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赠我空欢喜》第11章


烟到了指间,是沧桑过来拔掉放到了烟灰缸里,她坐在他的身边。突然摸着他的头说,老石:“你是不是长这么大没见过我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你没见过不奇怪,可是人家见了是流口水,你怎么犯傻啊?你说句话嘛,不是真傻了吧?”
沧桑说着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像一个调皮的孩子。
他才醒过来,眼前又重新出现了阳光和绿树葱荫,以及青春俏丽的沧桑。
可是他知道他只是暂时醒了过来,终究还是会跌进那个没有底的深渊。
沧桑出来的那一刻,石天明以为素颜回来了。因为,他曾经给素颜买过一模一样的衣服,不论款式还是颜色,还是牌子,甚至是尺寸。他憋着不让自己有难过的表情,使劲地吸吸鼻子,怕突然会呼吸粗重,抿抿嘴装作若无其事,眨巴眨巴眼睛,怕饱含泪水。
石天明给沧桑买了和素颜曾经一样的衣服,她兀自不知。而他又怎么能告诉她这个小小的真相?
沧桑便一直都不知道,还是那么乐呵呵地看着他。
有的时候,人真的太容易满足,沧桑在歌厅做小姐的时候,认为能多坐几个台就会满足;沧桑遇见那个大款的时候,想那个大款能包养她就会满足;沧桑染上了毒瘾的时候,只要给她一颗麻果就会满足;沧桑躺在豪华别墅大床上的时候,幻想着买什么样牌子的新款香水就很满足;可是当她从天桥上摔下去时,当时光迅速倒退,她只想做一个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小小人儿,偶尔调皮,偶尔任性,偶尔有个人来陪陪。
其实石天明又何尝不是那么容易地感到满足,他的满足就是希望素颜能像正常人那样活下去;能不用天天吃药打针维持越来越短暂的生命;能不用漫无目的地四处奔波在那讨厌的充斥着中西药味的医院病房里;能不用和素颜分开。
石天明想,只要能找到素颜,就是最大的满足。
沧桑额头上的伤并不是多么重要,慢慢结了疤,只是偶尔还有些轻微脑震荡的症状。石天明第二天开始去朋友的公司工作,工作主要就是做一些影视片的宣传内容,广告片的文案操作。有时候如果公司里没有什么事情,石天明就直接在家里做,然后传给公司的项目负责人。
沧桑尝试着过一种平淡的生活,做两个人的早点,在餐桌上整齐地摆放好,然后敲响石天明房间的门。石天明往往是半夜十一点左右休息,偶尔能听到隔壁沧桑半夜起床去洗手间的声响,以及拖鞋在木地板的嗒嗒声。早上七点醒来,吃完沧桑准备好的早饭后,开始在电脑前工作。沧桑在客厅看一会儿电视,或者出去逛街买些生活用品。有一次,吃午饭的时候,沧桑炖了麻辣鱼。石天明吃了一口看着沧桑说:“你不是四川人吧,麻辣鱼做的这么正宗。”沧桑呵呵一笑,她的幸福就是如此简单而已。
沧桑试图把自己的事告诉石天明,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似乎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又怎么和旁人道明。石天明也不问,只是每天工作,吃饭,休闲工作就是去街上闲逛,有时候沧桑也要陪着,只是石天明坚决不让,他是去寻找素颜。
沧桑吸毒的事情石天明兀自不知,只是对沧桑每天半夜起床,然后洗手间总是传来很久的哗啦声而不解。沧桑一直对此隐瞒,当毒瘾发作的时候只好钻进洗手间里用冷水狠狠地冲洗自己,只是人却日渐憔悴。这个时候的沧桑,毒瘾并不是很大,偶尔的发作还是可以忍受住的,但是她也明白,长此以往终究会崩溃。而石天明也早晚会得知。
当她还没有来得及想好如何告诉石天明,他就遇见了素颜。那天是周六,他忙完手里的工作,就去了北京东城区的东四北大街,这里是北京老胡同的根据地,自然遇见素颜的机会就会很多。当他在钱粮胡同32号休息的时候果然遇见了。他从那里回来打开房间的门,听见房间里静得落个针都能听得见,这是很不正常的,以前每当石天明回来,都能听到沧桑哼着小曲做饭、客厅里韩剧中男女情话、电脑里放出的流行歌曲,自从把沧桑接过来以后,她宛然成了他的保姆,打扫卫生、洗衣做饭、把地板擦得比自己的脸还干净,把衣服洗得比脸皮还亮堂。有次下班石天明回家,推门的时候差点把她推倒在地上,当时她正坐在鞋柜前擦拭他的几双皮鞋,明镜似的。石天明当时就感动地跪了下来,他半跪在她身前,把她紧紧地抱进怀里,她就那么乖顺地把头贴在他的胸口,鼻子里轻轻地呼气,他当时忍不住就想亲下去,想了再想还是狠心站了起来。
