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风起》第55章

“飞扬，我已经很久没做那么可怕的梦了。我的妈妈和秦阿姨，满头是血的冲我伸手，对我说，救我。可是我动不了，也喊不出声音，我满头是汗，汗水一滴一滴滴下来，就变成了血。要不是为了追我，她们也不会出车祸。飞扬，我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迈过这道坎。飞扬，我没办法平静地面对你。飞扬，上次不告而别是我不对。飞扬，放我走吧。”
“飞扬，飞扬，飞扬……”
由着她离开，我僵硬在原地，一动都动弹不得。
原来她经受着这些，原来，我们之间的距离并不只是没有勇气面对。
两年来压抑住的恐惧喷薄而出，我坐倒在厨房冰凉的地面上，生平头一次没有了方向。隔着两个人的生死，隔着两个人的背叛，小桃子，我该怎么挽救我们？
后来，爷爷跟我促膝长谈，坚持让我放弃小桃子。他说，你们中间隔着太多太多。他说，时光不复，你们已经是过去式。他说，你们还年轻，以后还会遇上很多人。他说，他已经为你物色了良配。他说，放彼此一条生路吧。
是这样吗？我们永远都不可能了吗？
可是即使是爷爷，也是别人不是吗？他代表不了你，只有你告诉我，你不要我了，只有你告诉我，让我滚远一点，不然，我死都不会放手。
我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公司，以经营我们爱情的心情经营我们现在唯一的关联，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你还能回来。
为了你，我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为了你，我拒绝一切女色。为了你，我连家都不回。可是我等到的，却是你要嫁给白一鸣的消息。S市白家，爷爷，果然是良配。
、林飞扬　沧海桑田不退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最近更新那么不规律……
为了你，我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为了你，我拒绝一切女色。为了你，我连家都不回。可是我等到的，却是你要嫁给白一鸣的消息。S市白家，爷爷，果然是良配。
我给齐老师打了招呼，安排了一家翻译公司，让小桃子兼职更轻松一些。听齐老师说，她上课的同时还打着工，很辛苦。他也跟尹家打过招呼，可是小桃子的日子过得依然艰苦。所以我想，她是不想花尹叔叔的钱。
这又是何苦。
我找各种借口再次来到S市，每天守在F大的门口。小桃子的宿舍楼挨着校门口，每天她从宿舍楼出来去往图书馆的时候我都能看到她的背影，这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家里人对我的评价一直都是两个词，高傲、不可一世。可是从小桃子消失开始，我的高傲变成了莫大的讽刺。
如果我能再勇敢一点，如果我能再不计后果一些，我们之间的坎坷和磨难能不能少一点？
一个月过去，翻译公司给我打来电话，说我提前安排的人做的很好，他们有意继续合作。我微笑着合上手机，为我的小桃子骄傲。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别人交给她的东西再苦再累她也会按时完成，并且甘之如饴。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我爱她爱到骨子里。
一个女孩子，能自强自立并不难。可是如果过惯了家人庇护的日子，突然让她自己飞翔，她也能做得那么好，所以她是她，无可取代。
回S市分公司的路上，我打开音响，悦耳的音乐流泻出来，我恍惚地想起似乎还是不久前，我在台上单膝下跪，小桃子戴上戒指之后眼里含着泪花。
然后我就没了知觉。
梦好长，我一会儿梦见小时候孤独无依地站在人群之外被千夫所指，一会儿梦见小桃子坐着长椅上笑得一脸恣意，一会儿梦见家人去世满目黑白。
梦里似乎一直有个声音，不知疲倦地对我诉说熟悉的过往。
时而哭，时而笑。
我急于醒过来，让这个又哭又笑的人一直笑下去。
可是我醒不过来，我在睡梦中突然想到以前小桃子说她有时候会被梦魇。据她描述，那是一种接近窒息的感觉，醒不过来，也睡不过去。
我当时还嘲笑她疑神疑鬼，现在我也好像陷入这种恼人的状态中。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小桃子说的话越来越多。我安安静静地躺着，放弃了挣扎，听她诉说这两年来的隐忍和难过。
她把过去的细节记得那么清楚，我仿佛能看到深夜她睡不着的时候，将回忆一遍一遍在脑海回忆的样子。小小的，肯定是缩成一团，自己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被窝里。她害怕的时候永远都是这个样子，自己把自己抱紧。
