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姽婳》第49章


唤紫莹进来将信送走,紫莹看一眼封口处,不是火漆,而是一个鲜红的唇印。
王后的信笺,经由一个个驿站八百里加急送出,到了禾木智手里时,唇印依然鲜红,禾木智接过去一笑,看着看着唇就凑了过去,不想麟安闯了进来,禾木智猝不及防,一时竟有些赧然,麟安憋不住一声嗤笑,禾木智瞪瞪他也笑了。
恍惚间,回到昔年禾木智为三王子时,二人常随意顽笑,麟安也时时忘了他的身份,取笑于他。
禾木智放下信,麟安笑道:“王后来的?”
问着话趁禾木智不备,身子凑了过来,一眼看见封口处的红唇,咋舌道:“王后,果真奇女子,这一路上,有多少人瞧见……”
禾木智哈哈笑道:“王后对孤深情,旁人瞧见又怎样?”
麟安点头:“也是。王上想必也思念王后,还有元夕公主,不如王上就回去,这儿一切交给臣。”
禾木智瞧着他:“麟安可知错了?”
麟安的目光也不躲避:“臣相信晟晔,如王上相信王后,何错之有。”
禾木智这次耐下性子,给麟安讲了他和姽婳的前前后后,在麟安惊讶的目光中笑道:“王后与孤自小相识,而晟晔,是麟安在雪中所救,麟安对她一无所知,孤知道麟安深情,这样,麟安与晟晔的亲事,待到查探清楚她的底细再说,如何?”
麟安思忖着,终是点了点头,期冀看着禾木智,禾木智摆摆手:“做好先锋官,其他的,回头再说。”
麟安满心失望低头走了,禾木智看着他背影,敛了双眸,半天才拆开姽婳来信,看到她描述的元夕种种,开心笑了起来。
笑声中听到帐外喧哗,起身踱步而出,沉声问道:“何事?”
众人止了喧哗,将士们躬身行礼,他们身后有一老者大声喊道:“老朽家里酿的一些米酒,特地拿来献于王上,愿王上击败昭苏,还边民安宁。”
禾木智喝止阻拦他的将士,到老者面前弯下腰伸出手臂:“老丈请起。”
老者起身,怀里颤巍巍抱着一个陶罐,殷切递了过来笑道:“老朽家里祖传的手艺,王上尝尝。”
禾木智接了过去,有人一把抢了过去,喊声拿碗来,揭开盖子倒满一碗,递于老者,老者仰脖喝干,笑道:“请放心吧,王上若喜爱这酒,可差人到三里外乔家庄找乔六。”
禾木智点头道谢,说声倒酒。
又有人抢步过来,指指旁边的将士道:“一人一碗。”
禾木智看着麟安,知道他顾虑得对,可是这白发苍苍的老者,岂能令他失望,当下微微点头,众将士一人一碗,他也拿了一碗,麟安有意只倒了小半。
此酒入口清冽芬芳,众人都不由称赞,禾木智也点头称好,老者见禾木智饮下,笑逐颜开千恩万谢走了。
很快麟安打听清楚乔六的底细,只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祖上几代都居住在乔家庄,家中一儿一女都未婚娶,老伴也是老实妇人,麟安方放下心来。
两军近日对峙,谁也不冒然出兵,双方暂无战事。
自那日禾木智尝过半碗后,回味那酒甘美,隔几日乔六又送了来,禾木智笑着收下,偶尔来了兴致,就小酌一盏。
时令进入五月,禾木智一日睡梦中听到帐外有人唤一声三哥,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难道是做梦吗?侧耳听时,又是一声,三哥……
是渥基的声音,夹杂着焦灼与呜咽,他披衣出了大帐,看到眼前人影一闪,疾步追了过去。
有巡逻的卫兵走过,人影奔跑着进入军营边的密林。
那身影分明就是渥基,禾木智纵身追了过去。
护卫的亲兵远远看着王上进入密林,多时不见回返,忙跟进密林查探,有人飞奔着报知麟安,麟安一边疾步过来,一边喝骂道:“怎么不知阻拦?”
亲兵回道:“王上近日常常夜半出来踱步,初始也很紧张,跟过去时王上总说不许跟来,后来就只敢远远跟着。今日看王上多时没有折返。这才……”
麟安压下心头烦躁,摆手道:“先找王上要紧。”
刚跑至密林边,就听到军号声传来,凝神听去,乃敌军袭营。
麟安站住脚步定了定神,敌军来袭,军中却无主帅,一边是王上的安危,一边是迫在眉睫的战事,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好几天没更了,抱歉抱歉,过节过乱了,会恢复的。。。
、惊/变故
战事持续三月,前方捷报频传,姽婳却再未收到禾木智的私信,元夕已经会坐,若他回来看到,该是如何欣喜?
