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春宵》第74章


周俊笑着自嘲,“在被劫持的时候发现你的女儿身,甚至随之知道了你有孕在身,这才知道,原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大家猜对了你们的亲密,只是忽略了你女扮男装的事实。”
仇英摸摸脑袋,不知道如何回答。今天的周俊话尤其得多,但句句牵动着曾经未曾注意过的往事回忆,原来当时的自己被这个人默默的关注着,总觉得错过了或许可惜,如今知道了也不是一件坏事。是一件,想起来可以微笑的美好记忆。
周俊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并不隐瞒当时的心情。“那时候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坚信你与项元汴没什么关系,都只是自欺欺人,原来在你的秘密被揭发之前,自己已经是非常关注,甚至是将这个身影深深放在心里好久好久的人了。”
仇英也深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看向面前朝自己温柔笑着的男人,问道:“为什么选择说出来?”
周俊深深看进她的眼,而后温柔道:“因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仇英忍不住绽放笑颜,没好气却又开心着问道:“所以你现在是,故意说出来引诱我吗?我可是有夫之妇,拒绝你的诱惑哦……”
周俊微微摇头,道:“并非有什么目的,而是想要郑重的,为这一段未说出口的感情做一个结束。因为我又遇到了另一个让我心动的人,而这一次,我要好好把握。”
仇英扬着头看他,好奇问道:“真的,那对方是什么人?”
周俊摇头不语,却板正了她的身子,语气郑重的说:“仇英,我曾经非常喜欢你。那一份喜欢,叫我如今想起来还是快乐的。不过今天说出来,也就意味着我要结束这一段喜欢,以后会全心全意,去对待另外一个女孩。”
仇英感动的,又有些怔愣着。她看向周俊的眼,也认真说道:“谢谢你曾经的心意,我祝福你。”
周俊点一点头,便要大步离开。仇英追上去,笑道:“这么急着走,我这个大明朝第一画师的佳作,如今挂在堂前,你不要去毒舌一番吗?”
周俊顿住脚步,回头一笑,道:“如今我有比看画更重要的事。”
平整光洁的雪地里,一行脚印往屋外行去。仇英望着仍在飘落的大雪,已望不见消失不见的背影,泛起不解困惑却向往、感动的笑容。
周俊,这个曾经和自己水火不容的冤家,竟然喜欢过自己。而他在追求下一个动心的女孩,竟然这样郑重的,跑来跟自己告别。
从未想到那个看起来冷冷冰冰、桀骜又难亲近的少年,竟然有这样温柔和浪漫的心。仇英想着,那个被他喜欢的女孩,未来一定非常幸福。她嘱咐他们,却并不羡慕他们,因为她已经有了子京。
想当初,子京也是一个热情如火、火热到叫她几乎招架不住的热血青年呢!如今,他或许遭遇了某些不好的事,但时光会让他们之间的心事慢慢磨灭,最终会将幸福归还。
“人都走很远了,还在看。”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仇英一转身,她女儿的爹正站在廊下,手指抠着廊柱上突出的木刺,口中颇不是滋味的念叨着。
仇英快步走过去,腻在他的怀中,快乐答道:“我不是在看他,是在想你的事。”
可以感受到圈住自己的男人紧绷的身子稍稍放松,却仍是装作不在意的追问着:“你们站在风口上聊这么久,都说了些什么?”
仇英想了想,选择实话实说:“方才周俊说,他曾经很喜欢我。”
很敏感的,男人的身子再一次绷紧,连搂着自己的力道也不自觉加重,却犹犹豫豫的、伪装征询的口气试探着:“那你怎么说的?”
仇英不正面回答,道:“不必我怎么说,他已经放弃了。他说了,告诉我只是为了结束,因为他想要没有感情负担的去追求另一个让他动心的女孩。”
“已经放弃的事情,还拿出来说什么……”项元汴非常不满,但也只是嘟囔着抱怨几声。
仇英伸手放进他的披风,享受着男人身上天生的热源,心里想着,在这样寒冷的冬日,有个人可以相互依偎真的很好,比火炉或是暖手炉真的好上太多,这样可以随时依靠的感觉,几乎叫她幸福的想要叹息了。
“我们成亲吧。”
“如果他不放弃的话……”
再次抢话了,两个人同时开口,对对方的话似乎听清了,又似乎不大确定。却都暗自觉得,那是一句重要的话呀,必须要对方再说一次,确认没听错才行啊……斟酌了一阵,两人又同时开口:
“你方才说什么?”
