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兄_折花吱》第16章


“好,可以。”向浩说。
房东算清了水电费,送瘟神一样把他送到门外,正要关门,向浩忽然停住脚步回过头问他:“你怎么找到我的?”
“啊?”房东没听明白。
“怎么找到我的?”向浩重复一遍,“怎么知道我认识……向涵。”
“呃……”房东对上他的眼神有些害怕,说话也结结巴巴,“电话,我想着试试,一拨就拨通了,就只有一个重拨……”
有没有接到过陌生来电,向浩早就不记得了,或许他接听了对方没有讲话就挂断了,又或许他看到号码陌生干脆置之不理。
他刚才见过那部电话,就放在客厅里沙发的拐角,小小的一部,落满了尘土,他能想到向涵窝在沙发一角,抱着听筒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下他的号码,他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手机打这通电话,是想要对他说些什么,还是只是想要他在对面问一句“哪位”。
向浩心如刀绞。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车站走过了也毫无察觉,他的灵魂丢了,丢在了那间向涵还没有来得及住进去的出租屋。
他想问问向涵,为什么要来昌州,为什么要去找那人的老婆,为什么要给她钱,为什么要拿走他的照片,又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
他不是瞧不起他不愿意与他来往,一面也不想见他,要和他成为陌生人吗?
他有无数个疑问梗在心头,猜不透想不通。他一向没有向涵聪明,只是虚长了两岁,向涵想要瞒他,他就只能被瞒着,又或者其实他是知道答案的,但是那个答案太过惊人,让他连猜测的勇气都没有。
他想到向涵在平台上问他会不会结婚,想到向涵看到方雯时失望的眼神,想到向涵的冷淡……他爱向涵,从未想过能得到回应,甚至为自己的感情背负着深重的愧疚,向涵爱他,不是兄弟朋友那样爱他,他一秒都不敢想过。
前方传来小孩的笑声,向浩抬起头,发现走到了和向涵一起来过的小公园,小孩子们正热热闹闹玩着秋千,他忽然就很想快些见到向涵,想听他叫一声哥哥。
向浩跑回家时短袖的背面被汗浸湿了一大片,他耙了耙汗湿的头发,手一推门发现竟然是开的,他以为是向涵睡醒跑了出去,匆匆进去的同时喊了一声“向涵”。
向涵没有回答他,向浩正觉得奇怪,这时浴室的方向猝然传来一声闷响,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跌跌撞撞从里面闯了出来!
向浩来不及多想,下意识悍然起身冲过去拦那个男人。
男人看他过来,转过身换个方向想溜,被向浩一下子钳住了他的肩膀,发出一声惨叫,一抬头露出一张醉醺醺的脸,竟然是之前的同事张永!
向浩心里一紧,绞着他的手臂低吼:“你他妈怎么在我家!”
张永浑身酒气,在向浩手下就像一只肥硕油腻的黄鼠狼,用一些下三滥的招数挣扎着企图逃脱,眼看逃不成了就大声咒骂着,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向浩从进门起就没听到向涵的动静,一时之间心急如焚,他实在没空跟张永纠缠,直接卸了他一条胳膊。张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在地上打着滚叫唤。
向浩急匆匆跑进房间,在客厅和卧室都没有找到向涵,叫他的名字回答他的只有张永杀猪般的惨叫,他想起刚才那人是从浴室出来,心一下子凉了一半,拔腿冲向了浴室。
老旧的水龙头总有些毛病,即使没被打开也总是不时漏下两滴水来,落在水磨石浴缸里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向涵就缩在浴缸边上,环抱着自己发出小声的呜咽。
向浩脑中那根理智的弦顿时就断了。
他上次这么发怒还是三年之前,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跟一个没种的小老板结下了梁子,那人得知他有个弟弟,竟然寄了几张偷拍的向涵在学校的照片威胁他他。向涵是他不能触碰的底线,他那时年轻气盛一个人去找那小老板解决,本想教训教训他,没想到出了事,那小老板跌下楼梯摔倒了脊椎瘫痪了,他也为此坐了三年的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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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牢的原因没人知道,警察怎么问他原因他也不说,另一个知情的人也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倒是有人说看见过小老板曾在学院路附近打转。卫校就在那附近,有几个熟人猜测可能是为了方雯,流言传着传着倒像是成了真的,都说他向浩争风吃醋折了进去。只不过流言总会被新的流言代替,渐渐地就不再有人说起。