他的世界里已经没有爱,每一个人心里都装着小小的另一个人,他那小小的人儿却已经顽强地把他撕得粉碎。
沧桑一直不明白石天明为什么刻意地在两人之间保持尴尬的冷淡,他吃饭的时候很少和她说话,看电视的时候坐在沙发的两侧,见了她只是浅笑,睡觉的时候把主卧室让给她,自己默默地躺在小书房里,他实际上很难睡着,有时候一夜就是那么睁着眼。沧桑以为他是故意冷淡她,可是她却不知道石天明总是在她身上看见素颜的影子。
沧桑有一次说:“老石,你最近怎么变样子了。你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厌恶我了,你是不是不想留我了,老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就说,你说了,我立刻就走。你不说是吗,你不说我也走。”说完,她收拾包就打算走,石天明过去把包拿下来扔到柜子里。
他说:“我不是厌恶你。我就是好累。”
石天明白天上班,中午在公司和同事吃工作餐,到了晚上准时回家,不参加公司的任何娱乐活动,有同事过生日的、发奖金的要请客吃饭、K歌全部拒绝,因为他的不近人情和冷漠态度被卫青说了多次,卫青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相处啊。”他也不想解释,一笑而之。
他下班就回家,是在内心里害怕沧桑一个人在家感觉太寂寞。他曾经有过那样的经历,一个人整日地守着一座空房子,想死的心都有,看见楼对面一个个的空调主机,时常回想,坐在上面跳下去的感觉。他多少次心灰意冷,对这个世界畏惧惶恐。他依旧走过来,体会当前,暗自感叹,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幸福的感觉。
在从钱粮胡同回双井桥的路上,心里一直想大声地喊出来。他想对所有的人说,我找到素颜了。他狂奔进家门,就想紧紧地抱着沧桑告诉她,沧桑,你听我说,我真的找到素颜了。
可是房间里静得很,家具家电都静静地摆放着,地板是刚拖过的,异常的干净。茶几上的花瓶灌满了清水,有百合花盛开着。客厅里阳光充沛,阳台外绿树葱荫,可是就是没有丝毫的生气。他推开卧室的门,里面也收拾得整整齐齐,粉色的床单上没有一点褶皱,电脑也关着的,写字桌上没有任何杂物。沧桑是不是走了?沧桑怎么没有说一声就走了呢。他一下子跌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电脑屏幕。黝黑的屏幕上映出他落魄的表情,呆若木鸡就是这个样子了。
他就那么坐了几分钟,也或许有几个钟头。
然后,他推开了洗手间的门。她的头贴在白色的墙砖上,一抹鲜艳的红从墙的腰身一直淌到地上。沧桑这一次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她只好撞墙,用一次又一次头部的疼痛来代替身体内的罪恶。
石天明抱起沧桑奔往医院,在挂急诊的时候,他总是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从前,他看见那些病人,那些病房,那些来来往往的医生,浑然忘却了前世今生。
沧桑昏迷的时候,医生过来喊他。医生问:“你知道你女朋友一直在吸毒吗?”
石天明摇头。
医生又问,你知道你女朋友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吗?
石天明还是摇头。
医生骂了一句什么转身离去。石天明呆呆地跌坐在沧桑的床前,面前这个可爱的人儿逐渐变得模糊一片。此时他似乎终于明白沧桑为什么半夜起来冲凉,她又为何从天桥上跳下,以及她为何在他面前那样灿烂地笑开。
沧桑醒来的时候是黎明前的一刻,石天明趴在她的床头上已经睡去。她听见他嘴里在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做梦,她仔细地听,总算听清楚了,他在说:“沧桑,你知道吗?我真的遇见素颜了。”
她把手盖在他微合的眼睛上,感受睫毛的抖动。她看着他,静静地回答他的梦呓。
她说:“老石,你中的毒比我还深。”
沧桑伸出手抚摸石天明的头,她睁大了眼睛,瞳仁里闪烁着灼眼的光,石天明这样的男子,以近乎神经质的执著寻找方式出现在她认为无趣的世界中,如果说自己的这些年只是为了说明这个人间是如何的肮脏不堪,那石?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