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侠先生》第26章


老实说,阿单喝的四叶草本就是药,不下糖不下盐略带涩味。我是见酸梅汤喝光了,屋里没茶伺候客人,才拿了四叶草。毕竟也是味清热的药草。我是好心,可人家不一定这么想。李云泓碍着刚刚的夸口,极其艰难地咽了下去。他大概是想不明白,龙飞凡口中回味无穷的仙茶,怎么到了他这就变味了。唯一解释得通,我待龙飞凡是贵客,待他非待客之道。
我暗叹:运气不好,我与这两人八成是孽缘。
心明洋洋得意地拎水壶:“李兄,要不要我给你再倒一杯?”
李云泓哈哈笑两声,摁下他的手:“心明小弟贵为太普寺的住持,应是我给您上茶。”
我一听心惊。太普寺的住持不是普智大师吗?
心明环望室内一圈,小脸蛋露出了不符合其年龄的阴笑:“神算果然是神算。李兄代传的话不假。慕容是绝对料不到我俩来这与他夫人喝茶聊天。”
“你究竟是谁?”我打量着他。早在船上那会我就觉奇怪了,这小和尚一点也没有和尚应有的清高寡欲,倒像是个小混混。
“贫僧法号心明。”心明老神在在地翘起二郎腿。
李云泓摇着纸扇,补充道:“普智大师指明的接班人。在日耀街头的偷儿里找到的。他当时正好与一帮小子打我家商铺的主意被护院抓住,我便是顺道与他结拜为兄弟。”
我也悠闲地坐了下来,说:“有话直言。我老爷说他速去速回的。”
“好。慕容夫人果然是个爽快人。”李云泓看看心明。
心明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蓝色封皮的古书:“此乃三阴七阳指经谱。请慕容夫人拿你脖子挂的翡翠玉锁来交换。”
第十七章
我正想这是不是又是严青洛的某个计谋。
一人推开门,情急地大声说:“不能换!”
原来护院不放心,把来客的事告知了龙睿。龙睿便急急地从另一间屋子跑来,恰好听了我们的话。
我赶忙起身给龙睿搬了张椅子。
龙睿侧耳辨听我的方向,两手焦急地抓着扶手说:“小叶子,你千千万万不能听信他们的话。如果你拿师傅送你的订亲信物换了,即便拿到秘籍我的眼能重见光明。我也会立即挖瞎自己的眼睛。”
挖瞎自己的眼,这可万万使不得。我急忙安抚他:“你放心,我不换。”
心明指头弹向手中的武功秘籍:“按情理而言,此不叫换,应叫归还,物归原主。”
“这是我老爷送我的,要还,也是由我还给我老爷。”我瞟了秘籍一眼,道,“而且,我不能确定你拿的秘籍是不是真的。”
心明哼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不撒谎,给你秘籍的人不一定撒谎。我看你是连书里的内容都看不懂,你又怎能保证它是真的。中途被人掉包你也未必知情。”
心明驳不了我的话,满脸涨得通红,说起气话:“换不换由你。你既然舍得,那龙少爷就准备瞎一辈子吧。”
李云泓见闹僵了,赶紧放下折扇打圆场:“慕容夫人,可知你脖子挂的玉锁是有来由的?”
“来由?”我早就好奇他们能瞎掰些什么来挑拨我和阿单,可惜每次都遭人打断。现有个机会李云泓想说,我便让他说。
龙睿一听又急了:“小叶子,他们的话不能听。”
“湖绿的东西,听听无妨。”我笑答。
湖绿这个词龙睿听我说过自然听得明白,他人听不懂。龙睿听出我是胸有成竹便安静了下来。
李云泓和心明对我这个从异世界来的女人是越来越没有把握,他们疑惑重重的目光在我身上打转。李云泓清咳两声:“此物乃一名女子欲送一名男子的定情之物。如果慕容夫人不信的话,可把玉锁取出看看,上面应有刻字之类的东西。”
玉锁上有刻字?我自小把着它玩,从未发现过有字迹书画在上边刻凿。正想可笑地否决李云泓,李云泓又道:“刻印深藏于里面,开启有玄机,慕容夫人不一定能看的到。”
他的意思我明了,我还非得拿出玉锁让他们瞧瞧,让他们自取其辱才能让这争执玉锁的无厘头荒唐事有个罢休。玉锁从我的衣襟内慢慢取出,夜里照着光翡翠玉面晶莹亮泽,金光飘浮。几乎在看到玉锁的同一瞬间,李云泓和心明像是被什么刺到眼睛合了下眼。紧接心明紧闭双眼,双手挥动语无伦次地大喊大叫起来:“不要看!不要看!这是妖孽的东西!”
