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传奇》第17章

「蓝姑娘，是我……温玉。」屋外的低哑声音中带著一份坚决。
蓝姑娘起身，走出树屋，站在门边。瞧见温玉一脸疲惫，眼神里却像下定了什麽决心。蓝姑娘不发一语，静静等著温玉开口。
「蓝姑娘，我想求您答应，让我返家，我一定要回去弄个明白。至於不足的日子，温玉以後一定还给您。」温玉恳切地说道。
相处近三年，一千多个日子，对於温玉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骗人的。蓝姑娘看到温玉痛苦的神情与坚定的语气，缓缓地开了口：「弄明白，你真的要在此时回去吗？」
温玉没有说话，却用力的点了下头。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
「不过，听我ㄧ言，别追究娟娟中毒的原因。」蓝姑娘看著温玉的眼睛，诚恳地说道。
「为什麽……？」温玉浮现迷惘的表情。
蓝姑娘只是摇了摇头，带点无奈地表示自己不想多说了。
两天後，温玉来到城里温家的据点，出示父亲交给自己的玉佩，随即，据点的主事者迎了出来，答应温玉交办的一切事项。
温玉骑著快马，兼程赶路，不消十二天就返回温家主宅。
温玉完全没理会下人们惊诧的目光，也没注意到宅里多了二十来个生面孔，或许不能说全都是生面孔，当中几位曾是武馆里同温玉一起对练过的门生。
温玉脚步不停，大步迈向娟娟所住的偏院。
曾经等过娟娟从里边走出来的拱门、在夜里轻巧翻过的矮墙、在无人时并肩谈天的草地，景物依旧，温玉却完全找不著一丝一毫人的气息。
娟娟的屋子外边，窗上与门上还贴著大大的囍字，红色的，黯淡了，温玉忍不住碰著那大大的囍字，推开没推开过几次的房门，房里，除了桌椅上清晰可见的灰尘外，哪还有什麽人在。
温玉跌坐在椅子上，心中明白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娟娟嫁了」。温玉愣愣地坐著不知道多久，忽然站起身来，一掌对著桌子连劈三下，桌子裂成四块，支离破碎地散在地上。
温玉看著破碎的桌子，张口喃喃重复著：「娟娟，为何不等我……？」
「阿玉，是你回来了吗？」娘走入已推开的门，语气充满惊喜与一丝的无奈，看著眼前喃喃自语的温玉。
「娘！为什麽？为什麽？」温玉豁然转过头来，两眼睁大问著娘。
温玉的娘看著温玉的表情，心中当然明白温玉问什麽，脸上的喜悦顿时消了大半，淡淡地说道：「娘说过你们不能在一起。」
「岳家在北方盘据一方，家大业大，与温家门当户对，娟娟嫁过去有什麽不好？」
「我们也算……对得起娟娟的爹了。」温玉的娘说道对得起的时候，话语中断了一下。
「娘，您明知道……我爱著娟娟啊。」分不出来在哭还是在怒吼，温玉的语气压抑而破碎，像是恨不得拆了这间屋子。
「娘劝过你很多次，娟娟对你没有帮助，罢了，现在提这些有什麽用处，族长竞逐早已……」温玉的娘还没说完。
门外又走进一人。
「阿玉，你回来了吗？」温实听到温玉回来的消息，走了进来。语气中充满热切，完全不似温玉三年前离家时的疏离态度。
「太好了，以後我们兄弟俩就可以好好地打理温家……。」似乎是现在才发现温玉与娘的异样表情，此刻才注意到破裂的桌子，温实停了一下。
接著又说「阿玉，你在这里正好，我正想告诉你，我们与岳家结了亲，可以好好对付……」
温实话还没说完，温玉就朝门外冲了出去。温实的脸孔忽地扭曲，充满恶意地笑了笑，哪还有刚刚的热切模样。接著，温实转过头来，一脸关切地问著娘：「阿玉，他怎麽了？」
未完　待续
温玉传奇　第十章　回家　（二）
「族长竞逐」，温家族内的大事。温家能在百年内由一个默默无名的家族，如今成为江湖上颇富盛名的四大家族之一，每代的族长竞逐可说功不可没。
一、　主事者长子年方二十至三十岁间举办。
二、　主事者决定日期，三年前公布，惟日期一经公布，不得更改。
三、　参予者为二十至三十岁之温姓男子，经温家掌实权者推荐。
四、　可使家族获最大利益者胜出，由四名掌实权者票决。
以上寥寥数点，即是族长竞逐之规则。至於「获得最大利益者胜出」与「竞逐过程中所历经的斗争」，江湖中并不知悉。不！或许该这麽说，以「作风稳健」为名的温家，如何会让外人知晓这些。