他吃过冲动的亏,面对这样的向涵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他又折了回去,把张永另一条胳膊也给卸了,张永哀叫着在地上打滚,被向浩一脚踩在大腿上。向浩眼睛里一片血红,每一拳每一脚都下了狠手,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张永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很快就引来了邻居。向浩的样子实在吓人,邻居几个小伙子都拉不住,眼看张永连叫都快叫不出声了,他们怕闹出了人命,只能硬着头皮制着向浩,一个人拽着张永的脚把他拖开。
向浩被邻居拉着,剧烈地喘着粗气,肌肉紧绷着,眼神中凶狠毕露。混乱中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浩子,你弟弟……”他猛地怔了一下,拉着他的人连忙把手松开,看着他拨开人群进了浴室。
向涵还坐在地上,衣服完好地穿在身上,他哭得很小声,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唇瓣上隐隐透出了血色。向浩手指都在颤抖,只一碰到向涵的手臂,向涵就剧烈地瑟缩了一下。
向浩心都要碎了,他把向涵打横抱起,向涵缩在他怀里,茫然无措的瞳孔震颤着。他实在太瘦了,轻得像片羽毛,又重得仿佛黄金,沉甸甸放在向浩心上。
浴室门口围的都是人,看到向浩抱着向涵出来人群安静了一秒,向浩没看他们也没看张永,抱着向涵回了卧室。他把向涵放在床上,抱着他叫他的名字。
向涵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一个劲儿发抖。向浩颤抖着把他检查了一遍,确认身上除了手肘擦破了一点都完好无损,他捧住向涵的脸,强迫他看自己的眼睛,哑着嗓子说:“涵涵,别怕,哥哥回来了……”
向涵呼吸急促起来,瞳孔终于有了焦距,眼神一对上他的眼睛就迅速积攒起泪水,带着哭腔唤了一声:“哥哥……”
不行了,他想,一定要给他治病了。
他的弟弟从小就那么聪明,总是被众星捧月般围绕着,应该是被羡慕和崇拜,现在却被人因为智力不高而觉得可以随意欺负。
他是一个坏哥哥,活该向涵看不起他,弟弟生病他连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
向涵在他怀里哭得快要断了气,委屈地一遍遍对他控诉:“有坏蛋……坏蛋……”
向浩抱着他坐了不知道多久,院子里吵吵嚷嚷他也没有听见,直到警察来了他才动了一下,把在他怀里哭累睡着的向涵轻轻放在床上跟警察出去了。张永他爸住在附近,他时常来找他爸要钱,在这片也算是臭名昭著,民警也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私下解决,这时张永他爸来了,没多说什么把张永送去了医院,人群这才彻底散了。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向浩站在人群中央,明明他才是事件的主角,却好像在看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他再次回到卧室发现向涵正在睡梦中拼命挣扎,发出含糊不清的哭叫声,而且怎么叫都叫不醒,向浩心里一紧,立刻打车带他去了医院。
昌州是小城市,医疗水平有限,对向涵的情况只能暂时缓解,如果想要进一步治疗,还要去江城或者其他大城市,而且也不保证能恢复到正常水平。
向涵输了液,安安静静睡着了,医院不能陪床,向浩在大厅坐了一夜。
早上他上去时向涵还在睡,窗外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叫着也没有打扰到他的睡眠。向浩默默退了出来,走廊的窗子正对着医院的小花园,几个小朋友正在葡萄藤下追逐玩闹,发出清脆欢乐的笑声,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夏天。
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他所顾虑的那些人情义气一点都不重要,钱可以一点一点挣一点一点还,但是向涵的病已经耽误不起了。
向浩拿出手机给秦川打了个电话,去食堂买了向涵喜欢的豆浆,再次走进病房向涵动了一动,迷迷糊糊看到是他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冲他伸出手,要讨一个拥抱。
向浩把豆浆放在一边,坐在床边伸手把他揽在怀里,向涵歪在他肩膀上,脸上两条睡出来的印子,可爱地冲他笑了一笑,像是没有任何烦恼。
向浩嗓子摸了摸他的头,向涵忽然把脸埋进他胸口贴了一贴,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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