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之梯》第29章

“杰克还是让我来吧。”华初忍不住出声制止杰克。
“但是华初，我想多锻炼一下手指。难道你不想我早点康复吗？”杰克继续可怜巴巴请求。
“初，让小朋友多锻炼，不是坏事。麻烦你帮我拿一块干净的毛巾，可以吗？”佛兰克手指点点过沾在衣领上的米粒，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华初无法，只得夺门而出。
“小鬼，闹够了吗？”等华初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后，佛兰克用手指擦过嘴唇，冷冷扫一眼杰克。
“哼！我喜欢华初，所以，我不会把他让给其他人。”杰克挑衅回扫佛兰克一眼，勺子在碗中搅拌得碰碰响。
“哈哈。”佛兰克失声低笑，“你打算怎么维持你这段感情。”双手交叉胸前，饶有趣味看向杰克，“你的伤不轻，不过总有恢复过来的时候。等你可以完全康复。你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和平号。你没有。”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摇，“你必须离开，回到你原来的部队去。而我，呵呵，我和你不同。”
“爱情从来没有距离的限制。”杰克僵硬了身体，咬咬嘴唇。
“的确。你的爱情是没有距离的限制。但你确定在你离开前，你能得到初的爱情？”身体前倾，压迫性迫向杰克，暗蓝的眸子像幽深的海域，随时吞噬对手，“我服役的地点就在和平号，我能日日夜夜留在初身边，我有足够的时间，影响改变他的心意。”
杰克僵硬了一张帅脸，忽然咧嘴大笑，“佛兰克副手，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华初不喜欢同性。”湖蓝的眼珠眨了眨，发现佛兰克立即严肃的脸，淡然一笑，“我猜的。哈哈，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说的那么有把握，你就不会威胁我，更加不会选择在华初离开的时候。我说得对吗？”身体反向压向佛兰克，湖蓝的眼珠毫不示弱反盯紧佛兰克，“你没得到华初。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你的心意。”
“不错。”片刻的安静后，佛兰克咧嘴笑得更厉害，明晃晃的八粒雪白的牙齿更加耀眼，“不是一个蠢的。但知道又如何。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心里清楚。”
四目相对，火花闪耀，彼此互不相让。
“我比你更有优势！”
杰克笑不出来。佛兰克说的是实话，就算华初不喜欢同性，但佛兰克比自己有更多的时间留在华初身边，水磨的功夫，总有把石门磨开的一天。就算磨不开，在华初心中，佛兰克也该比自己占有更多的位置吧。
杰克虎了脸，慢慢靠回自己的轮椅上。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击轮椅把手。佛兰克扫一眼，“不错，挺灵活的嘛，看来你归队的时间可以提前了。”杰克的手指顿时一僵。
半分不介意打湿的衣领，佛兰克现出一副舒心的表情。“我有的是时间。”为了击败对手，佛兰克不介意多压上一根稻草。
杰克恨恨咬牙，却又无何耐何。
“你们聊了什么？咦，都喂好了吗？”华初推门而入，看见两人一个笑得欢快，一个虎了一张脸。
“初，”伸手接过华初递过来的毛巾，“我想换套干净的衣服。”
“那我陪你去。”
“不，不用，而且我还想找格林医护官。后续疗程，我还有些问题需要咨询他。”
华初郁闷，如果是要找格林和换新衣服，那刚才为什么还要自己去找毛巾。
“杰克，你们刚刚说了什么？”伸手拿过佛兰克的粥碗，不意外看见里面还有大半碗粥水。
“华初，你不喜欢同性，对吗？”昂起的湖蓝眼珠蒙上一层水汽。
华初从杰克眼中看到哀求，心头一跳。杰克和佛兰克谈论的话题毫无疑问和自己有关，而且可能是自己不喜欢的话题。
“不喜欢。怎么了？”和小孩面对面而坐，摸摸小孩柔软的金发。
“所以，华初不会喜欢我。”杰克咬着嘴唇，伤感看向华初。
“我说了，我把你当弟弟来看。要是其他人，我早就一拳头把他打飞了。”
“真的？”湖蓝眼珠子露出的神采令华初警惕。
“那，华初，你最好小心一点佛兰克。他对你不简单。”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轻易得到。杰克心里暗暗想。
华初失笑，“能怎么不简单？别乱说，佛兰克有喜欢的人。”
