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兄_折花吱》第15章


向浩去浴室洗了澡,再回到卧室向涵侧躺在床上脸完全埋进被子里,身体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着,已经睡熟了。他怕他闷坏,轻轻拉开一点毛巾被,露出他宁静的睡脸,发现他长长的睫毛濡湿着,脸颊上泪渍也还没干。
向涵虽然头脑不清楚,但是最是胆小敏感,好像总是生怕向浩生气了把他丢出去。向浩本来打算换个房间睡,这下又打消了念头,万一向涵醒来没看到他,肯定又要哭。
不能再喝酒了,他在心里发誓,平日里他还能控制自己,喝了酒再见向涵,他身体里那头洪水猛兽完全没了拘束,总要闯出一些祸端。
他在床上躺下,向涵在睡梦中翻过身贴到他身边,咂咂嘴又睡熟了。
第二天早上他带向涵去洗脸,向涵低下头,宽松的衣领露出一片洁白的肩膀,上面还有他啃出来的红印子。只看了一眼向浩就受不了了,像犯了什么滔天大错,给向涵弄了早饭自己也没吃就跑了。
一上午跑了几家车行,大部分都不缺人,只有一家留下了他的电话说再跟他联系。昌州的夏天闷热,他又热又躁,在肯德基里吹了会儿空调,买了份儿童套餐给向涵带了回去。
向涵高兴坏了,摆弄钥匙扣摆弄了一中午,吃了两口汉堡喝了半杯可乐,剩下全进了向浩的肚子里。向浩吃完进卧室一看,发现向涵手里还攥着钥匙扣,已经睡得流起了口水,想是昨晚那么晚了又被弄醒,没有休息好。
向浩把钥匙扣从他手中轻轻拿走,在他枕头边放好。向涵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嘴唇湿润殷红,向浩不知不觉就在床边坐定了,着迷似的看他,要不是手机响了,不一定要坐到什么时候。
他赶紧拿着手机出了卧室,看到是秦川打来了走到院子里接了起来,两人寒暄了几句,秦川在电话里说:“哥昨天说的不是醉话,小涵的病得治,钱你不用担心,哥不白给你,你慢慢还,你跟着哥干,干几年就有了。”
向浩从窗户里看着床上隆起的身影,沉默地说:“谢谢你了小川哥,让我想想。”
向涵出事以来他没有一天不在想着治病的事情,白天想晚上想,想到心里就堵得难受全天下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比他还希望向涵过得更好,但是治疗费是笔大数字,秦川冲动之下说了,可能自己也不了解到底需要多少。向浩心里有数,秦川的经济状态肯定也没有宽裕到不把这笔钱放在眼里,他不欠他们的,不该受他们拖累。
他在院子里发了会儿呆,手机又响了起来,向浩看到是陌生号码以为是上午的车行,接起来是一个本地口音很重的男人,问他认不认识向涵。
“啊,认识,”向浩皱了皱眉头,“找他有事?”
“房子他还租不租了啊,”对方说,“到期都半个多月了,人也联系不上,要租就赶快交钱,不租就把东西搬走。”
“房子?”向浩眉头皱得更深了,“哪儿的?”
对方报了一个地址,就在昌州本市,离向浩以前住的地方不远。
挂了电话向浩还有点懵。向涵租了房子?在昌州?
如果他没有记错,自己进看守所那年向涵已经确定被保送进港大。
他不留在港岛,不去大城市,不回江城,为什么要在昌州租房子?
