刚刚出生的小小婴儿被一位新人发现,带到了村中。
新人有死,所以他们的感情更为炽烈。
然后有一天,祭司终于找到了他。
梅莲穿着真丝飘逸的长袍,底是白色,外面又有一件黑细麻的比甲,再外面,紫和金的绶带对称交缠而挂,一个赤金徽章悬于交外。头上是一个小巧的发冠,精细的卷云纹在阳光中闪闪发光。
他降在这里,简陋的木屋、粗糙的火堆,简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小孩子真调皮,让我找了好久。”他上前伸出手,摸了摸琮瑜的头。
近了,才发现他的长袍上还有暗提花,比想象中的还要华丽。
琮瑜躲开了。
梅莲的目光中有了一丝吃惊。
“你很美,但是太冷了,就像冬日里悬在松上的冰柱,远看好看,走近了,就会一不小心被它所伤。”
他开口道。
梅莲眼中有了一丝惊喜,多么聪明的孩子,但是他没有失望,接道:“那你就用你的温暖把我这冰柱融化成一汪春水吧:春水是美丽的,它是流动着的、可触摸的、化为实质的阳光,又丝毫不会带给你危险,给你的,只有温暖。”
琮瑜有了一丝动摇,随即,他摇摇头,留恋地看了一眼村子。
“你,是因为他们?”
琮瑜点点头。
梅莲正色道:“你可知道,你
和他们是不一样——亚特兰蒂斯人的寿命,往往超过新人,你和我们才是同类!在这样,只会因为重要之人的离去变得日渐发狂。”
琮瑜不明白什么是亚特兰蒂斯人,什么是新人,他明白的,只是这里有自己所不能放弃的东西。
“不!”他开口,从来没有这么决然。
梅莲叹了口气:“好吧,过十年我再来接你。”
新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他们没有医,没有防,如同一快失去了外壳的贝,小小的软体在众多的危险之下颤颤巍巍。
他第一个认识的人很快就死了,他嚎啕大哭,却很快没有了哭的时间。
生命的陨落就像流星那么迅速。
之后,是他的最爱的那个人、那位有着深红发光头发的大姐姐,每当她在泉边边梳自己的秀发边哼歌时,自己总会以为是蔷薇花瀑里藏了一只百灵鸟。
现在她死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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