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蜡》第98章

“红姑娘，别来无恙啊。”他嬉笑着说，就好像之前跟我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不愉快似的。
我白了他一眼，奚落他说：“你这个归夏堂的人，怎么还没被抓起来？”
、第九十二章　叛徒
对于我的奚落，清明根本不在意，笑说：“我不是归夏堂的人。我的职责永远都只是解开历史的结。现在真金太子一派遭难，你怎么还留在这里？我知道莫昶在哪里，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我摇头说：“不用你管，我不走。”说着，我想夺路而去，但他又一步迈到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对我说：“出了丝帕的事，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答剌麻八剌已经容不下你了。”
我看着他，怀疑地问：“你怎么知道丝帕的事？”
他笑说：“我不是会算吗？”
我知道他是在敷衍我。从他的眼神中，我能看出他在隐瞒我某些重要的事情。我停下脚步，问他：“张朝维呢？”
“在狱中。”
想到他说他不是归夏堂的人，我说：“但你却还在外面逍遥，丝毫不担心被朝廷抓捕——你不会是做了归夏堂的叛徒吧？”
他说：“我加入归夏堂，不是为了与元朝对抗，只是为了行事方便，这也是为了更好地履行我的职责。而在归夏堂覆灭之时，为了继续履行我的职责，我必须全身而退，重新找好自己的位置。”
我哼了一声，问：“那你找到了什么位置？”
他扯了扯自己的道袍，说：“江湖术士而已。”
我不屑地看着他，说：“你还敢留在大都？你就不怕归夏堂里的叛徒把你供出来吗？你不怕朝廷查到你吗？”
他微微一笑，凑近我低声说：“其实我早已投靠了伯颜。”
我皱起眉来，回想整件事情的经过，想到半仙的分析，愤然说：“不会是你把小王爷围剿归夏堂的事告诉了伯颜，然后又把玉玺给了他吧？”
他看着我，脸上表情难测，但最终还是承认说：“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解开你的迷惘，让你意识到你是谁，你爱谁，然后去找那个你该和他在一起的人，尽快解开历史之结。”
“也就是说，你在把包着丝帕的玉玺给伯颜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样做的后果了是吗？”我问。
“什么后果？”
“现在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我生气地吼了起来：“你这样做，导致真金太子因我的疏忽而身陷险境，致使真金太子和答剌麻八剌落难，致使答剌麻八剌将我赶出了王府！这些……这些全都是你算计好的是不是？”
“你别生气。”他笑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帮你。”
我发誓我从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如果愤怒可以分级的话，我现在已经处于最高级了。我大口喘着气，尽量压抑住怒火，问他：“你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我离开小王爷吗？”
“我是为了解开你的迷惘。”他不紧不慢地说。
我再也不想听到任何打着帮我的旗号而为我做的事了。我抬手给了他一耳光，说：“我真的很怀疑，你还有人性吗？为了解开这个结，你到底要做出怎样的牺牲？拜托你离我的结远点，不要再靠近我和我在乎的人了！”
“只要不改变历史，所有的牺牲都是无所谓的。”他捂着脸说，并没有因为我打了他而生气，反而一脸和气地说：“我是站在你一边的，我的职责就是协助你解开历史的结，并规范你的行为。但是你——你根本搞不清楚状况。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你是谁，你心中真正所想，都不清楚。”
“既然这样，那你告诉我啊！”
“我不能干扰你的决断，不能用言语左右你的行动。”他说：“如果我能代替你解开这个结，我早就这么做了。”
“那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你应该做的吗？！”我质问他说。
“稍微超出了我的职责，但是为了自保，也为了让你意识到真正的你，我只能这么做。”他说。
“那么，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做的这一切都是白费力气！”我愤怒地说：“你只会把状况变得更糟！”
说完，我转身就走，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再见到他，但刚走了两步，我就停下了。因为我想到他因为依附了伯颜，现在正得势，我只有依靠他才能知道最新的消息，甚至还可能通过他弥补我的过失。
我转回头，看着他，他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像是在说：你终于想通了。
我叹口气，对他说：“我要在大都再待一段时间，直到我确定我在乎的人都不会因我的过失而遭遇不测为止。”
他的嘴角又微微上扬，说：“那么，在这之前——”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说：“我必须知道朝廷里最新的消息。我要知道真金太子和答剌麻八剌因为这件事而受的处分到底有多重。”
“关于这件事，皇帝要综合考虑很多人的意见，这个恐怕还要等到很久之后才能知道。”他说。
“我等。”我坚决地说。
他沉吟了一下，之后无奈地呼了口气，说：“关于你的结，你真的没能意识到更多吗？”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说。
“那么，你确定你现在做的，是为了解开历史的结吗？”他又说。
“因为我是我，所以我必须留下来。我自然想解开历史的结，但我不能因此而变成一个连我自己都唾弃的人。我在这里有责任。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赎罪。当然，我的罪完全因你而起。”我以责怪的语气对他说。
他努了努嘴，答应一有消息就来通知我；并且如果有可能的话，会想办法让形势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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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离开王府后，我就和答剌麻八剌完全断了往来。我一个人生活在莫宅，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幻觉和幻听经常造访我的生活，虽然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但我也渐渐习惯了。我想我所中的毒是永远都不可能解得了的了，毕竟连半仙都拿它没办法。
我经常去街头巷尾溜达，但一直没听到有人议论玉玺一事。我想丝帕的事应该还没有流传出来，恐怕知道的只有皇帝身边的几个人而已。不过皇帝一直没有处置真金太子或是答剌麻八剌，这对我而言就是好消息——不知道时间久了，这件事会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天我回到莫宅，发现四勇等在门口。我以为答剌麻八剌终于心软，跑过去问他：“四勇，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些东西。”他说：“已经放到厅中了。”
“什么东西？小王爷让你来的？”
“哦……”他摇头，吞吞吐吐起来。四勇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说谎，让他成功骗一个人，比登天还难。
我轻易从他脸上读出了所有信息，问他：“小王爷不让你告诉我是他让你来的，是吗？”
听我这么说，他直截了当地对我说：“他不想让你心存幻想。”
“好吧。”我点头苦笑说：“只是现在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只是现在这样？”他重复着我的话，面露疑惑之情。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对我而言，就足够了。我知道你的过去，关于你父亲的那段过去，我听别人说起过。对于我差点害了真金太子一事，你肯定有你的理解。你可能认为我的过失无法弥补——”
“你是无心之失，”他打断我的话说：“和我过去的任何人事都不可相提并论。”
没想到这次他完全站在我一边，我惊讶地看着他，说：“这么说来，你是支持我的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现在小王爷只是在自责。没有人像你想象中那么责怪你。我知道你现在完全是站在小王爷一边，所以我四勇会站在你一边。”
真是一个简单又可爱的人啊。就在这一刻，我觉得我和四勇之间的隔阂完全消除了，我们突然变成了一对交往了多年的朋友，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而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我对他说：“带我去见小王爷吧。”之前我也曾几次在王府外徘徊，但每次都没能提起勇气求见他。我怕——怕再次听到那些绝情的话。但是现在，我的背后有了四勇，我有了支持我的同伴。
四勇微一沉吟，对我说：“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你。他现在——还在自责。”
“但他给我送来了东西，证明他还在关心我——”
“他一直在关心你。”他说：“他一直让我看着你。”
我心下一阵感动，坚定地说：“既然这样，我就更要去见他了。”顿了片刻，我又笑说：“就算再被他赶出来，又能怎样？”
看四勇在犹豫，我皱眉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