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侠先生》第25章


龙飞凡嘴巴微张,吃惊地望着我。
赵戈是渐渐看惯了我与阿单的小打小闹,自如地饮用边道:“师母好手艺。龙兄弟也尝尝?”
“这,这——”龙飞凡瞅瞅慕容单,看见么弟端起了杯子才极不好意思地随之举杯。饮一口,他便惊奇:“很好喝,是什么茶叶?”
“不是茶叶,是解暑的中药汤剂,寻常百姓无病无痛都能喝。”我答道。
“怪,怪。喝起来不像药。”龙飞凡迫不及待再尝一口,接着与我讨方子。
我详细描述酸梅汤的制作方法。龙飞凡听后,摸了摸下巴思量起什么:“这么一说,有点像是孙茂蛩在南方一带传下来的土方子。想当年么弟得了怪病,大哥与爹爹前往药王谷寻找孙老神医。可药王谷杂草丛生,空留一间闲置长久的柴房,老神医无影无踪似是离去多年,只得作罢。幸好慕容大侠出手相助。”
这是龙飞凡第二次提及孙茂蛩。我猜这孙神医与我先生哪个医术更高明呢,一个是名门正派的神医,一个是被天下称为恶人的毒医。眨眨眼看向阿单。他倒好,悠闲地嚼完茶叶吐掉,抢了我的杯子喝。
第十六章
渝州暮色苍茫,打更的老头一早在街头拿梆子敲,沉闷的声响回荡在空巷里显得城里愈发凄凉。我遥视天边几道血红的霞光,像是凤凰的五只红色爪子在火苗里抓伸。放了帘子,我走回炕边。阿单侧着身在睡觉。龙飞凡刚走不久,说要与李云泓一同去府衙。他们此去事关龙睿的眼睛是否能恢复光明,我坐立不安。
温济舟从医馆回来,见师傅在休息便把我叫到外头谈话。他劳碌了一天面色憔悴,酷热的风沙刮着他尖瘦的下巴:“既是龙兄去府衙,师母可知三师兄哪去了?”
“不知道。他与龙二少爷一同走的。”我道。
温济舟把手□两袖,凝思了会儿说:“师母在屋里歇着,夜晚别出来。”
“我一天哪儿都没去。”我问,“你今夜也要去哪吗?”
“医馆的大夫忙不过来,我得在医馆守着。想想不放心回来一看,果然三师兄不在,师傅伤未好师弟眼睛看不见,只剩师母——”
“没事。赵戈不是留了几个人帮忙看院子吗?”我说。赵戈带了三个空无帮兄弟,这三位有武功底子的弟兄一直守着我们。
温济舟回看院子里的汉子,道:“他们的身手毕竟没有师兄好。一旦发生什么事——”
“会有什么事呢?”我疑惑。渝州城内人人自危,阿单已说严青洛不会追来,什么人会趁机作乱。
温济舟嗓音低沉地述说:“多着呢。趁乱作案,官兵自顾不暇。”
听了他这话,我背后突起一股恶寒。
嗷嗷嗷一只乌鸦在我们头顶盘旋了两圈歇在了屋檐上。它埋下脑袋整理乌羽,两爪在瓦砾挪动。几粒沙石落下,撒了一路人的头上。路人叫骂:“秽物!”道罢拾起一块鹅卵石大的石头朝它砸去。
我看得心一惊,正想出声阻止。旁走来一人,念道:“阿弥陀佛。施主万万不可!”那人这才放下石块唾骂了两句离去。我顿松口气,听着温济舟向来者行礼:“小生拜见慧和师太。”
“温大夫有礼了。”圆圆脸圆圆帽的老尼姑回了礼,朝向我笑道,“慕容夫人。”
我惊奇于两次的奇遇,勉强地回复:“师太怎还在渝州逗留?”
“贫尼与众师兄弟近日来为城内百姓超度,望渝州早日恢复生机。”慧和师太又一声阿弥陀佛,圆圆的眼珠子端详着我的脸忽然说,“慕容夫人,上次贫尼的心明师弟对你多有得罪,请别往心里去。”
“小孩子的事我怎会介意。”我笑笑,“心明方丈也在渝州吗?”
