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外传》第48章


傅鼐大声道:“是。爷放心。”
傅鼐一直送到了门口,胤禛推开了他的搀扶,自己踏上了马车。站在马车之上,只觉得漫天的黑暗似乎将一切吞没,胤禛咬了咬牙,目光四转,便瞧见胤禩的府邸也是灯火通明,门前也停着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
仿佛是同病相怜。
闲暇的时候,胤禛偶尔也会养花逗鸟。笼子里的金丝雀,它所有的天地便只有笼子那么大,每日除了吃食,便是逗主人开心而已。纵然它羽翼健全,也再也不能飞了。胤禛不曾料到,自己有遭一日也会过着这样的日子。
宗人府早将屋子收拾好了,锦被软枕,倒也不曾苛待。只是屋里空旷得厉害,除了一张床,一方矮几,一盏灯,一个茶壶,三个茶杯,便再没有其他了。胤禛刚一进屋就极为不适。绝不是因为这里环境太差,胤禛也曾随军打仗,当时的条件比现在更艰苦,可情况却是天壤之别。当时他是天上自由的云彩,是草原上翱翔的雄鹰,是草原上最聪明的猎人,而如今,他只是困兽,没有自由,甚至命运未卜。
府里很快就将东西打点好,很大的一个包裹,里面的东西略显凌乱,显然是已经先搜过了。
宗人府显然是奉了严旨的,绝不允许任何消息递进来。胤禛的心不免沉了沉。
胤禛素来不耐热,此刻额上已经都是细密的汗珠。包裹里除了衣物汗巾之外,是还夹了一把苏绣的绸扇。胤禛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思考着自己眼下的处境。
方才闹哄哄的一片,他根本来不及细想,此刻这么一琢磨,也生出吉凶难卜的忧虑了。太子被废,胤祉被拘执,紧接着,他自己又莫名地被软禁在宗人府里。
只是,胤禩为何也被圈了起来呢?
这中间,莫非是有着莫大的关联?太子的行径,他也有所风闻,废储,并不是什么太意外的事情。胤祉和太子向来亲近,此刻受了牵连,也在情理之中。他待太子,向来不远不疏,何至于飞来横祸?是有人栽赃嫁祸,抑或是别的原因?
闲来无事,胤禛将这件事情里里外外想了无数遍,却还是想不透。想得烦了,天气又这么燥热,不免又发了些阿哥脾气,茶杯不知失手打碎了多少个。负责看守的人倒极是好脾气,茶杯碎了,打扫过了,便又送上新的过来。甚至每天都会过来问问,要用什么膳食,只要力所能及的,都一一满足。
只有一样,笔,是禁绝的,连带着看书,也是不允许的。宗人府再是好吃好喝地供着,每天这么困在斗室之中,也会食不知味。胤禛从来都是随皇帝游历惯的,每天这么呆着,着实是够呛。日子久了,便自己想出了一些消遣出来。没有笔,这也无妨,用手指醮着茶,一点一点地默写经书,这么一来,心境倒是平和了不少。
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腰上的香蘘,心就缩了一下。越是寂寞,思念就越是跟随。
虽然早已死心,但却无法忘却。心底从来不曾后悔过,只是怨恨上天不肯成人之美。一线之差,红墙内外,阻隔住了所有的希望。
忆及往事,思虑起伏,生出了无数的隐忧。莫非已经东窗事发了?
