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门冰焰》第42章


火光暴炽,照得地下河道明暗交替,郎烈焰枪插入土墙,离叶灵铮的面颊只有寸许,白烟和可怕的焦灼声从脸侧传出,她的性命已危在顷刻。
萧明空奔到近前,叫道:“郎大侠,你快住手!”
“滚开!”郎烈横转枪柄,拦腰挥向萧明空。
“不要伤她……”叶灵铮将冰戟一挥,圈住萧明空的身形。戟尖点在枪身,各自滑开,这是以轻御重的绝顶法门,她为救弱小不及思索,竞在重伤无力的时候使了出来。郎烈不由自主,身子向前一倾,这次圣门形意师没有留手,冰戟疾速刺穿对方的腹部。
郎烈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震得地道顶上土屑纷落。火花从他伤处蹿出来,迅速吞噬他的躯体,他变成了一个燃烧的怪物。萧明空挽住叶灵铮的臂膀,几乎是在哀求:“救他,快救他,一定还有什么方法!”
郎烈跌跌撞撞地欺近,把身前所有东西都烧成灰烬,他已经被愤怒和悲伤完全占据,他的本能只剩下毁灭。
叶灵铮轻轻挣脱萧明空,默念:“烈,我们来生再会。”冰戟随即刺入火焰。叶灵铮闭上双眼,任由狂乱的火和冰肆意击打自己,“来生,我愿意永远跟着你,永远不离开你……”
“危险!”叶灵铮被人捉住腰带,生生扯出数步,避过玉石俱焚的厄运。萧明空喜道:“义贞,你醒来了?”义贞乏力地摇头,怔怔瞧着火和冰齐散,变回奄奄一息的郎烈。
他在叶灵铮怀里抬起头来,满脸茫然,迟缓地四顾,忽地喜道:“郡主,你没事,那太好了!”如今的他虽然憔悴,然而双目澄明,怒火与悲伤都已随着火焰消退,奋不顾身守护弱小的他又从心底深渊回来了。
他欣喜的神情和遍体鳞伤形成鲜明的对比,萧明空眼圈一红,强忍眼泪。他们成功唤回郎烈的本性,可是他的性命已烧到尽头。
“灵铮,你也在……啊!”郎烈按住额角,苦恼不已,“我、我都做过些什么?”
叶灵铮道:“都已经不重要了。”
郎烈沉默片刻,长叹道:“原来如此,我就要死了。我、我……灵铮,原谅我所做的一切,现在的我,方才的我,都是那个我。我、我做的所有事,犯的所有错,都是因为……都是因为我太……”双目神光渐散,声音转趋游丝,最后两个字只有叶灵铮自己才听到。
马校尉和罗老二都已阵亡,雷标一路奋进,离青无常只有十来丈。铁枪横扫,晾竿儿和小塘分别跌向左右。这雷标倒非一味地蛮干,见识了钱大官人的威猛,再看青无常身披厚实斗篷,神秘莫测,他便也颇为忌惮,不敢就此直撄其锋,取过鞍旁的大弓,一箭射出,要看看这劳什子“天兽军”的首脑有何惊人艺业。
却见青无常抱头呼叫,那箭射下了她的斗帽,乌发飞散,露出星眸含惊的一张俏脸。
守在她身侧的漕帮帮众个个傻了眼:“你不是青无常?”
“你是谁?”
“青无常到哪儿去了?”
“我认得她,她是萧明空的朋友,叫天什么来着?”
“奶奶的,竟然一直骗老子来着!”
这少女正是天瞳。叶灵铮自封冰溪,乡民无人领导,萧明空便想出这条釜底抽薪的计策,让天瞳假装青无常,激励众人的士气。天瞳口技通神,把青无常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偏偏到最后关头露了馅。漕帮帮众一哄而散,战场上的乡民和帮众听说青无常是假的,也大多泄了气,有的弃刀奔逃,有的坐地投降,形势急转直下。
“你奶奶的,原来是西贝货!”雷标大喜,纵马直冲过去,要把天瞳踏成肉泥。
战马如魔鬼般占据了整片天空,天瞳吓得腿都软了,抱头叫道:“前辈救命!”
话音方落,雷标只觉得斜里巨力涌至,连人带马被推倒在地。,
小塘叫道:“快抓住他!”
晾竿儿跳上去一拳打在雷标额头,雷标顿时晕死。小塘用枪头穿住他后领,提将起来。晾竿儿纵声喝道:“你们的老大完蛋啦!”
四下里的钱氏子弟跟着大喊,禁军明明胜利在望,谁知形势急转直下,主将遭擒。这一来双方都慌了手脚,僵在当场,不知还该不该继续拼命。
天瞳向空处拜了一拜,道:“前辈,你又救了我。”
蓦地她眼前一花,已多了个身穿灰袍、脸戴佛陀面具的人。
天瞳道:“你……你就是前辈?你终于肯见我了!”