“是吗？”杰克歪歪脑袋，一脸天真疑惑，“但是你们的相处方式不像上司和下属啊。”
“什么意思？”
“嗯，我在空军，刚来的那会儿，上司直接给了一个下马威，驾驶战机飞舞出一套高难度动作。后来呢，嗯，我回忆一下，后来大家熟络了，我的队长，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不用执勤的日子，从厨房偷来一大箱啤酒，和我们一起聊天，聊女人，聊孩子。你们有说过这些吗？”
“没。”就算不是佛兰克，自己也很少和队员聊天。性子生冷的自己，不用出任务就到休闲区喝喝清水，听听音乐。队员的事情都是通过查询系统知道的。华初不认为自己做得不对，毕竟每一个人与人相处的方式不一样。
“是吗？那你和佛兰克总是一起，出双入对。”说到这个词，杰克忍不住咬牙切齿，“华初，你和其他队员也一样吗？”
华初突兀了一下，和其他队员也一样？当然不一样。有任务就一起到救生船上，没任务的时候，华初也不会管其他队员做什么。
出双入对？想想自己最近的确和佛兰克总走在一起，这词似乎用得没错，但莫名地令华初产生危机感。
看见华初渐渐失去的笑脸，杰克偷偷握握拳头，只要有怀疑的钉子，早晚有发作的一天。
“唉，其他我以前也是有几个要好的队员。不需要执勤的日子，我们经常一起喝酒聊天。哈哈，吹嘘一下自己在地外生物手下熬过去多长时间。嗯，我记得有一次，有队员受伤，我们去慰问他的时候，是每个人直接给他一拳头。那家伙呢，受伤得手脚不能动，也要想尽办法占美女护士们小便宜。喂喂饭，偷看一下内裤什么的。无聊死了。”
杰克看似滔滔不绝说着从前空军梯队各种趣事，眼角不断偷偷扫过华初脸色。钉子要打稳一点，打深一点。
“你说了那么多，不口渴吗？我去帮你拿杯水。”
“华初，推我回病房好吗？我觉得有点累。”
“好。”
轻掩上病房门，走廊转角处不意外碰见佛兰克。暗蓝的眸子平静无波。
“初，我们回去吧。”
好字溜到嘴边，却又咽回去。
“佛兰克，你先回去。我……我去找格林。”
“……好。”
、逆转
独自回到休息舱，华初把自己抛上床。呆呆看着天花板。
到底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和佛兰克越走越近。从来不喜欢与人亲近的自己，除了霍恩斯，身边没有能聊得过来的朋友，队员，那是任务时的同袍。
从什么时候开始，佛兰克走到自己身边？华初想不起来，仿佛一切就是那么顺其自然，佛兰克自然而然来到身边，自然而然同行。向来抗拒的自己，没有半分反抗。
华初苦恼地抱住脑袋，这种情况很不妙，直觉告诉华初，但是哪里不妙，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佛兰克喜欢自己？佛兰克在追求自己？杰克话里话外，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但佛兰克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吗？
况且，佛兰克来到深海梯队之前，自己和他从来没有见面，佛兰克喜欢的人肯定不会是自己。所以，杰克的担心完全是多余。
那怎么解释佛兰克和自己亲近，还有不同于一般同僚间，或者男性该有的行为？
华初想想自己平日所为，突然笑了，浑身像解脱一般轻松。管他呢？只要不是喜欢自己就好。
但如果他真的喜欢自己呢？不知为何，华初心底不自觉涌出这个问题，明明知道不可能，却又无法解救地想知道答案。
如果他真的喜欢自己，如果他……那自己会喜欢他吗？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刚冒出一点点小念头，立即被毫不留情拍下去。佛兰克如果喜欢自己，就和那些把自己当成女人看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华初愤恨地哼一声。佛兰克要是敢有这样的念头，自己绝对绝对一拳头过去。
仰躺在床上，长长舒一口气。
小孩子挑拨的说话不需要再想，等佛兰克身体恢复后，自己的停职令应该可以解除了吧？也不知道现在的战况怎么了？
想东想西，华初渐渐进入梦乡。
门外，佛兰克驻足，看着面前薄薄一道门，最终垂下脑袋，一扎彩纸扎成的鲜花挂在门把手上，默默转身离开。
隔日早晨，华初拉开房门，“娇艳”的百合花跃现眼前。
咦？轻声惊呼，取下挂在把手上的百合。彩纸折成的鲜花，各种颜色都有，粉红的，玫红的，黄色的，绿色的，数数，竟然有十五朵之多。
谁送来的？华初在走廊上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人。
百合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