想到这里，刚刚送母亲回房的温实，一人在书房内表情阴暗地笑了笑。族长竞逐当日，自己以自己的亲事与娟娟的亲事，换得金家以下属一属二势力的投靠与北方岳家势力的建交。亲事，哼，果真是亲事啊，使得势力与势力间的关系更加亲密的「亲事」。
更别提，向来沉默的大叔叔与一直以父亲为首的三叔叔，在竞逐当日分别以武馆掌权者以及调停事务掌权者的位子表明支持自己，族长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毕竟，一向在乎地盘与势力的温家掌权者，又哪会不对自己的提议动心？
「只是，没想到阿玉回来了。」温实以手指敲了敲桌面，思索著。
自懂事以来，温实就感到父亲对待弟弟是不同的，刚开始，他以为这仅是父亲激励自己的手段，後来，他才慢慢了解到这都是因为父亲属意弟弟成为下一代族长。
从名字就可以得知这点啊。「温实、温玉」温实口中喃喃自语，石头哪比得上玉呢？自己的名字一向是自己心中的痛，尤其当自己知道温家过往的族长里，七、八成的名字里都有一个玉字的谐音，父亲的想法还不是昭然若揭，无人不晓。
当父亲听到温玉离开三叔家时，想必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吧……父亲一向认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我的事情是，阿玉的事情是，就连娟娟也是。五年前，阿玉表明要娶娟娟为妻是他的第一个失误，三年前，阿玉为了娟娟离开家是父亲的第二个失误。
最大的失误应该是……温实的嘴角浮现一个嘲讽般的微笑，没料到我会成为这一代的族长吧。掌握了二爷爷的黑暗势力，以为自己一定可以照旧牢牢抓住温玉和温家的父亲大人，我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阿玉，你又何必回来呢？」当时派人寻你的命令，都让我以族长竞逐在即，选边站才是要事，暗地里说服几位叔叔们不必太费心了。你就好好地实现当大侠的愿望不是顶好的，何必回来淌这浑水。
「我该拿你如何是好，我的弟弟……。」温实的眼神如同黑暗里蛰伏的野兽，黑黝黝地，煞是吓人。
「娟娟，你不能死……我一定会救你。」
「娟娟，等我……等我。」
黑暗中，一人猛然起身，额头上满是冷汗，屋内，只有桌上一盏忽明忽暗的灯。
「叩！叩！」敲门声自门口传来。
「少爷，您还好吧？」季知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一整晚，少爷都是这般梦呓不止。
「这里是……我家？我的房间？」温玉也不知是刚自梦中醒来，或是太久没回家，在黑暗里恍惚起来。
「少爷，这里是您的家，您的房间。需要季知倒杯水给您吗？」季知的声音如同十几年来陪伴温玉的日子般，依旧是和缓安定，只是听得出带有一丝的疼惜。
温玉猛然扯住季知的袖子，像小时候缠著季知说故事一样，问道：「季知……我没离开过家，对吧？」「娟娟依然在房里对吧？」
季知站在床边，两手静静地放在身前，转过了视线，不语。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都不是梦……娟娟真的嫁人了。」「娟娟……嫁人了。」温玉朝床上一倒，眼神没有焦距地望著上方。
「娟娟……娟娟……」
温玉自娟娟的院子冲出去後，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去了哪里。曾经一起走过的街道？还是一起看过的景色？这些，都不重要了。
连自己是如何回到宅子，如何回到房间的都不记得了。
温玉与季知两人，一人躺在床上，一人站在床边，在黑暗中静默不语。
温玉如同行尸走肉般地过了将近一个月。
这段日子里，他见过父亲，见过母亲，见过阿实哥哥。阿实哥哥希望他将来能够负责武馆，希望他得空去走走看看。
阿实哥哥这样对温玉说道：「武馆离宅子近，你可以住在宅子里，我们兄弟俩可以好好相处些日子。」
「往日我忙著练功、读书，都没有同弟弟好好聊聊。你又离开家三年，这段日子可要好好陪陪哥哥。」
「温家业大，你可要帮著哥哥啊。」
温玉心里半是明了哥哥这些举动背後所代表的意义，毕竟在蓝先生那听了三年江湖是非，哪还不懂哥哥是怕自己抢了他的位子，希望自己在他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