仇英笑了,项元汴却懊恼的扶了扶额头。仇英将他的衣衫整了整,一眼扫去却发现一个拿着扫帚的周家仆人慌里慌张、三步并作两步的逃离了两人的视线,忍不住笑得更甚,道:“周家的家仆如今大概全部都认定,你我就是断袖之癖了。”
项元汴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那个慌里慌张的仆从,也不自觉笑了笑。仇英抚着他的眼角、嘴角,几乎怀念的说着:“你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放松的笑了。”
项元汴笑意定住,有些歉疚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仇英轻轻制止了。她扬着头,看向他的眼,笑着承诺:“不管你是什么样,其他人对我怎么样,我既然站在你的身边,便一定要陪你一起走完这一生。”
项元汴回望着她的眼,明亮漆黑的眼珠泛着温柔的光彩,绚烂夺目,几乎吸引了他全部的心神。他情不自禁想要靠近,额头顶着额头,却几乎比亲吻还要彼此亲近。他不自觉闭上了眼,感受着心中激越跳动、即将满溢的希望,却听见这个这女人,在耳边轻轻说一句:
“出嫁从夫,以夫为天,是为夫纲。你教我的,还记得吗?”
募得睁开眼,项元汴蹙眉看着眼前有些俏皮又活泼的仇英。她的模样,她的眼睛还是那样亲和温柔,可是她的话却几乎将他打进地狱。
“我还没有娶你,我还不是你的夫。”他陡然放开怀中的人,连退三步,甚至想要拔腿就走。
仇英怔愣了一瞬,便反应过来,飞快拉住他的手臂,急急道:“子京,你怎么了?”
项元汴却拨开她的手,匆匆望向她的眼神里,似是心痛、懊恼、后悔和失落,甚至是哀戚……那一眼,叫仇英愣住了,也因此,项元汴挣脱了她,匆匆离去。等仇英从那样痛苦的眼神中拔出心神,发现自己的夫婿,或许严格来说应该是未婚夫,已经离开了周家,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哦也~~
、子虚清明之十七
项元汴不见了。一个年近而立之年的成年人走失,仇英无法发动任何人帮忙。
只好徒步在周家附近寻找;周围的村镇也打听了一番。当天他没有回到周家来;仇英想着,他要么就是回了嘉兴;要么就是自行去了苏州。
顾不得周凤来的挽留;仇英决定马上出发去嘉兴走一趟,或者找到他;或者找到他变得如此古怪的原因。
在昆山,周凤来是少数知道他俩纠葛的人;便不再为难她。只是坚持取出厚重的酬金;感谢她为母亲做出这样令人叹为观止的寿图——他的原意;本没有抱这样的期望;可仇英给了他太多的惊喜。
仇英连连推拒道:“你当初已经给了很多;再说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也很周到,这些真的不好再收。”
周凤来却正色道:“且不说这些是你应得的,况且据我所知,你的所有积蓄,上次在去嘉兴的路上,几乎被倭寇劫掠得差不多了吧?虽说你与子京从此便是一家人,该不必怎样见外,但多些银钱傍身,总有胜于无。”
仇英的积蓄,的确被劫掠走了。虽然颇为心痛这么些年积攒的银钱一下子消失,但此事对她的生活暂未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在生小珠珠之前,她在嘉兴项家与苏州文家,从未需要掏出一文钱,是以也很少思虑这些,如今被周凤来提起,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身无分文。
因此也就不再矫情,便收下了周凤来的酬金。少部分的散银是叫她在路上花用的,其他的银票以布帛包裹着,叫她仔细妥帖的收好,这才挥手作别。
到了项家,第一个见着的人就是项凌。
朱红漆就的大门前,如今已然掌管着项家大小事务的项凌站在门口,朝前方张望着。仇英一下马车,便就瞧见了他,便问道:“子京回来了没?”
项凌瞧见她便是一惊,被他这么一问又噎住了,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仇英皱着眉头,顺着他偷瞄的视线往前头看去,只见一辆马车正在驶离,便急着问道:“他在那里头?”
见项凌闷声不语,仇英便确定了,这个子京,又想往哪里走?
她拔脚就要往那边追过去,只是被项凌拦住了去处。她怒视项凌,气哄哄问道:“你做什么拦我,难道是他命令的?”
项凌满头是汗,对待仇英,他从最初到现在,一直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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