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楼八卦录》第22章


丞相的庇佑,我的小命依旧如风中纸絮,掌握权不在我手里。
於是,每日睡前我都在床头备上匕首,以防太子为了堵住我的嘴而暗地里将我灭口。
可是,照着这半个月的日子来看,太子似乎没有要继续追究的意思。半个月来,我安生太平。听闻他太子殿下近日里又得了个新宠,宠到了天上。我只得暗自揣测,太子许是有得美人相伴,便将我这事给忘了。
不再有时不时便扒住我脚踝的苏笙笙,也不再有那俊逸不凡的勾人之容,日子晃悠悠一闪而逝,我自得其乐,却又止不住的去想,身後还不会有那个含着笑意的低沉之声,唤道,「闻笙笙。」
一切都很正常,唯一叫人有些在意的,是醉花阴里遭了贼,而且是连着两日。两日里,至少有七八个姑娘的东西遭了窃。而我是尤其的惨,其他姑娘都是遭窃遭一次就罢了,我是连着两日都被梁上君子光顾了。那小贼连着两次都是趁着我深夜外出打探消息的时候进了屋子,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抽屉里寥寥无几的几件首饰被偷了个精光!
温宁笑我倒霉,我却隐隐的有些不好的预感。
明日,是曦漓的□竞价之夜。温宁为了赚个金盆满钵,特意让我在《信中轶事》上连着写了五六日的报道,将那一夜的神秘演出说的天上有地上无,可谓是赚足了噱头。
我不齿她这般的视财如命,将我好好的《信中轶事》给糟蹋了。那几日原本是有好几件大事可以陈说,却被温宁强行占了我大半的版面,叫我好不气恼。
温宁却笑得一脸奸诈,「笙笙,我养你这麽些年。难得用你一次,不要小气嘛。而且,曦漓这姿色注定是要做我们醉花阴的头牌的,这头次出场一定要一炮打响。」我气结,将手边的纸团朝她脑袋上丢。
第二日,醉花阴白日闭门休业一整天,楼内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将醉花阴里里外外都布置了一遍。屋顶吊着琉璃宫灯,楼梯扶手处流苏绵绵,风拂起,尽显柔软缠绵。一楼的大堂里搭了舞台,一块长长的绢布被固定做舞台背景。继而,温宁找来的画师便在那绢布上大展拳脚,区区两个时辰,绢布却已然是一块画卷——幽幽山影,浅浅碧潭,当空明月如钩,云丝舒卷,我赞叹,却见角落处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正在洗着画笔。信中城果然是藏龙卧虎,这般不起眼的小人物却也是身怀绝技。
温宁特意吩咐换了熏香,将平日里用的暖汤碧玉,换成了西域里高价得来的一种不知名的熏香。味道极是好闻,不浓郁,极是清雅,与醉花阴这样的青楼之地形成完全不同的比对。
申时末,酉时未至,醉花阴开门迎客。柔软艳丽的红色毛毯自大堂铺就,延伸至外。皓月高悬,在醉花阴门口铺陈一层透亮的银辉,漂亮的走马灯迎着风在屋内照出暖暖的晕光。温宁一身玫红长裙,风姿丝毫不输醉花阴里的姑娘,正扭着腰摇着手帕在门口迎着买票进场的客人,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
我穿着男装,在温宁特意为我留下的二楼雅座里朝下看。随着客人络绎入场,舞台上已有醉花阴的舞女在起舞暖场,轻纱半掩间,那腰肢那长腿,真真是叫人销魂。
台下男子或是喝茶或是饮酒,三三两两坐於一处,也有些身份不一般的人,一人占着一张桌子,後面数个随从站於身後。也有些订了雅间的,被小厮领着上楼入了座。
我臂间用力,扇子「哗」一声打开,继而推了门出了雅间。我请了璟廷来,可是如今座位都快满了,璟廷却是人影都不见。
我下了楼,正是准备出门,却觉得身後一个用力将我向後拉。我大惊,来不及叫出声,唇已经被人摀住。
「不必紧张。」身後那人声音有几分耳熟,在如此近的距离里,热气传到我耳侧,生生衍出几分暧昧来。
不紧张?换了个人忽然从背後挟持了你摀住你的嘴,看你紧张不?我腹诽着,不想我闻笙笙聪明一世,竟然要在视作自己家的醉花阴里惨遭贼人毒手。
「闻姑娘,不记得在下了麽?」身後的声音又幽幽传来,男子的手在我腰际缓缓摩挲。
我双目圆瞠,那个人究竟是谁,能在我穿着男装的情况下认出我,那到底是谁?!
