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第44章


我是你们的哥哥。
听到这句话,御风自听到报信人带来的消息时就僵硬的背脊霎时间软化下来,原来,有一个依靠,是这样令人安心。
走吧。
承风起身,完全没有了方才的虚弱,大步向张外走去,迎接这不知结果,地利和人和已失了两项的最后战役。濯风和御风对视一眼,诧异于承风忽然好转的病情,却受到了他宽阔背影的鼓舞,携着安心和担心混杂的心绪,也紧跟了上去。
原本安静的营地里如今已乱做一团。而承风的背影,依旧挺拔而可以依靠。他四周顾着,寻见了一匹无人骑着的马便扯过缰绳,飞身跃上,驾着马就朝着人最多的地方冲去,途中还不忘就地拔起一面略有些破败、已被寒风冻得些微僵硬,挥舞时也呼啦作响的军旗。虽说那军旗上已印上了好几个脚印,可看到这面竖起的旗帜,营地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呐喊之声,平天皇军队本已散失的军心又被这一面军旗给鼓舞了起来。而御风和濯风见状,心里却更是多了几分对承风的担忧。他如此做,不是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吗?!这样做会让敌方的弓箭手全部以他为目标的!可是,这也是现今最好的鼓舞士气的方法了!况且承风的身体还很虚弱,这坚定有力的挥旗动作明显是强撑出来做给敌人看的虚假!没时间再多想,他们也急急地从随从的手里接过自己坐骑的缰绳,扬鞭跟在承风的身后。
御风,本将命你召集和率领右翼部队,为前锋攻击敌营!
大哥!
四弟,照大哥说的做!
御风咬咬牙,却也知道承风已经尽量做到不让他扰心了,于是猛扯缰绳调转马头,狠狠一甩鞭,执行将令去了。再不行动起来的话,他们就当真要全军覆没了!可驰远时他却喊出一句话,虽说他的声音被当晚的寒风撕裂磨砂得不甚清晰,被马蹄声裹挟着忽大忽小地隐去,可承风还是听见了他的喊话——
源朝司的脑袋只够砍一次!
承风的目光在他远去的方向停留了一刹那。他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前所未有的重。可他没有时间思考和耽搁!转头,他对濯风命令道——
二弟,你与我率领左翼部队,合力将营地围起来,定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濯风颔首。承风只觉眼前刀光一闪,下一刻就见他的利刃已然出鞘。
兄弟两人对视片刻,都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既然源朝司不按常理出牌,那他们这一次也不按常理应对好了!现在冲过来的都是些散兵游勇,这是最为前锋部队来溃散军心和当肉盾的,真正的那最为精锐的部队恐怕在前方不远处等着这边溃不成军后来收场的,可这一次他们不会再被源朝司牵着鼻子走了!你来袭我的军营,那好,我就以牙还牙来端你的敌营!左翼部队是平天皇军中最为精锐的部队,精锐对上精锐,会让双方都暂时无法脱身,只要御风能拖住源朝司,他们两人再加上藤原军和古方军,将这些看似人数众多的多股小股部队蚕食完毕后,就能支援御风和派出一对人马烧掉源家军的军营,等士兵们发现后路已段,必然会张皇失措,那时左翼和右翼联合起来,就有了和源朝司抗衡的绝对优势。
这其中,举着军旗的承风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现在的军心就是由这面竖起的旗帜支撑起来的,旗不倒则人不倒,旗倒则人溃。而这种举动能随让藤原家和古方家的将军们,还有士兵们迅速靠拢过来,却也能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为了不让千代家再次承受失去亲人和家长的痛楚,承风终于没有让濯风离开自己身边。濯风的职责就是保护他。而御风,承风首次遂了他危险的愿!为沐风报仇的愿!因为他知道,御风现在是不会因为冲动而不顾几万大军,冲上去就与源朝司较量一个你死我活的只有沸腾的热血的人了!他在行军时就已发现,经过沐风的事情后,这个少年终于转变为了青年,有了让自己沸腾的血冷下来的隐忍。承风清楚,御风的血一直都是热的,这并不是坏事,坏的就是以前的他不会冷却自己沸腾的冲动。可是,现在他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那么,他也不会再强加管束了。雄鹰,就是要在高空之上翱翔的存在!这一次,他选择放手,任他展翅,高飞!
