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蒙冷月》第82章


“报。咋个不报?”
“要报仇就的振作起来,从这会儿就得振作起来,赶忙盘算明儿个的事。”
“噢。是得盘算盘算。”仇家还是一幅有心无肠的样子。
“你站起来。”廖大嫂真的急了,“把手伸进裤裆去,自己摸摸,看看长着没长着四两肉,卵子还在不在,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别跟我这儿烟不出,火不冒,咋说咋拨浪脑壳,别看我是两截穿衣,蹲地下撒尿的女人,还看不上你这样的汉子呢。你…你…你给我出去,出去!”
仇家猛地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廖大嫂,直勾勾的眼睛里象是汪着血。
“。。。。。。好死不如癞活着。仇先生,你就好好活着吧。明儿个,兆谦和说不定还会再赏你个丫头呢,不是赏了你一个吗?”廖大嫂知道刚才刺痛了他,把话又加重了几分,继续刺激他,“。。。。。。兆谦和不是说过,把翠儿当闺女嫁给你吗,哪天高兴了还会分给你一份家产呢。上赶着去叫岳父老泰山吧。。。。。。”
仇家猛地咧开嘴,大吼一声:“闭嘴!不要再说啦,不要。。。。。。不要。。。。。。再说。。。。。。啦!”
站在屋地上,哽咽着嗓子,似哭似吼,似喊似叫,他竟然哇啦哇啦唱了起来:
男人肩头有纯钢,
遇事肯担当。
骑得劣马,
舞得长枪。
做人好比上沙场,
生也当人杰,
死也争鬼强。
男人肩头有纯钢,
遇事肯担当。
左手画圆,
右手画方。
乾坤倒转江海漾,
敢翻江倒海,
敢蹈火赴汤。
一顿发泄,直唱的泪流满面,声音嘶哑,嗓子劈裂。
廖大嫂一把抱住他,说:“仇先生,你哭了?可不敢哭,可不敢哭,哪有大男人家抹眼泪,甩鼻涕的?”
仇家软了似的,依偎在她的怀里,抽抽答答地说:“我听你的,现在我就回去,现在我就回去,立马回去,你说的对,男人不能把卵子丢了,不能让两截穿衣,蹲地下撒尿的女人小看了。”
“能受天磨是铁汉。仇先生,要想成大事,就得经得起天磨地磨人磨,磨来磨去,磨来磨去,磨难到了一定火候,就成正果了。”
“听你的,我现在就回。”
“现在?人都在兆府呢,你回去砸门,还不惊醒一院子的人呀?等我给你做碗片儿汤,暖暖身子,天也就亮了,我跟你一块块去。”
廖大嫂的一顿臭骂,再加上一通老狼也似的发泄,好象洗了个热水澡,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着舒服,只是身子有点软。
吃完一大海碗热腾腾的面片汤,看看天头,也就是寅时的样子,此刻上路,还是有点早,俩人和衣躺在床上,相拥相抱着睡着了,一直睡到天光大亮。
“兆老爷,客人差不多齐了。你看,是不是可以开席啦?”柳笛儿趋着小碎步,走到兆谦和面前,躬着腰,小声问道。
“齐了?咋得才这么点人呀,没坐满嘛。”兆谦和看看只坐了多半场的席面说。
“有的人没留住。送了礼,就走了。。。。。。”
“噢,都什么人?”
“几个和尚尼姑,说避荤,不能坐席,走了。两个洋和尚,说不会使筷子,走了。还有二十多个酸秀才,十几个乡绅,说改日清净了,再来府上讨杯酒喝,这个场合太闹热,不习惯,走了。再有七八个外地来的客商,说先把礼送上,后天来,赴燕菜席,今天就不搅扰了。”
“那就开席吧。”
看着离去的柳笛儿,兆谦和感叹地说:“才一年不到,小猢狲长大了。仇先生,你能得上他的力啦。”
“不是咋的?挺大一摊摊,全凭着他打理呢。”仇家一边应付着回答,一边看着笛儿把十个半大小子和十个伺候茶水的丫鬟招呼到园子门口,打着手势说着什么,距离远,听不清。
须臾,每个人端一托盘,鱼贯而入,将尺二大盘的凉菜放到桌子上,眨眼的工夫,八盘凉菜已经摆好。
仇家站起来,说:“兆老爷,我到厨子那里招呼着。你把客人们陪好啊!”
兆谦和一把拉住他,说:“不用去看了,不用去看了。我才刚看过,你安排得很周密,别管他们,坐下来,好好喝几杯,这几天辛苦你了。”
“我去转一下下。厨子们不用看了,传菜的,收礼的,也得看看呀。只转一下下,我马上过来,再陪兆老爷喝酒。”仇家硬是起身,离开席面,出了园子。
此刻的兆府,从大门往里挂满了喜幛,有绸、有缎、有锦、有绢,大多是大红色的,也有橘红、杏红、桃红、梅红,上面都粘着梅红笺,写着字,无非是受礼人的名字,送礼人的名字,有的还有几句贺词。桌子上椅子上也摆着高高的几大摞,墙上实在没地方挂了。
笛儿正站在大门口卖呆,见仇家出来,赶忙过来,说:“先生咋不跟他们一块喝酒,有事吗?”