男子手间一个用力,我便被转过了身。眼前之人一身玄色衣衫,长发高束,仅馀鬓角一缕轻轻的随着他的呼吸而晃动。上挑的眉目带着说不出的邪佞之气,那眼直勾勾的锁住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大口咽下一口唾液,我轻轻的喊了声,「太子殿下。」
太子伸出食指,抵住我的唇,唇角勾起一丝笑意,「闻姑娘不必多礼,我今日只是来凑个热闹罢了。谁料竟是能遇上你。」
我挤出一丝笑,心里却是忍不住骂了开来。鬼才信他是一不小心遇上我的,怕是他早已知道我在雅间里,只潜伏在楼梯一处等我自投罗网了。早知他不会这麽轻易的放过我的。
「承蒙太子厚爱,竟是还能记得民女,」我微微挣扎了下,却是挣不开那家伙的爪子,「只是,太子殿下,我们俩能不能好好站着说话。这样……这样不太好吧……」
太子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搭在我腰际的手,作出沉思状,「闻姑娘言之有理。只是如今苏丞相已有新欢,不如我们便将上次在梨园未完成的游戏完成了罢。闻姑娘要不便跟了我?」
五雷轰顶!那次……那次明明是要将我同那个华美人换着玩!我可以微微感到自己的腿在发软。若是在平日里,我定然抽出我的扇子狠狠将这等调戏我的人揍一顿。可是,眼前的人是太子,我不敢轻举妄动。
「太子说笑了。民女虽说出身青楼,却还是知晓礼义廉耻。既已相许於苏大人,即便丞相大人弃民女於不顾,民女还是要为苏大人守身如玉,只盼苏大人回眸一看。」我说着话,堆着谄媚的笑,心里暗自感叹,苏澈此人虽说表里不一无耻可恶,但总算还有点用。
「哦?守身如玉?」太子冷哼一声,不冷不热的看我,「照闻姑娘的意思,华美人便是那不知晓礼义廉耻之人?」
「不不不……华美人既然被选入宫中,自然是百里挑一的美人,人美心也美。我没有暗讽之意,太子殿下千万别误会。」我辩解的那样快,舌头几乎要打结。
「哦……」不知为何,太子忽然一脸恍然大悟之色,眼里含着得逞的笑意,「闻姑娘果然知道那日同我一起的是华美人啊。」
丶二十九丶曦漓之夜
我只恨不得咬断我那舌头,明明是已经小心翼翼到极点,却还是入了套。这太子到底是在朝堂上混迹多年的老狐狸,我怎麽能敌的过他,分明是防不胜防!我只得扯出一点谄媚的笑,「太子殿下,您说的话,我听不懂呢。」
太子嘴角的笑意不断地扩大,「哦?聪慧如闻姑娘,居然会听不懂我说的话?」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脸上的笑有些残忍的意味。
我不敢触怒他,只是一面虚与委蛇,一面用手下意识的摸向我的扇子,「民女驽钝,不知太子殿下所言何指。」
太子冷哼,「既然闻姑娘已然不记得,我也不便一味相逼。」说完便甩了衣衫下摆离了我身侧。
我颤着手握着手里的扇子,还未从小命保住了的意识里回过神。诸人皆言,伴君如伴虎。只是这太子还未即位,便已是如此难以揣测。既已知我是一个应除去的隐患,为何不趁今日将我杀了了断。
醉花阴莺歌燕舞不绝,我握着扇子自楼梯下的阴影里出来,心里却一阵寒。我只觉自己正在一个不为自己所知的阴谋里愈陷愈深。
我找了个舞台前第一排的座位随意落座,继而隔着熙攘的人群叫了人上壶茶。茶水未到,却见桌前一阵阴影。
我抬头,却是我盼了半日的璟廷。我正欲笑,却见璟廷身後又探出个身影,暗紫色的衣袍,在走马灯的光晕下流光溢彩,然华贵衣衫却掩不住来人眼里的粲然芳华。俊朗的面貌,如此绝然的气质,除去苏澈,还能有谁。
我欲视而不见,却忽然意识到此刻我与他的关系似乎有些不一般。至少,在太子眼里,我应该还是一个因身份卑微被苏澈遗弃的青楼女子。
可是……可是我与苏澈的事又是璟廷一手毁掉的,我是不是不应该表现的与璟廷十分要好?可是,同理,苏澈与璟廷的关系也不该是那麽好才对。既然苏澈可以不避嫌跟着璟廷来花楼,我或许也不必在意那麽多。
脑中百回千转,我都不知道我竟然还有这样缜密的小心思。我最终还是叫刚递了茶来的小厮去添了茶具,为俩人斟了茶水。既然太子在暗,我在明,我无论做什麽都可能会被他看去,哪怕我前一秒还在演戏,下一秒对着璟廷笑便可能被他看到,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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