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部落》第62章


卜、胡二人已呆若木鸡,哪里还有什么话说。愣怔半晌,卜连长“啪”的一个举手敬礼:“报告马旅长,你走哪,我跟哪,火烧雷劈,在所不辞!”
五十二(3)
“好!”他也跟着立起。
胡驼子却两腿发软,站不起来,仰脸哀叫道:“马旅长,马旅长,你咋说,我咋办,没有二话……但,但……那雷火谷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过不去呀,过不去呀……”
“不!这是你们当年失了策略!如果你们当时不要掉头往回跑,而是照直往前冲,肯定有人冲过去了!这次我们铁心一志,前仆后继,一定会成功!就这样干,再不废话,起立——”胡驼子再也没了话说,一个神经质地站了起来。现在,我再说一句话:“明天一早,立刻拔寨起营,全力冲击大沙岭;冲过大沙岭,到那乱石峡前,再兵分三支梯队,轮番向雷火谷冲击。如果我冲过去了,一切善后由我交办。如果我不幸死在途中,你们冲过去了,不论是哪一个,都要立即向共军通报我们的情况。如果他们闻风而动,速发救兵,自好;如果他们见死不救,或表示怀疑,你们就竭力控诉我的罪行,说什么什么地方,有一个怎样怎样的暴君,统治着多么多么苦难的人民。杀人放火、奸淫妇女,吃人不吐骨头。总而言之,要把我说得坏上加坏,恶上加恶,从而激起他们的义愤,他们一定会发兵前来讨伐鄙人。到那时候,道路自会被打通,王国自会获救,我们的全部目的也就实现,我马黑马也将含笑九泉,死而瞑目……就这些,听清了吗?”
“听清了!”二人齐齐一呼,又高举起酒碗“咣当”相互一碰,来了个临行壮别的豪饮。
就在那一碗酒刚刚入口的时候,寂静的帐篷外面,突然又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若裂帛,撕心动肺,三人又同时失碗于地,变了脸色……
五十三
仓皇奔出帐篷,帐篷外已经乱成一团糟,马在吼,驼在叫,人在乱打枪。虽然月光很亮,但毕竟是在晚上,许多情况都看不清楚。数十名猎手,有的向东跑,有的向西窜,嘴里又莫名其妙地喊着:“抓活的——抓活的——”三位长官还在酒意之中,连声喝问也没得出个明白,竟神经质地以为是遇了敌兵偷营,便也拨出抢来,连声喊着:“顶住!顶住!给我顶住——”分头奔向混乱的人群……
一场大乱直直持续了半宿,直到天光发亮之际,才渐渐地安静下来。许多马跑了,许多骆驼也跑了,还有好几名士兵被黑暗中的乱枪伤了,而敌人却半点影子也没有见着。
原来并不是遭了什么敌兵偷营(如果真有敌兵偷营反倒好了)!而是又遇了一场奇特的兽祸。就在人马牲畜渐已熟睡,哨兵也打了盹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又蹿出了一头无名野兽,悄悄地摸到了宿营地跟前。有一匹战马最先察觉了它,刚要嘶鸣,它已下了血口。随着马儿的一声惨叫,哨兵也惊醒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阵乱枪,随之就发生了这场大混乱……
三位长官听了,久久失神。刚刚盘算的雷火谷计划,顷间又被打乱。马黑马呆立良久,默默来到那匹死马跟前,这才发现,这匹死马正是他的坐骑。死状跟李老军的死状很像,同样是肠翻腹裂。血口大开,状极残忍。他望着望着,牙齿就吱吱响了起来。他这匹坐骑伴随他已有十多年了,从黄河大火到戈壁流亡,一次一次枪林弹雨,风沙冰雪,可以说已和他结下生死与共的情分。谁料到,将军尚未阵亡,战马却已落虎口,追怀往事,感念平生,他不禁黯然泪下……
其他的人也默默地陪他垂下了头。胡驼子从另一个士兵手里牵过一匹马来,缰绳递向他说:“旅长,换这匹骑吧,这也是一匹好马。”
他没有吭声,忽地举起一只拳头,切齿叫道:“我们一定要为李老军报仇!一定要为战马报仇!恶兽不除,国无宁日!”其他的人也跟着叫道:“我们一定要为李老军报仇,一定要为战马报仇,恶兽不除,国无宁日!”
一阵激愤的冲动过后,他又把那个哨兵叫到跟前,详问当时的目击情况。哨兵回忆说,听得一声马叫,睁开眼睛,只见一道黑影已窜向沙沟。那道黑影速度极快,面目没有看清,身子像条狗,但比一般的狗要长一些细一些,四肢不成比例,后面好像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像第五条腿,除此之外,别的就说不上了……
“它叫过吗?”