原来我们一起痛，所以我们一定可以一起重生。
只是后来我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变成了文菲，她微笑着说：“飞扬，欢迎回来。”
我心里默默地想，该欢迎的人不是你，你欢不欢迎，我不在乎。
只是有些话太恶毒，没了小桃子，我便更加习惯于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我问她，小桃子可来过？
她说，从来没有。
所以那就都是梦了。
我闭上眼睛，希望能够再次睡过去。如果梦里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相处，那我宁愿从不醒来。可是醒来以后，即便是做梦，我也不再梦见她，更加不可能听见她的声音。
过了没多久，薛铭带来了一堆需要批示的文件。我在病床上忙碌起来，如行尸走肉一般，直到看到手机里拨出去的号码。
时间是车祸以后，也就是说，小桃子肯定来过。
我压抑住内心的兴奋，等了足足一个礼拜，才以探望爷爷老战友的名义去了F大。齐老师善解人意，我只提了“尹桃儿”这三个字一次，他便打电话叫她过来。
也难怪，尹家和林家是世家，我既然来了S市，见一面尹家的独生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小桃子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微笑着对齐老师说：“我还有点别的事，可能得先回去了。”
我见过小桃子无数种笑容，幸灾乐祸的、满怀感动的、兴高采烈的、跃跃欲试的……可是我从未见过她如今这般的笑容，心如止水、无欲无求。
我对着齐老师抱歉一笑，追了出去。
右手像往常一般环上她的肩，她微微侧开身，我们的身体之间留出一条巨大的缝隙，浑身冰凉。等我再追上去的时候，我问她：“是你吧，我在梦里听到的话是你说的吧？”
以前圆圆的脸蛋现在已经瘦削地露出尖尖的下巴，我心疼地想要覆上手去，她再次侧开身。手停在半空，我无可奈何地缓缓放下。
我问她是否来看过我，她矢口否认，说已经告诉了文菲。
她想让我以为，对于她来说，我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用这种伤人的方法让我痛不欲生，然后退却？可是小桃子，你错就错在居然以为我会退却。
我开口说：“要是能忘了就全忘了吧，我自己都希望能像你这样，再也不管你的死活。我的小桃子，死在今天了。尹桃儿，你欠我的。”
如果这样能让你安心一些，那我甘愿说出这些恶毒的话，伤人伤几。
翻译公司同小桃子签订了兼职的协议，为了让她生活地更容易一些，又不引起她的怀疑，我给她加了三分之一的工资，一次性讲钱款打到翻译公司的账户上。
这样的话，生活费肯定够了吧。
我放心地回了B市。
至于跟白家的联姻，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从来都相信，除了我，小桃子不可能嫁给任何人。
即便她以为她可以。
飘雪的季节来了，B市一片银装素裹。车子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路边一个男孩儿背着一个扎着两个马尾的小姑娘。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我看得有点呆，旁边的文菲拽了我的衣袖说：“你看那边的小姑娘，长得像不像桃儿？”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长得像洋娃娃的小姑娘一脸落寞地坐在商场门口的长椅上。“不像，一点都不像。”
长椅上的小桃子一定是笑容满面或者一脸恬静，落寞从来都不属于那时候的她。脑海里浮现出刚才手里举着糖葫芦的小姑娘，虽然长得不及小桃子精致，可是甜甜的笑容却如出一辙。
我忍不住回头看向他们，可是车已经走远了，他们渐渐变地面容模糊，然后消失不见。
每天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我都会翻看以前的照片。
我拍过很多照片，以前是存在电脑里，两年前，我把它们全部洗了出来，一张一张地放在相册里，放了整整三十七本相册。
一页一页地翻开，从来都不知疲倦。也只有把这些相册整整齐齐地摆在床头的时候，我才能入眠。
我从家里搬了出来，新家离双子楼很近。可是我懒得装修，懒得挑选家具，便直接在网上订了尺寸合适的各种东西，努力将家里填满。
来来去去，家里还是那么空旷。可是为什么有小桃子的地方永远都堆得满满登登？她也不过就是多了几件衣服！算了，我永远都修炼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