姽婳笑看着女儿提起笔来,频繁去信他难免分心,不去信又会思念女儿,是以克制着半月一封,如今数来已去了五封。
信写到一半,听到义奴求见的声音,忙说声进来。
义奴进来低头禀道:“刚刚收到柳相传来的喜讯,昭苏接连大败,终于支撑不住,举旗投降。”
姽婳一喜站起身来:“太好了,快去说与王太后。”
义奴没有动,姽婳脱口问道:“如何?”
义奴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一丝喜色,看着姽婳的笑容,竟落下泪来。
姽婳看着他的眼泪,笑容僵在脸上,厉声道:“何事,快说。”
义奴颤声道:“王上,王上三月前失踪了,王上失踪后,一直是麟安代行元帅之职。”
姽婳长吁一口气,抚胸坐下,怔怔说道:“不是战死就好……”
义奴叹口气:“王后,麟安派出几拨人马,不分昼夜寻找三月,一丝讯息也无。”
姽婳的心砰砰急跳着,紧紧攥住了双拳,闭了双眸深呼吸几次,却无法平稳情绪,头脑中一片空白,触目处满眼漆黑,耳边寂静无声,过了很久,空寂中传来婴儿的啼哭之声,是元夕,姽婳一个激灵睁开双眼,义奴犹垂手站着,元夕不知为何哇哇大哭,紫莹正抱在怀中哄着。
姽婳摆手让紫莹抱元夕出去,吸一口气对义奴道:“王上还活着,不许哭,更不许张扬此事,告诉柳相,对外称王上受中原皇帝之邀,前往中原商谈国事,朝堂一切照旧,若有大事,请柳相找我相商。”
义奴点着头抹掉眼泪,姽婳又道:“还有,命麟安火速先行回王城,不得有误,回来那儿都不准去,先进宫来,我有事要问。”
义奴答应着匆匆走了,姽婳起身对镜梳妆更衣,出长安宫宫门时微微笑道:“我有些闷,一个人出去走走,谁也不许跟来。”
施施然来到后花园湖心亭,看四处无人,解下外袍跳入水中,深秋的河水冰凉,她却不觉得,吸一口气潜了下去,沿着暗河快速游动。
从青衣河中出来疾步进了国师府,换着衣衫告诉沅湘禾木智失踪之事,嘱咐她去找燕子虚,命他秘密带人查访王上下落。
嘱咐过转身要走,沅湘伸手拦住:“我坐轿子进宫探望王后。”
姽婳点点头:“也好,藏身轿中,该暖和些”
沅湘抓住她手,触手冰凉,边走边说道:“此次事大,姐姐可要保重身子,身子强健了,才能撑得住。”
姽婳默然。
二人在轿中私语,沅湘道:“姐姐可还信麟安?”
姽婳点头:“他临阵挂帅,且大败昭苏,我自然信他。”
沅湘沉吟道:“不如将那个晟晔宣进宫来,也好掣肘麟安。”
姽婳摇头:“不可,一切行事,都如王上在宫中时,以静制动。王上定是遭人暗算,是生是死难说,我生要见人活要见尸。”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已是喑哑,若嘶鸣的杜鹃一般,沅湘心中一颤:“姐姐别多想,王上定然活着。”
姽婳双眼盯着轿帘:“沅湘,卜卦吧。”
沅湘一惊,姽婳从不让我她看占卜的书,也不让她学着占卜,说是泰半蒙蔽人心,如今竟然,可见她心中多么担忧惶恐。
沅湘蹙眉沉默,姽婳也默然,相对无言中只听到轿夫轻快的脚步声。
半晌姽婳抬头,看着沅湘,强笑道:“瞧瞧,我倒急糊涂了,算了,不用占卜,让燕子虚全力查找,铁骑营归他全权调动,只可做一件事,寻找王上,若能寻回自然好,若寻不回,我就替他守着这江山国土,直到他回来那一日。”
沅湘心中叹服,从得知讯息到这会儿,不过短短一个多时辰,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做出安排部署,并想得长远,做了艰难的决定。
若王上经年不归,王族朝堂定要推举新的大王,她一介女子,想要守住王位,谈何容易。
沅湘毫不犹豫道:“我将倾尽己力帮你。”
姽婳点点头:“我知道你会。”
沅湘看着她苍白疲惫的脸色道:“你闭上眼睛养养神。”
姽婳笑笑:“闭上眼睛不说话,想起的事更多,王太后那儿,若渥基回来,对了,此事该与襄王无涉,沅湘勿要忧心。”
沅湘嗔道:“都这种时候了,还管我忧心不忧心吗?我知道不是他,但昭苏的战事,泰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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