可迟了。李云泓再睁眼的时候,双眼通红,露出与谭四娘一样的贪婪之色:“宝物,是绝世宝物!”转眼他便像条眼镜蛇发动攻击那般向我扑了过来,两手勒住我脖颈:“给我!给我!”
我头背抵着墙,就被他这么使劲勒着。拳打脚踢,他纹丝不动。
“小叶子,你在哪?!”龙睿听闻剧变立即站了起来,双手在房间里焦躁地摸索,想确定我的位置。
我好不容易在挣扎中得以吐出口气:“在——这——”
龙睿定住脚,耳朵动了动,猛地转身摸到了李云泓的背。他先是抱住李云泓的腰想把对方拉开。然而李云泓像是棵千年古树根扎入地下百尺拔不动。龙睿放手,一脚横扫李云泓的两小腿。我听见了骨头咯吱断裂的声响。李云泓膝盖跪地,两手依然勒着我不放。我意识到了李云泓疯了。紧随龙睿抄了把椅子砸向他的头背,我仰望李云泓满是鲜血却动也不动的头,心中闪过一丝恐慌:我真要被勒死了吗?
“小叶子!”龙睿毫无办法,只好试图掰开李云泓的手,甚至欲把他的指头一根根折断。可断了的指头仍掐着我的脖子。我听着龙睿焦愁的喘息声渐渐远去,模糊的视野合了合。
门哐当一声推开,领头的人抬头一见这场面,挥袖间发出三支银针。一针扎入李云泓的后颈,两针各入李云泓左右肘上。李云泓两只眼球往上一翻,十指便是从我脖颈上松开,倒地不起。我也终于挣脱了他的遏制,跌坐到地上直喘气。
发银针的温济舟走来查探李云泓的情况,喃喃道:“怎么会突然得了失心疯呢?”道完他转头来望我。
我已是立刻把玉锁放回衣襟里,心想阿单回来必是要问个一清二楚。面对温济舟的询问,我则摇头:“我也不知道。”
温济舟俨然不是很信,视线仍留在我脖颈明显的指痕处,只是碍于我的身份他不好开问。我抚摸摸自己的脖子,有种劫后余生的心惊胆跳。
三名护院此时团团围住了心明。心明不敢睁眼,退后的时候绊着了一条蹬腿踉跄了几步。他两只袖子挥摆着,口里叫嚣道:“你们不准靠近我!贫僧乃方丈,乃太普寺住持。”待挨到了墙根,他急了,将秘籍扔了过去:“给你们,你们放我走!”
温济舟拾起蓝皮本,翻了一页便皱眉:“瞎编的。连人的经脉走向都标错了。”
所有人看向心明。心明喊道:“我不知道,这是那老头给我的。”
几名护院急不可耐,抽出了刀:“把真的秘籍交出来!”
闻此,心明突然一反刚才慌张的神情收起两手冷笑起来:“好,老衲就让你们见识何为真正的三阴七阳指。出来吧!”
屋顶轰地巨响,护院纷纷退开。瓦砾哗啦啦地如暴雨般落下,沙土弥漫中一穿黄袍的和尚从破开的洞口跳下。随之从屋子的窗门各入和尚尼姑数位,对我们中间的五人形成了包围圈。
一名护院唯恐有毒用袖口掩住口鼻,待尘埃落定便走出来质问:“出家人应慈悲为怀。你们这群和尚尼姑半夜三更私闯民宅,居心何在?!”
心明大笑:“你们不是要三阴七阳指吗?贫僧不过是满足你们的愿望而已。”
温济舟始终拧着眉看倒在地上的李云泓,小声问龙睿:“师傅去了哪里?护院来找我时,也称不知。”
龙睿摇头:“不知道。我也是过来这边才知道师傅与三师兄不在屋内。”然后龙睿又动动耳朵,聆听四周道:“五师兄,我听这脚步声,至少来了十人。只有我和你,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必是要把师母先送出去。”温济舟瞅瞅我,“他们的目标显而易见是——”
“听好!”心明这会儿开始对所有和尚尼姑发号司令,“把那女的脖子上挂的玉锁给毁了,杀了她也行!她是个妖孽,不能让她留在这里!”
如果换作是平常我听有人如此说我,我肯定是捧腹大笑。我小叶子几年几月几日生,从娘胎生出来的,没有任何特异功能,唯一的长处是一手好厨艺。但我的辩解对于这群虎视眈眈的和尚尼姑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们被宗庙洗过脑子,只认住持的话。心明满口雌黄说我是妖孽,他们必是认了我是妖孽。按照习俗,是妖孽便是得除妖。阿弥陀佛的念经声从和尚尼姑的口里叨叨念出,就像唐僧对孙悟空念紧箍咒。问题是我又不是妖孽,听他们念经实际上让我很想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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