向浩握紧了手中记着地址的字条。
13
他和房东约好了一小时后见面,向涵还在睡,爷爷奶奶今早去外地看老朋友了不在家,向浩不敢留他一个人在家睡觉,怕他醒来发现家里没人害怕,于是只好轻轻把他叫醒。
被打扰了美梦向涵很不高兴,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地发脾气。
“好了好了,”向浩哄劝,“快起来吧,哥有事出去一趟,”向涵睁开了眼睛要发作,他又立刻补充道,“给你带汽水回来。”
这一招果然有效,向涵小小的起床气也消了,在他临走时扒在门框上小声叮嘱:“要黄色的,不要绿色的。”
向浩转了两趟车到了纸条上的地址,那是一座老式小区,坐落在工厂家属区之间,虽然略显陈旧但是充斥着浓浓的生活气息,有几分像他们在江城搬家之前住过的地方。
房东穿着睡衣在楼下等他,带他上了楼,一进门就催促他快些收拾自己还约了牌局。
客厅空荡荡的,沙发上罩着沙发罩,向浩走了一圈,发现四个房间只有卧室动过,而且也只是把行李匆匆放了进去,还没来得及整理收拾。向涵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打开着放在书桌旁边,里面还有一半的书本没有拿出来,几部厚厚的大部头已经摆在了书架上,大部分堆在桌面上,一眼看上去有书有笔记本,床边放着的另一个行李箱还没打开,明明处处都是主人刚刚搬来的讯息,然而已经落满了尘埃。
房东靠在门框上闲闲地开口:“你说你是他哥?你弟怎么回事啊,租了房子不住,东西也不要了。也就是我了,换个人这些早被扔出去了,谁还给他留着啊。”
向浩沉默着不接话,房东自说自话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打着哈欠四处打转去了。
他走后向浩站在书桌前,看着面前的一摞书,他用手指轻轻掀开最上面一本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的封面,扉页上是向涵清秀的签名。
他的字跟人很像,都是矜持腼腆的模样。小时候两人一起去少年宫学书法,向涵总能得到老师的表扬,写的字每次上课前都要当模板展示给所有小朋友看,向浩就不行,比起用毛笔写字他更热衷于用毛笔涂鸦,涂来涂去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宣纸。如果不是向涵不敢自己坐公交,他是一定要跟老妈抗争一下换到下午的卡通画的。
“那个谁,”房东在别的房间喊,“你过来一下!”
向浩回过神来,转身转得有点急,不小心把几本书碰到了地上。他知道这些都是向涵的宝贝,也顾不得脏马上弯下腰去捡。不知道哪一本里夹着的几张纸也飞了出来,向浩收集起来,随手翻了翻那几本书,发现其中一本是个笔记本,料想纸条应该原本是夹在本子里,准备重新夹进去时不经意瞄了最上面那张一眼,意外地发现好像是一张欠条。
房东还在喊他,他走到窗边光线充足的地方,仔细看纸条上面的字。一张一张看完,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那是四张借条,和一张收据。
收据上的数字加起来恰好和借条加起来对得上,也许根本不是什么恰好,而是写下借条的原因就是为了那张二十万的收据。
每一张纸条上都签着向涵的名字,和他几分钟前他在书的扉页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收据上收款人签着杨慧二字,这名字太过普通,向浩却隐隐约约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他匆匆翻着笔记本,企图从中寻找到蛛丝马迹,然而里面除了一些日常的收入支出并没有多余的字眼,他把笔记本掷到床上,站在原地重重地喘着气。
向涵最是心高气傲,从小就不愿意欠别人的东西。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需要这么一大笔钱来拆东墙补西墙?
好像有一双手扼住了向浩的咽喉,让他喘不过气来。
忽然,他动了一下,从那高高一摞书籍里抽出最下面的一本,那本侧页比上面的颜色都深上一些,应该是翻动最多,他只一打开书页就在某一面摊开,露出一张相片来。
那是一张集体照,向浩对着上面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在最后一排找到了正不耐烦瞪着镜头的自己。这是他的高中毕业照,不知为什么到了向涵手中,又不知为什么夹在了他常翻动的书里。
也许他不该打开这本书,至少应该等向涵病好了征询他的意见,但是他打开了,他看到了向涵的秘密。
空气中久无人居的阴冷潮湿让他头脑发胀,他和相片上稚嫩的自己互相瞪着对方,好像在无声地询问着彼此。
他站了很久,很久,拿着相片的手指青筋迸起,好像那薄薄的一张相片有千斤重。
长久的沉默中忽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猛然回忆起很多年前,他等待着法庭的审判,一个女人指着他说“我杨慧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向浩走进卫生间,房东看见他的脸色吓了一跳,畏缩地说:“你要是忙就明天再来也行,我不急…”
“没事,”向浩用冷水抹了把脸,“叫我什么事?”
“也没大事…”房东支吾着,“这抽水马桶好像坏了,我刚修了一下凑合着还能用,就不让你们赔钱了…”
“好,可以。”向浩说。
房东算清了水电费,送瘟神一样把他送到门外,正要关门,向浩忽然停住脚步回过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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