“心明师弟——”慧和师太顿了一下,道,“他在太普寺。”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垫脚望远处的山峰,山体巍巍峰顶高耸入云。夜落黑,山与天融成了一体,仅剩一簇红火在半山中闪光。那应是太普寺了。
告别了慧和师太与温济舟,我只身回屋。有些乏困我便是脱了鞋躺阿单旁边。天热,睡得是迷迷糊糊。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直觉地伸手去摸阿单的衣服。眼悄悄挪开一条缝,屋里的烛火熠熠,照亮了阿单的侧脸。可以说,他的这幅表情是我前所未见的。眉角上翘,眼睛冷若冰霜,略有弧度的嘴角嗪的是一抹模糊的笑。暗影落在他眉尖眼尾,宛似一味狐媚。我抓空的手悄然落在了床榻上。
站在师傅面前的赵戈同样是面无表情,说:“果然是被师傅料中了。我今晚乔装为书童尾随龙兄进去一探,普智大师与另两名和尚染上了疫疾,但是和尚们不敢将普智大师的情况告知韩大人。明日的放生说是为了渝州百姓,不如说是为了这三名高僧。和尚们眼下是束手无策了,而这恰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我让你叫的人都到了吗?”慕容单问。
“老六和老八都来了。老五心慈,怕是下不了手,我就没告诉他。”
“好。按计划行事。”
赵戈往我的方向望了一眼,含头走了出去。
我的心怦怦跳。阿单束紧了腰带,回过身看向我。我睁大了眼望着他的脸在我瞳孔里逐渐放大,然后一个轻轻的吻落在我唇角。
“夫人,在这等我回来。”
“你去哪?”我喘息着问。想起了上次两人被困的经历,不禁忧心忡忡。
“夫人别担心。这次不同于上次,很快便能回来。”
我隐忍担惊受怕执着地追问:“我只想知道你去哪里。”
“太普寺。”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我愣惊:“你们去太普寺做什么?偷武功秘籍?我们可以请太普寺的大师帮忙救龙睿的。你不是也说你与普智大师切磋过药理研究吗?”
“夫人知道我是在什么情况下与大师谈药理吗?”
“什么情况?”我屏住气息。
“他用针药使得那人回了阳气,我用毒又把那人毒死了。”
“是什么人?是个坏人?”
“不是。是公认的大好人。”
“那肯定是你觉得他没救了,才会想让他早点从痛苦中解脱。”
阿单一阵默。
我抓过他一只手放唇边,轻声道:“阿单,世界上多的是了解你的人,我与你一帮徒弟都是。你不需处处为难你自己。”
他抬起另一只手,拂过我微皱的眉在眉尖的地方稍稍留了一会。温热令我的眼眶酸涩,我赶紧松开他的手。他道一声:“我走了。”我应:“嗯。”他便是提了青铜剑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仍躺在炕上,有一阵迷糊。风打得窗纸啪啦响,我才吁出长长的一口气。谁让我喜欢上一个大侠呢,这种情况必定是要经历的。
起身喝了杯水,外面一声厉喝:“什么人?”
“李家商行二少李云泓,带了个夫人的熟人前来拜访慕容夫人。我与慕容夫人也算是旧识了,不信阁下可问夫人?”
李云泓唯我独尊的公子爷口吻还是没变。他三更半夜带了个我认识的人来与我相认?怎么想心都不安,我搁下茶杯穿鞋走到窗边探望。院子里的大红灯笼映了门前一片红,李云泓一身腾云白袍手拿折扇,脸在笑眼睛却很森然。他身边真是站了个矮子,一个戴了斗笠披了蓑衣的矮子。眼下没雨,矮子这副装扮真让人生疑。我眯了眯眼,那矮子朝我这边微微抬了抬垂得低低的头。一眼,是似曾相识。我便出声:“是李少爷吗?”
“是的。”李云泓看见了我,笑着向我作揖。
赵戈留下的护院走近我,小声道:“夫人,帮主再三吩咐过在下,不能让陌生人进屋,恐遭人暗算。”
我没回复呢,李云泓高声插话:“慕容夫人,是否还记得汶江船上那一面之缘?我这朋友是专程上门来道歉的。”
心明?我脑子里灵光一闪,便与护院说:“这两人我确实认得,是朋友。”护院这才放行。
李云泓携矮子进屋。门一关,矮子立即摘掉斗笠,露出光溜溜的小脑袋,果真是心明。心明一边解蓑衣,一边挨了张凳子坐下嫌热乎:“有水吗?”
我给他倒了杯四叶草泡的水。他喝一口吐道:“你想毒死我啊!”
李云泓端杯子的手颤了颤。
我笑:“是我老爷常喝的药草,怎么会毒死人呢?”
“难说,慕容是毒王,难保你也会下毒。”心明瞪着眼说,把茶杯推得远远的。
李云泓倒是镇定了,嗒一声收了桃花折扇,道:“心明小弟,慕容夫人我信得过,她不是会下毒的阴毒妇人。”
“那你怎么不喝?”心明翘着两鼻孔鄙夷。
“我喝。慕容夫人泡的,我自然要喝。据龙兄说,慕容夫人泡茶的手艺非常之好。”说罢李云泓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老实说,阿单喝的四叶草本就是药,不下糖不下盐略带涩味。我是见酸梅汤喝光了,屋里没茶伺候客人,才拿了四叶草。毕竟也是味清热的药草。我是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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