当日虽然做得隐秘,府里的人也不会多嘴,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人,自己又锦衣骏马,何等地引人注目。只怕稍一打听,就不难猜出来龙去脉。更何况,自己府邸旁还住着个事事精明的胤禩。背脊上立时窜上了一阵寒意,额上冷汗淋漓,不禁担忧起她的安危来。
宫里并不如佟贵妃所期待的那般密不透风,行宫里的消息到底还是传进了皇宫,荣妃一急之下便病倒了,竟是病势汹汹的样子。和嫔一面挑了最好的太医给荣妃诊病开方,一面暗地里盘察了出入荣妃寝宫的人,却没有什么收获。这些妃子们在宫里经营了多年,有的是传递消息的办法。和嫔也不指望能够一蹴而就,经过这么一番动作,大家彼此都收敛了很多。至大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十三阿哥相继被监禁,整座皇宫立时一片死寂,便是宫中供人使唤的杂役,亦是轻手轻脚,唯恐惹上了滔天之祸。惠妃这次是真的病倒了,德妃、良嫔也传出身体有恙的传闻,佟贵妃携和嫔殷勤探视,对她们颇多照顾。一时之间,太医出入各个宫院,御药房里日夜煎药,倒成了宫里唯一热闹的风景。
一顶软轿落在了宫门外,便有侍女掀了轿帘,另有两名侍女扶着一盛装女子步出。但见那女子低眉敛目,正是一副标准的大家模样,偶尔回眸时,却见她眉目间颇有飞扬之色。后面有两个丫环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盒子盛着的,是芙蓉白玉团子和百合红枣粥。
宫门内一年长的嬷嬷急急地赶了过来,口中称道:“给十二福晋请安。”
预备入宫请安的正是十二阿哥的福晋富察雨晴,她亲自搀了那人一把,道:“你是佟贵妃身边得力的人,我们这些晚辈的,可当不起这种大礼。”
那嬷嬷福了一福,道:“奴婢不敢。定主子偶染疾病,不宜见客,特命奴婢在此守候。”
富察雨晴道:“若是如此,我更应该入宫侍疾。”
嬷嬷道:“定主子托奴婢转告福晋,这病来得突然,也许不要多少时日,便会自然而然地好了。请福晋主子宽心,在宫外耐心等待。”
富察雨晴深思了片刻,才微笑道:“既然是额娘的意思,那么我便先回去。”
第51章 因祸得福
皇帝性子沉静内敛,对后妃鲜有疾言厉色的的时候,朝政是绝不允许她们涉猎的,小事上却不妨偶尔迁就。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迁就其实是有个度的。敬天法祖,什么都不能违背祖宗家法,这便是皇帝的度。
胤校詈笕床⒚挥谢鸹庋奈ブ疲蟠蟪隽嘶实垡郧暗牡紫撸渤龊踔谌说囊饬现狻3錾砗喝说拿芄笕似饺账淙怀枋浅枇说悖实鄞匆膊辉谥谌嗣媲氨硐殖鎏庠降某栊庞肷痛停牍嗄辏奈环菀恢敝皇枪笕恕5匀唬芄笕说某杈煲蝗涨Ю铮眯泄舷伦⒛浚袄窗参康娜寺缫锊痪C芄笕嗽谥谌思Φ母恐拢那榻デ髌骄玻嬷仿缓拓返熑杖斩荚谙ハ鲁谢叮簿吐卮蚱鹆司瘛?br />
皇帝手上依旧拿了奏折,眼睛却瞟向了窗外,外面花团锦簇,群芳争艳。好一副热闹的景象。但比起自己的儿子们来,又如何呢?心痛到了极点,反倒麻木了。谕旨一道道地下发,所有的事态都在掌握之中,但这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呢?夜里再也不曾安稳过,一闭上眼睛,便开始做各种千奇百怪的梦。梦里时常是一个人,对着满地的鲜血发呆,那种透入骨髓的冰冷,纵来醒来也清楚记得;有时也回到了过去,儿子们围绕在自己的周围,正抱着自己的腿在哭泣,不胜委屈;有时也会梦见慈爱的祖母,远远地坐着,神情却是少有的不愉,看起来像是在责备……
皇帝向来自信,对于教子,也是极具信心。如今看来,以前的一切竟是错了。
做得一塌糊涂,错得莫名其妙,错得痛心疾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就脱离了轨道,离他所设想的越来越远……谁能阻得住离弦的弓箭呢?谁又能带着那群迷路的羊羔回来?到了此时,连他也无能为力。失望加自责纠缠着他,夜里他宁愿对着火烛,眼睁睁地等到天亮,也不愿再重复那些荒诞可笑又可悲的梦。
白天里各地该来的奏折从来没有断过,皇帝日夜辛劳,终是疲累不堪,绷紧的弓弦,再也经不起丝毫的力道。
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为可,摘绝抱蔓归。
大殿极静,皇帝雕像般坐着,密贵人侧首望去,只见黄色的封皮,已经洇湿了,心内一惊,手上不由就抖了抖,碗盖和茶碗立时嗑碰有声。皇帝以为身边的宫女做事毛燥,顿时怒不可遏,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厉声道:“怎么回事?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还留在宫里做什么?!”转过头时才发现是密贵人,这才发现方才的话有些过了,心里有些后悔,却也不曾作声。
密贵人骇得呆住了,浑身颤抖,手上的茶盘再也端不稳,一时茶水、碎片四溅,茶盘落在地上,哐当有声。密贵人也顾不得碎片满地,“扑通”就跪下了,“臣妾失礼,请皇上恕罪。”碎片划破了衣裳,扎进了膝盖,密贵人疼得抽气,眼下却也顾不上了,抖着手去捡附近的碎片。
忽然觉得身上一轻,已被皇帝拉了起来。皇帝面色稍缓,道:“你不是已经跪安了么?不好好休息,又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锋利的瓷片划伤了手,鲜血淋漓地渗了出来,密贵人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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