来吧,源朝司!一切都要结束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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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残雪?雪落(十)
几个时辰之后,天已黑透。而夜幕上却少了平日里点灯的月亮与繁星,像是天空也不愿看这人间的惨剧,以厚重的云雾遮掩住这一幕以鲜血交织而成的,野心的罪孽。
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而人的眼睛,却在如此的黑夜里,亮的惊人。
御风死死地盯着前方那离他五步远的身影,心里愤怒与担忧交织成一张密密的网,几乎要勒得他穿不过起来!他承认,就算排除了自己内心紧张的心理因素,源朝司给他的压力,依旧是他无法承受的!真不愧是除了哥哥之外唯一让他钦佩的人!这种无形的压力是他从未感受过的,那像是一种绝对的服从与朝拜,与濯风冰冷的气势和五年前雪离隐匿在风雪中的那种无行迹得令人恐惧的气势均不同。御风拼命地调动着身体里的每一分气力,来应对眼前这个于他来说前所未有强大的敌人。在他的身后,是承风和濯风。因为无力再站立,以单膝跪在地上的承风的胸口,有一道长长的刀口,从左胸到腰腹,汩汩地流着血,所幸伤口不是很深,而且承风避开了心脏,所以在短时间内没有太大的问题。而承风的怀里靠着的是呼吸微弱的濯风。他几乎浑身都是伤口,而且左腰上竟有一处贯穿伤,血快速地流着,就算是在漆黑的夜里,那鲜红的颜色也醒目得令人心惊!他苍白的脸色和冻得发紫的双唇无一不显示着他生命的垂危!他几乎已是闭着眼睛了,若不是还要关注着御风,他只怕早已晕厥。
他和二哥差不多而已,我能应付的!
御风一遍遍地对自己说道,可握着刀柄的手却在寒风和心悸的作用下越来越僵硬。此刻,他的刀已然出鞘,变成了死剑。承风的伤,濯风的伤,御风的死剑,这一切,竟都是源朝司一手造成!御风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对方男人那比冰还冷的眼睛,余光里的是他也出鞘了的,却已断掉了不长不短的一截,刃上还粘着一滴一滴往下掉落的鲜血的刀。
刀身反射着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光线,微弱的白色光芒在漆黑的夜色里合着刃边的鲜红,十分刺眼。静默之中,血红色的荼靡在御风的心中疯狂地滋生着,摇曳着。
就是那把刀!不仅夺走了三哥的命!还给大哥留了伤!甚至还想要夺走二哥的命!
就是那男人手里的刀!
他恨那个挥刀的人!可他更恨不能杀了他的自己!
此时,恨意、怒意、痛意,一齐在御风的全身沸腾,可是他不得不强迫着自己以意志将这些如火山喷发一般的冲动全部压下,冷却!因为他知道,他若是失去了理智,就战胜不了源朝司!不!应该是更战胜不了他!
御风忘不了他冲过来的前一刻里,那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
那时,他已经发现大哥和二哥这里的状况危急,正奋不顾身地赶来,一切就发生在他的眼前,而他甚至没有办法阻止!
被人海战术围攻得已经十分疲乏的濯风在猝不及防下挨了这凶猛地刺向他心脏的一刀,若不是凭他多年练武的直觉和潜意识躲避,恐怕他现在早已没了生息!而濯风在源朝司拔出刀时脚跟一个站立不稳,就侧向歪去,如此就再也没有人他方才奋力守护的承风身边了!而刀拔出时,濯风的血溅了源朝司一身,连他略有些苍白的脸上也留下了斑斑血迹。借着不知何时从藏身的厚重云雾之后遁出的月色,御风看清了握刀者冰冷的、无表情的脸。没有杀意,可是你却可以从心底里感受到生命危险!御风也不知道还有病在身的大哥从哪里来的力气,不仅撑到了现在,还有力气在濯风跌倒、以刀拄地却无法抑制倒下之势的时候扶住他,格开源朝司再次挥下的夺命一刀!而源朝司自然不会放过承风出招后的空挡,本已被格开的刀在空中被一股后继的力道改变了方向,猛地折返,又在承风的胸口上留下一道印记!鲜红的血飞溅起来,在白蒙蒙的月光之中很是刺目。
也在这时,御风终于赶到,蓄势已久的居合斩,再加上他超水平的发挥,终于打掉了源朝司手中的刀,可当他想在这杀了三哥,伤了大哥、二哥的人身上也留下一道恨意的痕迹的时候,却被他避开,刀剑仅仅在这个浑身沾满他人鲜血的人身上刻下一道细长的愤恨,而他自己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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