“没有,它没有发出过任何叫声。”
“它身上有斑纹吗?”
“没有,没看清。”
“它像只虎吗?”
“不,不像虎。我虽然没见过虎,但可以肯定不是虎,那家伙的行动十分灵活,倒像只貂。”
“貂有这么大吗?”
“不,我是说它‘像’只貂,不是说它就是一只貂。”
“嗯……”
这时候,又有两个士兵补充说,那怪兽身后的尾巴可能不是尾巴,倒像是拖着一根铁绳。他们追进一条沙沟深处,曾隐隐听见前面一阵“呛啷啷”的响声,极像是一条挣断链子的狗,从砾石地上跑过……
“嗯?呛啷啷的声音?”
“对。极像是一条挣断链子的狗。”
“你们真的听清了?”
“真的听见了,但只是很短的一会儿,一阵风吹过,就再没动静了。”
“哦……”
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从种种迹象看,它跟伤害了李老军的恶兽既像又不像。尤其是那一阵呛啷啷的响声太怪异了。这响声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当年土龙腾空时,就有人说听见过这么一种声音,但自土龙死后,这种响声已被当作幻觉否定,可现在,它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难道这洪荒大漠之境,果真有身带金属之物的怪兽?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随后,马黑马又问胡驼子,你们当年在雷火谷中曾发现成堆的兽尸,除了老虎,还有别的什么?
胡驼子说,还有许多许多,有狼、有豹、有狐,还有一些根本叫不上名字的……噢——对了!对了!这恶物说不定是只彪,虎生三子,中有一彪,听人说,这彪的模样很像猫,比猫大,比虎小,像只小豹子!
“咦?”人们的眼睛又蓦然一亮。
马黑马却不愿多想了,多问了,不管它是虎、是彪,还是其他,至少有以下两点已经可以肯定:一、这害虫不是什么过路兽,而是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一个本地兽:这大沙岭就是它盘踞的老窝,东南边的雷火谷和西北边的旮旯城,就是它活动的外围之地。二、这害虫既凶残,又狡诈,既怕人又不怕人,它屡屡骚扰人畜,就是在主动向人们挑衅。“对!对!这家伙太凶恶,太嚣张了!不管它是什么东西,我们一定要逮住它,消灭它,剥它的皮,抽它的筋!随之,一个新的决策贯穿全军:就地搜索,暂不前进,就在这片大沙岭中,务必将其包围歼灭!”
五十四
随之,四十多名猎手又分成几个小分队,分头从正面和侧面进入多条大沙沟,向主峰一带合围进剿……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当天日暮,他们就发现了可喜的征兆。暮色苍茫中,一阵晚风吹来,有两支小分队不约而同地听到了一阵呛啷啷的声音,虽然很微弱,却也很清晰,确像一条狗拖着一条铁链子从砾石上穿过,群情大振。这一夜,各路人马都没有睡觉,分别把住各个山口要道,还架起一堆堆篝火,以防它突围逃走。
但遗憾的是,第二天一早,沙岭间刮起了一场黄风,遮天蔽日,终日不绝,五步之外看不见人,搜索只好暂停。第三天风停之后,人们再次搜索,情况却发生了变化,那呛啷啷的声音忽然消失了,再也没有听见。经过分析,估计是它可能也觉察到了那余响有害己身,于是就避开砾石地带,专择细沙地带走了。
这倒反而是件好事。硬物通过砾石地的时候会发出响声,但却留不下痕迹,通过细沙地的时候发不出响声,却会留下痕迹。
根据这一判断,人们也就因势利导,避开沟谷地带,直接爬上大坡大梁,在那沙海顶部往来寻觅。可惜情况依然如旧,又奔波一天,仍没发现什么踪迹。偶尔地也会看到一些细碎的爪印,但那都是蜥蜴沙鼠沙蛇之类爬行的痕迹,一眼就可看出,根本不是什么“铁链子”拖下的印痕。而徐徐吹动的清风,也不断地将那些印痕抹平掩没。人们不免失望,心又不安了。
与此同时,他们还更感到了一种苍凉,这片大沙岭,从下面看已经够大,登上沙梁四下看,更觉茫茫无边。四十多名猎手虽然分成了若干把子,但散布其间犹如星星蚂蚁。倘若那怪兽已经避其锋芒,撒腿远遁了,这包围圈是根本无法形成的。念及远时,有人就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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