“没事,我出来看看,还有啥子没思虑到的,咱爷们别给他把锅砸喽,也丢咱的脸嘛。哎,笛儿,收的银子多不多?”
刚刚说到这里,又一伙人直奔大门口而来,一边上礓礤,一边大声嚷嚷:“兆老爷在不在,兆老爷在不在?”
“几爷子来晚了,兆老爷正在里头陪客呢,快,里边请,慢了黄瓜菜就凉了哟。”
“小哥,我们不是来坐席的,是来讨工钱的。有银子修这么大的园子,没铜付我们几个工钱?劳烦小哥,你还是辛苦一趟,给我们传禀一声吧。”
“兆老爷欠着你们的工钱,欠多少,有凭据吗?”
“有,有。园子修了四年,工料银应该是二千二百两,陆陆续续,零零碎碎预支了三百二十两,完工的时候,给了一千两,尚欠八百八十两。小哥,眼看就要过年了,富家要过,咱穷人也不能留在年这边呀。没钱买鱼买肉咱咋着也得买二斤白米,给老婆娃儿,煮盆稀饭吧。”
“凭条拿来,我看看。”
接过凭条,笛儿象是老花眼似的举得高高的的,眯细了眼睛,脑壳一点一点的,嘴唇一动一动的,似乎是在仔细看。仇家知道他不认识字,赶忙溜了一眼凭条,抬脚碰了碰他,丢给他一个眼色,示意他是真的,没错。
“我以为你们是送礼的呢,却原来是讨帐的。”柳笛儿将凭条递回去,笑嘻嘻地逗了一句趣,说,“你们规规矩矩门外头等着,我去问问兆老爷,看咋个办。放心,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的。”
说着,拉起仇家就走,一直把他送到园子门口,说:“你去吧,放心陪他们喝酒去。有个大事小情,我去问你就是。”
见着仇家进了园子,笛儿扭头又回了大门口,招招手,把那伙工匠们叫了进来。
为首的见笛儿进去的工夫不大,又匆匆忙忙跑出来,疑疑惑惑地问:“小哥,你还要问啥子?是…不…是,是不是还要再看看凭条?”
“一张破纸,有啥子好再看的。”
“那,那是要问啥子?”
“问你想不想要银子?”
“想,想,那有不想的。小哥问过兆老爷啦?”
“兆老爷正在陪着衙门里的大官小吏喝酒冲壳子,没得要我去找挨骂嘛。”
“那。。。。。。那。。。。。。”
“那,那,那个啥子?小爷做主了,现在就给你支了。”
“啥子?你没问过兆老爷,就敢给我们支了?不行,不行,我等拿了银子走了,还不让老爷一顿大棒把你烀死。我等不能做那样没屁股眼的事。我们在这里等着,等他喝完酒再说。”
“罗嗦!趁着小爷现在高兴,想拿就拿,不拿年前没得啦!”
“拿,拿。只是。。。。。。只是。。。。。。”
“只是,现在没戥子,让我拿啥子称嘛。”笛儿将桌子上的一个铜盆揭开,问那个为首的,“你说,这么一堆堆有多少?”
“我哪里知道呀!我一辈子也没拿过这么多银子。。。。。。”
记账的簿子早让四个执事拿走了,说大奶奶要看看。其实,有簿子也没用,笛儿不识字,看也白看。笛儿另有办法,他回忆了一下送礼的人数,每个送了多少,在心里一笔一笔地加,一笔一笔加。那个为首的工匠见他翻着白眼,望着天,不知道什么意思,疑疑惑惑瞧着他,有点不知所措。
暗暗思谋了一气,笛儿把手一挥,说:“把这铜盆里的统统拿走吧,多也多不了多少,就算多个十两二十两,每人买双鞋子穿。讨要了这么多趟,鞋子也磨坏几双。”
为首的那位,犹犹豫豫,吭吭哧哧,推不想推,接不敢接,不知任何是好。
笛儿说:“老哥哥,快拿上走吧,给老婆娃儿买米熬稀饭去,晚了米又涨价了,年根底下涨得可快呢。快去吧,快去吧。”
“那,我等走了,老爷怪罪下来。。。。。。小哥,你…你。。。。。。”
“小爷我敢做,就有肩膀担着,不用你管,快走,快走!”
园子门口,廖大嫂正在指挥着端盘子的二十个丫头小子,喳喳呼呼,张张罗罗,脑门上沁出一层细汗,见笛儿过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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