灰衣人道:“果然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我……”两人答非所问,问非所答。
灰衣人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跟我回去吧。”
天瞳道:“你不是前辈,你是谁?”
灰衣人声音里透出些许不耐:“你还是不肯回去吗?”佛陀神色慈祥,圣光悠悠,只一双眼睛凌厉于练,和面具殊不相配。
天瞳道:“你、你是圣门使者!”
“哼,你还要装到何时?那日在擂台上,你用了断心掌。方才击倒那宋将,乃是心法逆运的八魁刀,瞒得过别人,但如何瞒得过多年相交的知己?”
天瞳方明白他将自己认作了另一人,忙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懂什么断心掌,八魁刀。”
灰衣人自顾自地道:“圣门主寻找你多年,一直毫无头绪……想不到今日倒教我遇上。同时练就断心掌和八魁刀的人,世间绝无仅有,你再装傻就是瞧不起兄弟啦。”
天瞳连连摇头,灰衣人伸手按向她肩膀,她叫道:“前辈快来!”可是这一次却不灵厂,四下毫无动静,似乎那前辈也怕了这灰衣人。眼看手指要碰到她的肩头,灰衣人猛地缩肘回撞,与来者拼了一招,小塘趁机拉开天瞳。
“永明寺的佛法神通,想不到你还练有这玩意儿……”灰衣人傲然屹立,钱大官人退了两步,钱榷和晾竿儿左右搀扶,却让他推开。
灰衣人道:“方才一击,我瞧在钱王面上留你性命,不要不知好歹。”
钱大官人喝道:“你武功惊世骇俗,却欺负柔弱女儿,不要脸至极!”
“柔弱女儿……”灰衣人冷笑道,“你习有永明寺的功夫,便该知道二十年前呼猿洞口,是谁把连带永明寺五大金刚在内的江南武者,杀得尸横遍地?”
钱大官人只糊涂自己,旁的事儿却记得清楚,那桩轰动城府的公案,凶手一直不知何踪,也记忆犹新。但天瞳弱质女子,断无可能就是那魔头,再说年龄也对不上。他喝道:“胡乱牵派,谁信你的鬼话!”
灰衣人没好气地道:“那就恕我失陪。”说着拂袖裹住天瞳腰部,他不以真面目示人,言谈举措却俨然是大宗师的气派。
钱大官人和钱榷同时出掌,灰衣人懒洋洋地挥掌相迎,三股力道在半空中凝持,灰衣人大步踏出,二钱错步退后,接连三步都是如此。钱大官人使出了真功夫,全力聚气,身周泛起赤、黄两种光芒,一闪一烁,隐现金刚法身。
灰衣人颔首赞许:“这才有点儿意思。”他仍是举足跨出,只不过步伐小了些许,左右丈许地面爆裂,沙石纷飞,金刚伏魔的掌力都被他转到空处。此人劲力之雄、技艺之巧,都远远凌驾二钱,两人心里雪亮,眼下的压迫只是警示,对方若举手诛戮,并无任何难处,但想全身而退就需弃此弱女,对他们来说,这样的代价太高了。
二钱将金刚心法运到极致,仍旧难阻对方脚步,眼看全身被汗湿透,行将功散人亡,背后灵台穴各有暖和的真气输入。
灰衣人脚步微窒,道:“空行佛力、玄脉使者。”
援手的正是婉儿和朱老板,四大高手并力一击,灰衣人只应以单臂,但听他低哦龙吟,四人不由自主地飘退数丈。
“郎烈还没有声息,莫非失败了?”此时禁军大部分都已溃退,周围都是钱氏子弟,更有婉儿、朱老板这样的顶尖好手,灰衣人宛如置身无人之境,“那我只好代他料理一些事情……把你们这些主事者一一解决,剩下的乌合之众也就不足为虑了。”他停步傲立,缓缓转头,望向朱老板,“玄脉使者,你在本门潜伏多年,可曾听说过我?”
朱老板脸上的笑容前所未有的僵硬:“你是……圣门破……”灰衣人幻影似的倏移到他面前,两人硬拼一掌,朱老板“蹬、蹬、蹬”倒退数步,右臂软软垂下。
灰衣人抖了抖手腕:“不错,接我五成功力,只受轻伤,佩服。”
婉儿纤手挥扬,漫天叶刃随风飘舞。钱大官人宝相显现,封绝对手的后路。眼前之敌不似人间,倘若各自为战,众人实无死所。
灰衣人左足踏出一步,一股旋风狂飙而去,满天叶刃倒卷,反向婉儿飞来。婉儿提气御风,不料天地之间的风似被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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